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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出差 ...


  •   冬至前两日,凤君突然说要同李璋君一并出趟门,至扬州,且一走好几日,无定数。

      这事搁到以前,花正要纠结死,不让出差是不可能,据言这事关系着李璋君的事业成败,凤君顺道也办理银行事务,于公于私必走不可。她没这么长时间和他分开过,她心里没底,但是她有学校,有同窗好友,她安慰自己说,几天嘛,背几个小诗也就过去啦。

      凤君出差前两天一直忙得不见人影,花正问过他需要带些什么出差,他说没什么特别准备的。买个手提箱塞点衣物和洗漱用品就得了,可是花正把出差想得很隆重,专门请了一天假给他张罗出差在外的用品,买了个浅灰色美利坚进口的旅行箱,又冲到附近的百货大楼买一堆袜子,手套,内衣内裤回来洗洗晒晒,后来又想起来外面世道不好,为了以防万一,给买了一把短刀,管他会不会用,有备无患。由此及彼,买伤寒药时又买了些创伤消炎类的药。

      凤君回家看到她把旅行箱整理得整齐而满当当,有点没话说。

      “你准备得这么妥当,小心我在外安家。”他掀起嘴角笑了笑,拿起放在茶桌上的那把醒目的短刀,挑眉,“这又是干什么的?”

      花正正在沏茶,抬头一笑,“防身啊,你这么养眼,看起来又多金……哎哎,对了,到时不要穿这么好,换一身平常的……这事也得提醒一下李大哥,你等等……”说风是雨的性子,一阵风一样跑到储物屋里翻找他以前穿过的衣物。

      凤君坐到椅子上,定定地望着热茶上方袅娜的热气发了会儿呆。花正翻出来些衣物抱进来,在门口停下脚步,嗅了嗅,“哎哟,有股霉味。”

      “好了好了,你不要瞎折腾了。我们搭乘石家庄来的同行的车前往扬州,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手里拎着一堆旧衣物,颓然放下手,问他:“前往有车马护送,回来的路呢?”

      他知道她有多么放心不下,起身走至她跟前,蹲下身子,和她平视。“放心,这只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差旅,我尽快赶回来。”

      “毫发无损。”她确认,乱拨人家头发。

      “嗯。”他点点头。

      凤君和李璋君搭乘的车是从石家庄开过来的,算是凤君中央银行的同行。虽然未曾谋面,但平常业务往来多,电话里相当熟稔。这位同行叫张崇焕,从石家庄分行调任到扬州分行当稽核一职。张稽核夫妇同行,老小暂留石家庄,先到扬州置办家业。

      张稽核夫妇长途奔波显得相当疲惫,但见到凤君和李璋君这样风采俊朗的男人后都来了精神头,尤其张夫人十分的热络,连说想念孩子,外加不放心絮叨了一会儿,话题自然就转到孩子上。

      “我家夫人也有身子,这时离她数日,我心里亦感不安。” 李璋君不由地叹了口气,着实放心不下他家沈大小姐。

      张夫人询问几句具体产期,孕妇状况如何等等,而后转向凤君,笑问:“凤先生的家小可也都在沪城吧?”

      按照凤君的年纪和条件,成家立业,妻儿绕室是常理中的事,故,此一问本来是不唐突的。但凤君的状况特殊,无妻无儿这样的现实,说起来也是失面子。

      李璋君是水润油滑的,正想转个话题,不料听凤君笑回:“我妻尚小,无所出。”

      张氏夫妇都张着嘴,表现出吃惊。按照他们的理解,女子双七便可生儿育女,这凤先生到底讨了个多小的妻子,连个孩子都不能生?

      “啊哈哈,凤先生如此人品,自当如此。”张先生以男子间才能体味的暧昧语气笑着说了这么句男子间才能互通的句子。

      张夫人白了眼丈夫,没再说什么。

      李璋君应景呵呵了两句,悄悄地拽了拽凤君的西装裤的料子,用眼神表达了他的意外之惊。

      原来你小子撒谎不带打腹稿啊!!!

