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道之逆向行》斯琦

84、回归

　　后来锡兰国僧人的地位备受尊敬，僧侣的身份高于普通人，高于贵族，甚至高于皇族！居民和佛教僧侣对话时，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设法略低于僧侣的头部，更不能用左手拿东西递给佛教僧侣和信徒。在参观佛教寺院时，不能对佛像做踩、跨、骑等无礼动作，而且进入寺院，要赤脚，不可穿鞋和袜子，也不可带帽子。

　　这些事都与段承无关，像他说的，周延曾是君，他曾是臣，不到万不得已的一步他不愿以臣弑君，而他作为宣扬国威的巡海大臣，是和平的使者，在海外的国家，他更不愿意轻易动干戈；可是周延若是一意孤行，威胁到周先的天下，那他只得拿出东厂督主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周延是聪明的，也明白了时至今日大名再没有他周延重出之地，周先早已坐稳了江上，短短几年他打造出了永乐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整个大名朝都认可了他的政绩，如今更是海外宣扬，让番邦之国知道了他的威名，再无周延插入的余地，他周延自此退出了大名的舞台，成为了历史，所以他转到了海外，也只能以另外的名义发挥他的报负。

　　他的退步是必然的，所以杨助并没有多言，看着段承要离开无畏寺，离开锡兰国返回大名，他心有牵挂追了上去。

　　段承看着他拱手道：“殊遇真人留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杨助一噎，却也只能无奈道：“段承，隐隐她……”

　　段承一挑眉：“真人这是在以什么身份与咱家说话？”

　　杨助叹了口气：“我终究是隐隐的长辈，唯一的亲人，我总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毕竟我们都无法割弃杨家的血脉。”

　　段承才轻笑一声：“隐隐如今是段家人，生为段家人，死为段家鬼。”

　　杨助瞥了他一眼：“她不是丁家妇？”

　　段承一噎，有些恼羞成怒的冷冷道：“殊遇真人差矣，她是我段承的女人，腹中怀的也是我段家的骨肉！”

　　杨助闻言一稽到地，诚恳道：“如此有劳大人好好照顾她了，隐隐自小备受宠爱，却遭受这场灾难沦落宫中奴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只期盼大人怜她孤苦，惜她娇弱，好好待她，莫让她在受苦受难！”

　　“……”段承伸手扶起他，道：“真人言重了，她既然已是我段家人，我自会待她好，不牢真人请求。”

　　杨助起身又看了看他道：“如此甚好，如若有一日，大人无法庇护她时，请不要伤害她，把她送回与我，我自会……”

　　“真人多虑了，此事绝无可能发生，就此别过。”段承黑着脸拂袖上马，哼了一声纵马绝尘而去。

　　****

　　回到船队，刘振和张昭英梁荣等人早已等候多时，急急问道：“大人，锡兰国王和王后已经安置好了，可亚烈王子遣使在外求见，想要与大人谈判归还国王，您看见还是不见。”

　　段承冷哼一声：“不见。”

　　梁荣闻言又道：“大人，我方兵马不足三万，锡兰兵马五万有余，之前我们是以国王王后为质才险胜他们，长期以往，只怕逼急王子发狠，不顾国王性命强行攻打如何是好？”

　　段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不与他们对战便是，刘大人，梁将军，传令下去，船队即刻启程，转向返回大名朝。”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返……返程？”

　　段承眼眸一森：“返程，将锡兰国王带回大名，听候万岁处置。”

　　“……”不和敌人交锋，直将敌军的国王俘虏回国这操作实在，不可思议。

　　段承淡淡道：“怎么，需要咱家重复一次？”

　　“是，属下遵令。”

　　当日段承船队拒绝接见锡兰王子请求谈判的使者，即时启程，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的起航离开了锡兰国，悔不当初的锡兰王子连发狠不顾父母的死活也要打下段承船队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追之不及，也没有那般庞大的船队敢追赶段承，只得任由段承俘虏了国王和王后大臣离开。

　　风和日丽，海风阵阵。

　　此时青烟的腹部已经显现，肉眼可见隆起的肚子，今日海上没有风，风平浪静，烈日炎炎，灸烤着海面，热气滚滚扑面。

　　甲板上的船夫们热得都脱下了上衣，露着被晒得黝黑发亮的肌肤，筋节分明肌肉线条搬抬拉扯，脸上不觉都露出欢喜的笑颜，大概是因为船队返程，意味着他们要回家了。

　　“站在这里看什么，不热？”段承走到了她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

　　“房里太闷热，出来透透气。”因为肚子越来越大的缘故，她不宜再混迹在船夫之间做记录，但房里闷热，她一天到晚的只呆在房里都憋坏了，因此她才忍不住出来透透气。

　　段承有些无奈，柔声道：“嗯，暂时忍忍吧，等我们回到大名就好了。”

　　青烟闻言迟疑了下，问起了一直想要问的事：“你要回大名向万岁述职，那我呢，我怎么办？”

