13、好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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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阡已经饿了好久。
禁闭室密不透光，地底的空气原就不太好，现下还只有个小小的通风口能感受些气流叫她不至于窒息，视觉与呼吸被压抑到极致的情境下，是种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法适应的混沌感觉。
她盘腿缩在角落入定，饿肚子的滋味实在难受，纵然习惯了还是会为那等如钻心般虚弱可怖的感觉侵蚀，听说教习们认为小黑屋有足够的效果可以激发弟子们的潜能，比起惩罚还不如说是激励——当然确实有那么点作用，为了不被关禁闭，同门们都拼了命地修炼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不去垫底——不过在唐阡看来，简直胡说八道。
她废得也太超凡脱俗。惊羽诀这门心法该是最基础的唐门功法，虽然要练上去同样不易，但至少门槛低，无论年纪，只要有些资质的都能修炼，可偏偏出了个唐阡。
真要说起来，唐阡的资质还不能说惨不忍睹，好歹与唐陌同胞，她哥资质逆天，她这做妹妹的也真不能说差到哪里去，外门比她烂根骨的多了去了，偏偏百千个里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对特定事物废材的弟子。她也在努力修炼，拼命地学，无奈就是缺了那根通窍的神经，打小开学，又是在唐门这种耳濡目染到处充溢唐家门道的地方，她还能把最基本的内功心法练成这副模样，也怪不得看到她就觉得污眼的教习们要把她塞进小黑屋眼不见为净。
唐阡沮丧也没办法。紧闭次数多了倒钻研出了独特的抵抗方式，哪怕眼不能视物，耳没有声音，饥肠辘辘得恨不得把胳膊啃了，她也能控制住自己思维正常不发疯。
可是，真的很难忍啊。
能入定的时间越来越短，间隔越来越长，唐阡在缩成一团胡思乱想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活动着手指演练柳公子教给她的心法，原本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动作会更感觉饿，可她变幻着手势纠结着骨节运转的频率，竟然像是入了魔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然后天窗陡然拉开个口子。昏暗的光线映照下来的时候，唐阡完全愣愣的大脑一片空白。
长久浸在黑暗中的眼睛在光线入眼的瞬间就闭上，挣扎着慢慢睁开，看到甲先生面无表情的脸。
唐阡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在下面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好歹经验多了，按着她的估摸，至少也要再两天才会放他出去，怎么现在就结束了紧闭？
她僵硬地沿着扶梯爬上去，空落落的胃部抽搐着，把虚弱融进血液流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堆里，她几乎是凭着顽固意志力才能强忍着不倒下。
甲先生淡淡瞅了眼她，眼神中完全没感情，他转身就走，唐阡在后面跌跌撞撞跟上。
外门小弟子的班不算少，每个班都配备有各种教习，还有一位像是监督但又说不好是什么身份的高级弟子。这些先生不负责教习，他们的名字不通，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一般也用他们看的班的班名来称呼。就像是甲先生，负责的就是甲班，唐阡可怕他——明明从未见他出手的画面，可哪怕打个照面，就觉得一个看不顺眼就会被他分分秒一箭爆头。
对方走得太快，唐阡太紧张，走楼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了一跤。
下巴磕在台阶边缘，纵然有手掌撑地减缓了力道，还是把她摔懵得半天回不了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下巴，没流血，但是血痕老大一道，且几乎是飞快的就肿了起来。
一双黑色的靴子进入视野，唐阡僵硬抬起头，看到甲先生背着光的寒气森森的脸。虽然知道那只是面具的效果，唐阡还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在她惊恐的注视中，脖颈后的衣领被一把抓住，她就像是只小猫般被拎了起来，然后就被这么一路拎上楼梯，她什么动作都不敢有，只知道牢牢抓着怀里的千机匣。
“大人！”甲班的几位教习就在门口，看到他的身影连忙迎过来，但又在那淡淡的注视中飞快咽下了想说的话，让到一边目送他拎着猫一般可怜的小弟子出去。