      凤君只是笑了笑,自是不会解释。

      一路上没什么惊险,这一带虽然也有不少部队集散,但没什么战乱。到达扬州后,他们两个和张氏夫妇告别。

      “安顿好后,立马接你们到家里喝一盅。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再没别人,二位一定赏脸,先别急着离开啊。”张稽核也是个热心肠的。

      凤君答应,后同李璋君落脚到一家饭店。

      别看李璋君一路谈笑风生,实则心急火燎。到了饭店,简单洗漱过后,他便叫来驻扎扬州的经理,谈及被盐务管理局拿下的那批私盐。

      “我们和新任局长关系打不进去,提不出来。”经理也显得焦头烂额。

      李璋君是做正盐的,但最暴利的收入来源却是私盐部分。原来,扬州盐务局征税官都收有他的贿赂,在缴税的正盐外,贩卖大量的私盐获利,正儿八经是官商勾结的好买卖。但花无百日红,在他正当想转行做电器的当口,扬州盐务局大换血,连局长都是从西南调任过来的,谁的关系也走不通,暂时是个无缝的蛋。而他夹带的那批私盐就被缉私大队给缴获了,且连累了那匹给凤君的银行做抵押的正盐也出不了关,更遑论走银行抵押。抵押程序无法启动,贷款遥遥无期,而电器行这个新兴市场正是如火如荼时刻,商机不能说转瞬即逝,但也不是等人的呀。

      李璋君忙将老丈人的手信交给经理,让他递给扬州大绅□□。王与沈家老爷子是表兄弟,是儿时的玩伴,只是后来沈家举家搬迁沪城,这关系才断了,但八年前□□娶儿媳,竟然还托人捎了一张请柬到沈家,沈老爷子未能亲自去,倒是让管家带着沈大小姐母女前往扬州赴宴。从此,虽然谈不上过从甚密,毕竟这关系还在,于是,沈大小姐从老爷子那里磨到了一封亲笔信,拜托□□就地消化这批私盐或者走走关系把这批盐洗白了拿出来。

      □□自然不会立刻应承此事,送信的经理回来说,□□当着他的面读了信,却只抱怨了一句——怎么到了扬州的地头还住在外头。

      这就难判断他对此事的态度。李璋君不忘自我调侃:“夜路走多了,总要栽跟头,栽着栽着就习惯了,不急不急。”

      凤君没说什么,整理仪容后出去。

      次日,李璋君窝在客房里没出去,焦虑地等待□□的信。凤君则和一位前来相邀的扬州分行同仁赴宴。

      当晚未回,不知是谁派人到饭店给李璋君传话,“凤主任吃醉,宿于外。”

      李璋君当然不担心凤君的安危,他是代表央行总行来和当地政要洽谈军用机场建设拨款的事,当然受到上宾待遇,美酒佳人更是少不得,醉是正常,外宿就更正常啦。

      “我怎么就没这好待遇?”他和前来送信的经理开玩笑,他心情颇佳,因为经理刚刚带来好消息称,□□回了话:会亲自疏通,但不可报以厚望。

      厚望谈不上,但一定的期望还是有的,李璋君忍不住语笑晏晏。

      “是属下招待不周,这就去安排。”这位经理跟了李很久,知悉他在外交际中十分放纵,召妓侑觞的应酬实数家常。

      李璋君佯装叹气,“哎,自从娶来我家老佛爷,我哪敢造次。当真羡慕人家凤主任,黄金单身汉,酒池肉林,心无旁骛。”

      黄金单身汉凤君倒未掉进酒池肉林,但也被当局供奉成财神爷,当日散席之后新成立的航空协会副主席陪同他过江至镇江北固山,游山玩水一番后,晚间到山脚的茶社,点了头牌歌妓清唱,品茗间谈及正事,都觉顺利。后来下榻于附近饭店,一位佳丽敲门而入。

      凤君知道是上头的“心意”便没赶出去,也未许可对方近身伺候,只是让对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没过两日,李璋君派去盐局的“探子”跑过来,眉飞色舞地给他转述小道消息,说新来的局长晨间在办公室里问秘书,那兴盛商行(李璋君在扬州的分行)是什么来头,这就说明已经有人打通了局长那关。

      李璋君对凤君笑道:“若这事能成,必在兰堂设宴十席,把王家人全请来好好地认认亲。”

      凤君笑了笑,“还得安排几桌抹牌的。”

      李璋君伸出大拇指,赞道:“不愧是老扬州,想得周到,你雀牌打得好,但这次得屈就下场面,输的钱算我头上,实报实销。”

      凤君:“输一报十,否则免谈。”

      李璋君苦笑着感慨“跟凤君谈钱简直是找死”。

      没什么悬念,那批盐象征性地交了一些税银,便华丽变身成了官方特许的正盐,跟其他正盐一起拿去抵押了。

      李璋君按照原先的想法,在兰堂订了筵席,前往王家大宅子去认亲戚。

      □□热情接待了他,但委婉地拒绝了他的盛情相邀。老爷子有一说一,绝不白占便宜,他说这关系绝不可能是他走通的,他是找过人,但那人没有那个本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关系做进盐务局局长办公室。

      李璋君是通透之人,当下便猜测出是谁给出了力,但碍于王家摆了家宴,没能立刻飞奔过去谢天谢地谢凤君。

      当他散席回客房,凤君已匆匆离去,留了便笺——

      因私外出,不出意外三日内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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