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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三足鼎立 ...

  •   郑天青听了碧池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心中便已如明镜般了然。

      想那日,碧池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偷得了苏澈送予郑天青装定情信物的盒子。
      碧池仔细看了那盒子上的刻字:生于湖澈,心向天青。
      她便猜测那盒子是两人暗通心意的铁证。

      故而,碧池拿着盒子到郑天青面前故意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去刺探她,令她一时慌乱,不打自招。
      但碧池不知道的是,那真正的定情之物——蓝宝莲花金项链,被郑天青时刻戴在颈子上,日夜贴心。
      而她日夜琢磨着的那句定情诗。只盼能品出任何关于:苏澈并未认真用情,对郑天青只是一时新鲜。此刻,那些日日夜夜变得毫无意义。
      今日她一见此物,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光毫无胜算,还枉做痴人,被那两人耍得团团转!

      一切想通后,碧池心中更添了几分嫉恨,气得胸口生痛。
      她自恃容貌绝色,身份高贵,却怎也想不通,为何有男子会情愿放弃她,去选个比旁人做衣服都要多扯三尺布的痴蠢俗物。

      碧池公主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可怕,吓得周围的众人都紧着收笑噤声,连喘气都怕惊扰了公主的圣驾。

      江南玉是个机灵的,见那两人相对而立,却都不言语。
      尤其是碧池公主,此刻,她面色酱紫,眼中隐隐有怒气。
      江南玉便知道这其中必有曲折,在此处是说不得的。
      她上前恭敬对碧池道:“公主,此处人多嘴杂,可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知道这条街上有个隆德府最出名的百味楼,里头的面条和羊汤都是晋地顶有名的,不如您卖我个面子,让我请您与郑掌柜同去,岂不最好。”

      碧池听了她的话,心乱如麻。
      她原本想羞臊郑天青一番,但此刻心痛异常。
      她既恨自己没将那盒子使对路子,早早交给了父皇。若那东西此刻在她手中,她定然得想个法子,用这东西拆了这对儿从头到脚皆不般配的野鸳鸯。
      可眼下,那盒子飞了,父皇还没有治郑天青的罪。
      自己反而白白站在这里,瞧着那女人洋洋自得地炫耀,心中怎能不气!

      江南玉见公主那厢不说话,便是卖了自己个面子。
      她心想:正好,再给郑天青卖个顺水人情,这笔“买卖”才算不亏。
      江南玉向那呆子使了个眼色,预备个“台阶”让她自己下。

      郑天青得了江南玉的暗示,心知她在为自己解围,但同样明白碧池不会就此作罢。
      郑天青十分不愿同二人再叙。
      她迟迟不肯开口,装聋作哑地等着碧池继续发难。

      碧池的一颗心又气又痛,越瞧那莲花,心中越难受。
      她叹了口气,道:“我今天累了,不想去那劳什子百味楼。不如就此回去罢。”
      郑天青心下一松,正中下怀。
      江南玉眼明心亮,道:“多日里赶路劳苦,都怪我最太馋,累得公主费神。不如我陪您回客栈”
      碧池点点头,看也不看郑天青及屋内众人一眼,径直往外走。

      德镜阁中众人皆俯身行礼送她出门,目送她的轿子远去。

      碧池一走,这珠宝店瞬时又人声鼎沸起来。

      不等郑天青再进大厅,一位打扮贵气的胖妇人紧着迎上前,笑着热情道:“郑掌柜大驾光临,德镜阁真是蓬荜生辉!小妇人叫谢丹娘,是这儿的老板娘兼掌柜。刚刚人多,怠慢了您,礼数不周,还得请多担待。”
      听这妇人说一口流利的官话,说话又十分客套老练,便瞧得出她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郑天青心中微讶,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笑,问:“谢掌柜太客气,您如何认识我?”

      谢丹娘一扫郑天青便知这小丫头是第一次走江湖,在业内虽有名气,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不觉心中慢待了几分。
      但再看,她身边随行的小丫头,也长得俏丽大方,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丹娘心说:这郑掌柜应当不是个简单人,心性不可能如此单纯。或许,她是在明面上在同自己装傻。内里其实与那轻狂公主是一路人,喜好大场面,爱听些奉承话儿,自己可慢待不得。

      谢丹娘随即暗怨自己:闯荡江湖十几年,今日倒被郑天青那双清水似的眼睛给迷惑了。
      她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这些念头在她脑子转了三转,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谢丹娘脸上笑意更浓,亲亲热热地拉住郑天青的胳膊,道:“郑掌柜太谦虚,斗宝大会您一鸣惊人,那‘望湖楼下水如天’的大名早传遍了咱全国。不仅此,这宝贝还得了圣上的夸赞,这在咱们珠宝行可是继神匠之后的头一份!您又是神匠的关门大弟子,我们这些小作坊里的,到了京城,头一件事儿可就会去您铺子中参拜!”

