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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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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行至纯阳的时候,恰逢初雪,于是下马步行,怀里的皎皎睡得正酣。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松树,些许巨石夹杂其中,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白雪,明日一早,纯阳宫定是上下一片银装素裹。
顺着山道缓步向上,只见上刻纯阳二字的巨石渐渐显露在视野中。
他到家了。
“郁清师兄!”
一个小道童乐呵呵地朝他跑来。
“几日前就收到郁清师兄的信了,说是这几日就到,我日日都守在门前呢,可算盼到你了。”
人还未站稳,就听他嘚嘚嘚地说了一长串话,发冠和肩头都有点湿了,想来是在这里站了很久。
“清远,你怎么不在檐下站着?”
清远呵呵一笑,拉着郁清的手往里走。
“今日初雪,霍师叔说是好兆头,沾点风雪来年长得高。”
郁清:“……”
同样的话,师叔真是乐此不疲地哄骗了好几代小弟子。
“师兄你下山好玩吗?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有没有被骗啊?师叔师伯们整天都担心你被骗的光屁股回来呢!”
郁清:“……”
所以,当初是谁被骗得光屁股回来了?
“你有被抓去当新郎官吗?新娘子是哪家的?长得好看吗?”
郁清:“……并没有。”
请问又是谁被按头拜堂了?为什么他下山之前也没人跟他说过这些故事?而且为什么就默认他会被抢去拜堂成亲了啊?
清远解释道:“啊,师叔说你比二师兄长得好看一点,应该也会遭此劫难。”
好的,破案了,是二师兄。
“怪不得二师兄那么害怕女人……”郁清嘀咕道。
“咦?郁清师兄你怎么还带了只猫回来?”清远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掏小猫,“这小狸子,还怪好看的咧。”
刚刚只顾着说话,倒也没注意师兄鼓囊囊的衣服了。
郁清将他的手挡了回去,“睡熟了。”只掀开了一点点衣领,好让他看仔细点。
皎皎窝在郁清胸口,白色的毛发油光锃亮的,像个小雪球似的团成一团,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没有上手摸到猫的清远倒也没有不高兴,看了两眼又继续问东问西,对他下山的一切见闻都好奇的不得了。一路上穿过太极广场走到纯阳宫大殿前,屁股后面已经跟了一票小师弟了。一群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对外界的向往,特别是听到郁清讲到西域明教的时候,那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他怀里的小奶猫也被聚众围观,皎皎被闹哄哄的氛围吵醒了,睁开眼喵了一声,顿时又引来小师弟们喜爱的欢呼声。
“哇,还是一只鸳鸯眼猫咪唉~”
几乎是一炷香的时间,郁清带了一只异瞳波斯猫回纯阳的消息就传遍了纯阳宫上下,师兄弟们乌泱泱一群过来看猫。纯阳宫内也有猫,但不如这只稀罕,大家都赞不绝口。
只有一位提剑而来,面容冷漠的郁清例外。
只见他手持长剑,脚下生风,人还未到,剑气已至。
众人早已默契地散开了,以郁清为中心方圆三十尺无人。郁清长剑出鞘,将猫揣怀里挥剑而上。
“我先去洒扫了。”
“我也去。”
“我早课还未做完……”
刚刚还围着一群人,一下就三三两两了。
开玩笑,大师兄他们切磋,总是会耗费许久的时间,轻易看不出结果来。
郁清的归来短暂地让纯阳宫上下热闹了一阵,又归于寂静。山上的日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修道,练剑。与以前并无二致的生活却在这几日咂出一些无味来。
他竟不知,山上的时日竟过得这样漫长。不曾离手的佩剑倚在石凳边,怀里搂着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今日的功课早已做完,他便上了这孤峰观落日。说是观落日,倒不如说在回忆着什么以此打发时间。
“师侄来此处作甚呐?”
众多师叔中,年级最小的便是这位莫师叔了,今年不过五十来岁,常年在这座孤峰悟道。
这几日见师侄日日赴孤峰观落日,满脸写着我有心事。他作为长辈,应当开解开解,之前下山的弟子回来,郁郁寡欢,都是他做的心理咨询,效果甚好。
郁清起身行礼:“莫檀,弟子来此观日落。”
莫檀摸了一把胡子,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唔,有心事啊。”
郁清:“……”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就想到了清远提到的那两位师兄,感觉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莫檀一把把住了郁清的手腕,拉着他一道坐下,眼神兴奋,但是语气又是一番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之情。
“可是下山遇到了什么事呀?不妨说出来师叔给你参谋参谋,也免得你这小辈大惑不解,生出执念来,入了心魔可就不好了。”
“师叔说笑了,弟子来此观日落是为悟道。”郁清一副死鸭子嘴硬,看来是要将守口如瓶贯彻到底了。
“哦?”莫檀当然不信,打算再撬一下。
“那你可悟出什么来?”
郁清脸上顿时带点赧色,“弟子愚笨,未曾。”
莫檀心想这小郁清倒是对他严防死守。
“悟道么,急不得。”
这时,皎皎跑过来蹭了一下他的小腿,前爪还在他鞋面上抓了两下,满足地喵了一声。
“这猫不错,送给师叔做个伴儿?”
莫檀说着,上手摸了一把猫头。
郁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这猫已经认主了。
莫檀眯了一下眼睛,心说这防守得也不是那么毫无破绽嘛。
“莫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
郁清面不改色:“路边捡的。”
莫檀充耳不闻:“应该是一位良善的女子。”
郁清强调:“我说这是我在路边捡的。”
莫檀自说自话:“嗯……想来还是一个番邦女子。”
郁清继续挣扎:“师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莫檀稳如泰山:“她打算什么时候来我纯阳宫拜拜呀?”
“……”郁清放弃挣扎,面上颇为无语,“莫师叔,你是不是来之前算卦了?”
莫檀轻哼一声,这还用得着算卦?小年轻下山回来整天坐着发呆,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不是为情所困还能是为何。
“想当年师兄弟他们几个下山,谁不曾……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巨石后,两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正嘀嘀咕咕地交谈。
“没想到看起来比较老实的郁清也没逃脱红尘情缘。”
“红尘情缘又不是洪水猛兽,没必要这么紧张,况且吾辈又不是修的无情道。”这般年纪知好色而慕少艾,也是正常的,既然发生了就顺应天道,不可横加干涉才是。
稍矮的那个哼了一声,但是对于这一批下山的弟子惹的都是红尘情债就百思不得其解了,当年他们师兄弟八个前后脚下山,也就两个有“情债”。
“少年郎,风光霁月,下山自是掷果盈车。”略高的老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斜着眼前看了一眼旁边,道:“我记得当年你徐老八下山就没有。”
“霍老六!”被点名道姓的老者就差跳起来给对方一拂尘了,别以为他不知道是在说自己长得丑。“当年你下山不也无事发生!”
“嘘,噤声……”霍老六眼疾手快按住他,随后才慢吞吞道:“情债确实没有,不过香帕还是收过两个的。”
“你……”徐老八决定直接动手,不然今天道心得毁在这儿。
看着不远处铺天盖地的气场,以及起跳于半空中的霍师叔,郁清觉得他刚刚似乎在此处充当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莫檀默默喝了一口茶,避开郁清询问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两人得掐起来,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他俩暗中观察。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