唐阡被拎到熟悉的演武场，走进正堂的时候终于被放下了，打了好大一个晃才止住身形，抬头，堂口站了个烛天套的师兄，偷瞄了一眼，衣服是逆斩堂的款式。
是哥哥寻她么？唐阡心脏没来由得砰砰直跳，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麻烦了。”那个烛天师兄对着甲先生一抱拳致谢。
脸上戴着全脸面具通身冷漠的甲先生只是点了点头作回礼，倒叫那位逆斩堂的师兄愣了愣，随后马上肃然起敬，无论是表情还是气势都收敛不少。
唐门等级森严，绝不可能出现什么以下犯上的事例。什么里就配上什么表，既然会显示出这样不客气的应对，说明这位师兄的身份着实不一般。
“唐阡？”身穿烛天套的师兄低头问。
唐阡惴惴不安地抱紧武器：“是、对的。”
“跟我走。”
唐阡瞪大眼睛，眼看着他转身了，慌乱地回过头看向另一个准备走的人：“甲、甲先生……”
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显然是被吓到了。
她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并不期待着甲先生会回答她，但毕竟现在就这个人比较熟悉点，心慌意乱下本能地寻求帮助也情有可原。但没想到那道身影顿了顿，竟然回过头来。
唐阡眼里就带着上点期盼：“我去……哪里？甲先生，我要去……做什么？”
眼前这位在外门流窜过几年但高冷得没边、甚至都没人听到过他讲话的师兄，停顿了一下，竟然开口了：“你已经被转往逆斩堂，以后不用来外门了。”
这话说完，还没过大腿的小娃娃不但没有喜色，反而小脸苍白得更厉害。
甲先生又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费解。但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于是转过身仍然走了。唐阡小心翼翼掉头，然后发现在甲先生说完话之后，那位逆斩堂的师兄不知为何忽然肃然起敬起来——是对着甲先生的。
当然注视到唐阡的视线，那丝崇拜敬仰旋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依然是冷淡的腔调：“去收拾东西。”
唐阡像提线木偶般到了自己房间，然后把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收拾打包好，顺便在饿晕之前拼命往嘴里塞了点东西，看着那师兄提起包裹，带着她穿过竹林，一路把她送到逆斩堂的时候，她才从那种荒谬的感觉中脱离。
唐阡吓都吓死了。为什么她会忽然进内门！她哥知道么？哥哥说她不要暴露自己的机关天赋，难道是因为……哪里不小心露了马脚？她还想到前不久的柳公子，该不是……被查到了吧？可是还让她收拾东西搬家，应该不会是坏事吧……
唐阡站在前堂办事处，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人在问她各种详细情况，一边问一边在纸上记录。
然后又被塞进一间屋里测试身体素质、武学天赋等等东西，像个受虐的小媳妇一样再被拎上训练场。
看得出来，负责记录的那个人原本兴致勃勃似乎对她期望很大的，与最后送她走时摇着头面无表情的模样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唐阡被折腾得晕头转向，连紧张都觉得疲倦了，只剩下木然。先前带她来的那烛天套装师兄早不见了人影，最后唐阡被带到一个大堂模样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好奇心。
随即她就看到高翘着二郎腿四仰八叉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唐阡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直接就跪下了：“少主。”
“过来。”唐无乐头也不抬。
唐阡不敢磨蹭，站起身就挨了过去。
唐无乐直接把手里在摆弄的东西塞她眼皮子底下了：“这个怎么使？”
好眼熟……不正是她自己做着玩的机关么！东西是小了点，但是零件特别复杂，里面的齿轮联动，真运行起来踩中就能爆开。看这僵硬的模样，显然就是拆开了装回去，但是齿轮没装到位，机关僵死没法运行。
手上的东西半天没人接，耐性不佳的下任堂首抬起头，眼前一个小娃娃，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唐无乐的视线移到她下巴明显是磕出来的血痕。
沉默了一会儿，嗤地笑起来，笑得太开心，以至于原先那些不爽的阴霾一扫而空：“怎么搞成这鬼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好机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