      谢丹娘不断给郑天青戴高帽,一个人说得十分热闹,引大厅中的人皆侧目。
      郑天青脸上赤霞一片,她紧紧握了握谢丹娘的手,道:“谢掌柜太客气,您这番夸赞天青承受不住。我不过是有幸承了师恩,学了些皮毛。德镜阁是隆德府的十年老店,我怎敢在此造次。”

      谢丹娘听她说话客气,心中松快了一些,对这小姑娘多了些好感。
      郑天青接着道:“谢掌柜,我今日是慕名而来,是一早就听说您这儿有不少好宝贝。德隆府中人与胡商来往多,肯定有不少稀奇物件,天青愿今日能亲眼瞧瞧,长长见识。”

      谢丹娘听了这话,心中舒服更甚,道:“郑掌柜果真不凡,您在京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到我们这一般小铺子中还如此谦逊,真叫丹娘汗颜。若是这儿有您瞧得上眼的,尽管拿去玩儿。”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伙计跑过来,低声在谢丹娘耳边说了几句话。
      郑天青含混听见了几句:都是当地方言,并不甚懂。

      那小伙计说完话,又急匆匆地跑了,郑天青暗想:这铺子里定然是有些急事需要掌柜操持。不等谢丹娘开口,郑天青道:“谢掌柜,这么大的铺子,一定忙得紧,我们自己四处看看就好。您可别费心照顾了。”
      丹娘温和一笑,点点头,道:“郑掌柜贴心,丹娘就不多客气,一会儿便回来。”
      说完,她匆匆走了。

      郑天青与彩月两人在店中兀自转悠起来。
      德隆府虽只比京城偏北一点,但风格便大不相同。
      京城中如今精致金工最盛,工匠们人手一副透镜,就是为了能将最细小的物事制得更仔细、更小巧。可到了这德隆府,不知是受了胡商制宝风格的影响,还是当地人偏爱不同的样式。
      这里的首饰样式更简单,却增了几分大气与豪迈。
      光从石头的大小、金玉的纹样、镶嵌的方式就与自己日常所见不同。
      自然,如此大的用石、用金量,售价自然不低。
      郑天青瞧了半天,倒是看见了些好东西,但都不足以停留赏玩。

      她渐渐往深处走,突然停下了脚步。
      摄住她目光是一对儿纯金耳环,没有任何任何珠玉点缀,干干净净的挂在架子上闪着光。
      这两只金环儿瞧着简单,但心思妙极。
      皆是用一片半寸少许薄的金片,似被双手合拧一般,绞成麻花状,但却又不像麻花那般缠绕得紧。那工匠做工时,用双手松松的一转,将力气拧出去,犹且收着半截。这双手间劲道的一动一藏,使这金股别有一番韵致。而那工匠仍不满足,双手一合,强行转折,将那金“麻花”的两头向里一合,用耳针相连,正好成环。

      郑天青瞧得正入神,就见一只白嫩的玉手伸到眼前,将那对金环取走。
      她的目光随着那只手向右一转,便瞧见个仙女似的人物。

      那女子穿着白衣,高挑窈窕,肤白如玉。鼻梁高挺,双瞳剪水,端的如画中人一般美丽脱俗。
      她抬眼一看郑天青,才叫人发现,她的眸子竟是深碧色的,如幽潭湖水般,带着些许异域的梦幻风情,媚而不妖。

      不等郑天青开口,彩月先跳了脚,道:“这位姑娘,这东西是我家小姐正瞧上的。您的手倒快,不言不语便夺人所爱,江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女子身边有个容貌艳丽的绿衣女子,瞧着眼熟。她不等那女子开口,道:“若是喜欢便得出手,谁先拿到手里,东西便是谁的。小姑娘,这才是江湖规矩,好好学着。”

      “疏桐。”一声妙音入耳。
      那白衣女子看了那绿衣女子一眼,对郑天青一笑,美艳无双。
      她将那双耳环递给郑天青,道:“我这侍女无礼,姑娘别放心上。”
      郑天青伸双手去接那金耳环,温和回道:“小姐客气。”
      那白衣女子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了。

