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千山里

3、第 3 章

　　在有了Lancer之前Catherine就听说过很多和人鱼有关的故事，被写进童话里的人鱼有世界上最动人的嗓音和姣好的容貌，她为了一见倾心王子用歌声交换双腿，走上海岸又在死后变成泡沫融进海里；传记里的人鱼同样美艳不可方物，她把遭遇海难的男人带去孤岛，照顾他的饮食和起居，在男人动心的时候成全他的幻想，等男人被途经的船只救走时黯然离去，孤岛上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一样的艳遇；而在海盗们口口相传的那些冒险里，人鱼成了用歌声魅惑船员的妖物，她们会潜藏在水底掀翻船只，把干净整洁的船员掳到海底和他们□□，之后把他们当做食物吸干他们的血液，还有人说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他们在海底建造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有记载说人鱼尖牙利齿，可以徒手撕裂人的肌腱，喝了它们的血却可以长生不老…
　　千百次的想象都不如看到Lancer的第一眼，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骤然出现在眼前，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描绘他带来的震撼，唯有旁观者死一般的寂静和竭力压低却依旧沉重的呼吸，说明着人们在被诱惑和不忍亵渎之间的挣扎…即便有心思险恶的人，也败在了Catherine凌厉的目光之下，公主用含着刀光剑影的眼神以独占的姿势站在人鱼面前昭示着她对人鱼绝对的所有权。
　　然而在面对千百条出现在她面前的人鱼时，她也不得不放手，那一刻天空漆黑如浓墨，同样幽深的海水中中却升起无数亮光，凶狠和不凶狠的海洋生物从遥远的地方赶来，水母和少数会发光的鱼类闪着莹莹的蓝光，海水中仿佛有一条银河流淌，拥挤的鱼群像是前来参加葬礼，声势浩大又随时可以发起一场战争…人鱼无声的从这支军队中浮出海面，无论金发红发银鳞蓝鳞也不分男女，占据了大片海域的人鱼眼神哀恸，却在对上Catherine的眼睛时变得寂静苍凉。
　　唯有一个眼神平静，伸出手要Catherine把已死的人鱼交还给他，对峙许久Catherine还是抱起了Lancer，这时她才发现她的人鱼已经轻的像是海上的泡沫，把Lancer交出去的时候Catherine有一瞬间的停顿，眼前的人鱼有着和Lancer相似的五官，眼睛同样蓝的深邃，发色如同月光。
　　“所有的人鱼死后都应回归故乡，一年之后，来这里找他。”不问缘由也不要结果，人鱼抱着Lancer潜入海底，身后星光闪烁，仿若天地倒悬。
　　Catherine毫不怀疑如果她失约面对的将是一场怎样的战争，在见Lancer的第一面时她就明白人鱼并非和善的种族，生活在野外的动物无论如何隐藏都掩盖不了他们与生俱来的野性，就像玛索再骄傲他都只是一只不能离开家的小猫，隔着透明的玻璃相望她也能感受到Lancer作为野生动物的警惕以及在看到她时眼里满是作为捕食者的自信，就是那种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猎物踩进陷阱的自信。
　　当天边泛出血色的时候Catherine终于再度站了起来，Lancer用一场海啸毁了她的士兵久攻不下的城市，踩在积着水的路面上，Catherine突然觉得恍若隔世，只是一夜，她的人鱼帮她攻下了一座城池，她却亲手断送了他的生命…
　　Catherine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抽出匕首，Lancer要杀了她，可是她本来就快要死了，如果说人鱼是为了亲手处决背叛了自己的爱人，那她呢？利用他们缔结的婚姻发动一场战争本来就是她的不对…
　　一颗眼泪从Catherine的眼眶中滚落，砸在地上响出又轻又脆的碎裂声。
　　也许是从一开始Lancer用歌声迷惑Catherine时，她就再也不肯相信会说谎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