　　段承一顿，这两年在海上行驶，整个船队以他为首，是以他和她度过了甜蜜的两年夫妻生活，可是回到大名，面见周先，周先才是皇帝，是君王，虽然他同意让青烟上了船，可是他不知道皇上对她还有没有心思？如果皇上对她还没死心，那她现在这般模样，只怕他们都少不得犯了欺君之罪。

　　“段大人！”张昭英带着随行风测官经过看到站在栏杆前的段承，急忙走过来见礼。

　　段承回头淡淡道：“张大人。”

　　张昭英瞥见站在旁边大腹便便的青烟一怔，点头道：“丁夫人！”

　　青烟神情一窘，还没来得及还礼，段承已经黑着脸挡在她身前，冷冷的瞥了眼张昭英道：“张大人寻咱家有何要事？”

　　张昭英一愣：“呃，并无要事，只是……”看到上司过来打声招呼。

　　段承毫不客气道：“既然无事，张大人可制定一下下次出海航线，回到大名面圣后，我们没有时间耽搁，就要起航再度出海。”

　　“……是，下官领命。”张昭英悻悻的退下后，后知后觉想到段承黑着的脸有些怔愣，想到似有耳闻丁夫人如今腹中的孩子是要过继到段大人名下的，一时他神情有些微妙。

　　青烟脸色囧囧的看着他黑着不爽的脸，无奈道：“你这么明显的不开心真的好吗？”

　　段承黑着脸：“他们叫你丁夫人，你觉得我该高兴？”

　　青烟脸色一言难尽：“这难道不是你的权宜之计？”

　　段承一噎，脸色还是不爽：“就算是权宜之计，也让人很不高兴好吗，你明明是段夫人才是。”

　　青烟哭笑不得，看他真的郁闷不已，只得给他顺毛道：“可不是，我本来就是段夫人嘛，我们不是在你父亲灵位前见过高堂，拜过天地，我们……我肚子里也是你段家的骨肉啊！”

　　段承憋着气，却如何都发泄不出来，最后只得无奈又温柔的叹道：“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隐隐，我们回到大名，你就呆在福州吧，或者南京也行，不要进京城了，你安心呆在那里，我会尽快回来，直到你生下孩子！”

　　青烟点了点头认真道：“那生下孩子后呢？”

　　段承微笑道：“生下孩子你自然要安心教养他，至于船队，你若是愿意不怕吃苦，就跟着我一起吧，我总能照顾好护你们一世安稳！”

　　青烟闻言嫣然而笑：“好，约定好了的，你在哪我们就在哪，今后我和孩子陪着你一起，乘风破浪。”

　　段承心中悸动，就这样吧，只要在船上，他总能护她平安！看着她温柔亮如繁星的眼眸，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头寻她温润的唇瓣。

　　“咳！”

　　一声轻咳，段承一僵眉头一阵跳动，缓缓回头看到了丁良玉面无表情和楚之贤一言难尽的站在后面。

　　丁良玉看了看被环抱在段承怀里红着脸的青烟，无奈道：“大人，起风了。”

　　段承眼角一跳，冷冷道：“又如何？”

　　丁良玉瞥了眼周围人来人往的士兵船夫，又轻咳了一声，更无奈道：“起风了，今日有雨，属下……先带夫人回房安歇一下？”

　　段承：“……”

　　青烟也有些尴尬，闻言急忙挣开了他的环抱走到丁良玉旁边顿了下，不自在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说着又瞥了眼阴沉着脸的段承，抿唇轻笑着离开了栏杆边。

　　段承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才回过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满脸赔笑的楚之贤，然后落在丁良玉身上，那无情阴冷的眼神，让两人不觉的低下了头。

　　“良玉，回到大名交给你个任务，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下回你也不用跟随咱家出航了。”

　　“……督主请吩咐。”

　　段承冷笑：“回到大名，咱家不想再听到丁夫人这三个字，除非那个是你丁良玉名副其实的丁夫人。”

　　丁良玉：“……”

　　段承狠狠道：“否则咱家就将‘丁夫人’连带她腹中之子强取豪夺抢过来，到时可别怪咱家下你面子！”

　　“……”

　　楚之贤忍不住赔笑道：“督主，还请三思而行督主，这般强取豪夺不说旁人如何议论您，便是良玉，他也没脸……”

　　“他没脸，我就有脸了？如今我的夫人，堂堂的段夫人在旁人眼里却是你丁良玉的夫人，我的孩子也变成了丁良玉的孩子，我就有脸了！”段承咬牙切齿狠狠道：“丁良玉，这事在下次起航前你必须想办法解决了，否则咱家也不怕背上抢夺属下妻儿的名声！”说着拂袖而去。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好半响楚之贤才伸手拍了拍丁良玉的肩膀，很是同情的说道：“老丁，面对欲求不满的上司，你任重道远啊！”说着面带幸灾乐祸的笑意也转身离开。

　　“……”丁良玉满脸的无奈，果然是任重道远。

　　他转头看向被风吹起的海浪，心道也许应该他也要为自己找一个真正的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