      郑天青瞧着那两人的背影出神。
      看那两人走远,彩月在郑天青耳边道:“小姐你也太好性儿了,出了门可不能由着人欺负。这要让……”
      “好了,彩月。”郑天青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佯怒道:“出门在外,能忍就忍,不可强出头。难道你想跟人家打一架不成。若遇上高手,你我皆不会武功,岂不毫无还手之力。”
      彩月噘着嘴不服气,也不再多言。

      郑天青被她一打岔,便不再多想,将那对耳环挂了回去。
      彩月见此,忍不住问:“小姐若是喜欢,怎不问问价钱?”
      郑天青道:“我刚刚掂了掂,这对儿耳环的分量得有一两沉。金子的成色又是顶好的,再加上手工上乘,这价钱不问我也知道。虽然刚刚丹娘说话讲究,咱们却不能白白占人便宜,不如不问。”
      彩月点点头,道:“不如小姐,我们打个招呼便走吧?”

      两人与谢丹娘说了些客套话,便离了德镜阁。

      郑天青与彩月在街上随意走了走便准备回下榻的客栈。
      还有几步进房,彩月突然不动了。
      郑天青顺着她目光一看,清风正与在德镜阁见过的绿衣女子从苏澈房中出来,两人有说有笑正要下楼,正瞧见郑天青二人。

      清风忙过来向郑天青行礼,道:“郑小姐,公子等了您一个晚上,让我见到您,便紧着请过去见他。”
      那绿衣女子道:“阿风,我家小姐才见着公子,两个人肯定还有许多悄悄话没说完,你可真没眼力见儿!”
      清风见她言语暧昧,忙解释道:“小姐,这是公子师妹的侍女疏桐,说话随意惯了,您莫要多心。”
      “疏桐。”郑天青猛然一醒,道:“我见过你,还记得吗?那日大雨,你从我流光溢彩阁翻窗……”
      郑天青一时嘴快,察觉不对后随即噤声。

      那疏桐脸上倒有了几分不快,但仍恭敬道:“当日我急着为两个主子传信,情急之下走了偏门,还请郑小姐不要怪罪。”
      彩月脸上愈发不好看,低声道:“虚伪。”
      疏桐听了,脸色顿时一变,眼神尖利,冲口道:“你说什么!”
      彩月便不再掩着,道:“我说你虚伪。你一早便认出我家小姐了罢。在德镜阁与你家主子一起刁难我们,如今又装得没事儿人一样。不是虚伪是什么!”

      疏桐冷笑一声,道:“若说虚伪,自比不上你们。要说横刀夺爱,你们更是恶人先告状。我家小姐与苏公子自小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郑小姐好手段,仅仅数月便暖化了这登仙台的万年寒冰,果真不一般!”
      彩月怒道:“你家小姐捂不化冰是她自己的事儿,你个侍女怎敢在此说酸话来膈应人。还当我们小姐是好欺负的!”
      见郑天青不出口阻止,清风自知她心中亦有气,只得拉了疏桐,道:“你越发没规矩了,竟在此乱生是非,想挨罚不成!”
      疏桐眼中突然有了泪,道:“短短几个月,怎连你也变了,竟然偏帮着她们。小姐是如何待你的,你全忘了不成。”

      “疏桐。”那白日的妙音再起,但声音中寒气冷酷,“紫金寒鞭可是用少了,自打十鞭反省。”
      “是。”那疏桐顿时气焰全消,眼中仍噙着泪,转身便去。
      清风追着她出去,彩月的眼睛也一直跟着两人而去。

      郑天青低声对彩月说一句:“你也下去吧。”
      她转身向后一看,那德镜阁中的白衣女子正与苏澈并肩玉立,格外般配,两人同天仙下凡一般,令人移不开眼,天造地设与神仙眷侣用在他们身上仍显不够。

      郑天青略略发呆,不料苏澈却突然笑了,连那身边的女子都微微讶异侧目。
      苏澈径直走过来,摸了摸郑天青的头。
      那女子在他身后跟着,不说话,眼里的碧色更寒了几分。

      三人还未说话,就听见楼上有人下来。

      碧池熟悉的声音响起,道:“苏公子,我听着楼下动静颇大,便下来瞧瞧你,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她才一下楼,与白衣女子打了个照面儿,脸色微微一僵,随即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笑道:“苏公子果真艳福不浅,环肥燕瘦,左右拥抱。再添我一个才真算得上是一出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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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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