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道之逆向行》斯琦

64、无妄之灾

　　一路顺风，船队扬帆南下，一路沿海航行，每到一个国家段承都先遣使到国中和国王说明船队出使的来意，先礼后兵。

　　如果这个国家的国王听明大名使者的来意，愿臣服大名，国王就会亲自率领国中大臣到海岸上，与巡海大臣段承会面，然后亲自聆听大名君王的旨意，接受大名的赏赐，愿臣服大名国辖下，并允诺不日遣使到大名国朝觐大名帝王。

　　而有哪个国家的国王不愿臣服的，在听到大名船队的威名，将士的精锐，武器的宏威时，再亲眼目睹海岸上停泊着两百多艘庞大的船队，也都心悦诚服，欣然臣服于大名国。

　　国王亲自邀请段承等使臣将军们，进入国家参观设宴款待，并回赠进贡上国的贡物。

　　接着就是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和武将间的战斗武艺切磋，沈氏皇商开始入城和国民商贩贸易，船队在当地逗留一段时间，让长期呆在船上的人员得以上陆地休整，商队得以行商买卖，促进两国友好，才辞别继续航行。

　　光阴似箭，时间飞逝，这一日整个船队里外都洋溢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船夫们更是吹弹鼓板、载歌载舞，士兵们满脸笑容，没了往日的严肃，就连厨下都整治一些大名国内的名食小吃，人人满脸喜气。

　　青烟很是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国内的传统佳节，新春佳节到来了！

　　她一时很是感慨，不知不觉又一年过去了，她在这船上度过了整整的一年，他们是在前年十月份出的海，去年过年时还是在占城国时，那是船队到访的第一个国家，正值占城国战乱，段承应占城国国王所求，帮他平定战乱，船队里也无暇过年，没想到一年时间那么快就过去了。

　　青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厨下，看到厨子们正在忙碌，那些菜式食品虽然比不上皇宫里的精致，但添加了一些西洋特有的热带食物，倒也丰盛美味。

　　新岁年间，北方人惯吃饺子，南方人则爱吃年糕，段承出身大理段氏一族，她不知道大理新年要吃什么，可是那年在宫里，他曾说过他爱吃米粽。

　　青烟很少能吃到正宗的南方米粽，是以她也不知道南方的米粽怎么制作，而这船上的水手多是南方人，她请问了厨子们，虽然大家都有些惊奇为什么新岁时要做米粽，但有些厨子表示会做。

　　除夕这天，船队里张灯结彩的，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难得的新岁佳节，段承很大方的给船上每一个船员士兵都派发了一个压岁荷包。

　　年夜饭也是聚在一起，明亮的灯光下，众人吃得和乐融融。

　　席间没有歌舞，却有各个身怀技艺的人员向众人献艺，那些民间的小调杂耍，摔跤口技等等，逗得众人大乐。

　　新春佳节阖家团圆的时候，他们这些远航在外不能和家人团聚的人，就是一家人，连一向不擅饮酒的段承，也破例和众将士兵船夫们喝了个半醉。

　　待到除夕夜子时时分，甲板上还燃放起了烟火，美丽的烟花在空旷辽阔的大海上绽放，两百多艘船舰齐齐盛放，别具一番美妙的景象，有那擅长丹青书画的将这美景画了下来。

　　这一夜，段承无比激动，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或许是因为吃到了多年没吃到的南方米粽，又或许是因为这米粽是青烟特意亲手包制，里面有当年母亲和姐姐亲手包制的味道，是家的感觉，他接近疯狂的抱着她亲吻，要她更是比以往都要得凶狠，以至于新年初一的那天，青烟起不来床！

　　新岁之后，又是一年元宵佳节，这次的元宵佳节因为新岁时的火热气氛，刘振建议段承也好好操办一下，远离故乡在外的众人，对自己国家的佳节倍感思亲。

　　段承同意了他的建议，甚至允诺待这次就近的国家靠岸后，可在当地办个灯节，一来以慰众人的思乡之情，二来向该国展示大名的文化风俗。

　　可是靠岸后灯节没有办成，反而因为当地国家的战乱，把上岸贸易准备制灯材料的将士船员们牵扯进去，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这天靠岸已是年十三了，因为之前的允诺，船队靠岸后没有先遣使者入城面见国王，而是遣了一队将士护送一些商人船员士兵们先进城去采购置办灯节所需物品材料。

　　因为除夕夜时，段承把青烟折腾得狠了，她羞恼着好几天没理会他了，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他，他讪讪的伏低做小了好几天，最后为了讨好她，他只得允许她这次随队进城采购，才换回她的笑脸。

　　进城那天段承还特意让楚之贤一起随行，顺道保护她。

　　这个国家叫爪哇国，此时正值国中战乱，国内分裂为东爪哇和西爪哇，东王和西王经常发生内斗，甚至殃及了国中的居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往往是市集才刚刚开市，两国的军队碰撞到一起就是战斗，搞得市集上一阵鸡飞狗跳，经历得多了，当地的居民在两国军士相遇时，早有准备的立刻收摊解市，人人逃避，家家闭户。

　　然远道而来的大名国将士们并不知道，正在市集上采购商贩的人员，在众人的一番嚷叫敲锣打鼓下，莫名其妙的看着市集上的当地居民们，纷纷收拾东西躲避去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常的市集一扫而空，空荡荡的街头只留下一头雾水，茫然懵懂的大名将士们。

　　“快走，争斗来了，大兵们要打过来了。”

　　也不知是谁在哪里叫唤了一声，众人不明所以，但通晓番语的随行通事们听到了，相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和领队的校尉说一声，只听见呐喊马蹄声大作，也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军队士兵，手起刀落，见人就杀。

　　市集里大乱，呐喊声嘶叫声，刀光剑影，大名的人员许多人都来不及反应便倒在了混乱的厮杀里。

　　猝不及防，兵荒马乱之下，大名的将士根本组织不起战斗，众人只得纷纷退避逃窜。

　　楚之贤惊怒交加，一边指挥就近的士兵船员们抵抗来路不明的厮杀。

　　可是寡不敌众，楚之贤只得紧紧的护着青烟逃离，眼睁睁的看着大名的人员倒在这些不明的士兵刀下。

　　****

　　一场无妄之灾，众人欢欢喜喜的上岸采办，却遭受到莫名的屠杀，楚之贤等人逃离了杀场出来，清点了一下人数竟是损失了一百多人。

　　这是船队出航以来第一次损失这般惨重，孟校尉恨得咬牙切齿，待要组织战斗重新杀回去时，楚之贤拦住了他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要轻举妄动，咱们也不知这些军士如何无缘无故屠杀我等，说不得国里还有埋伏等着，先回去上报段大人请令定夺。”

　　一伙人兴高采烈出去采办，却铩羽而归，段承闻报很是震惊，下令清点死亡人数，一边派遣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很快斥候回报，原来这个国家正值内乱，东王和西王因为权力地盘常年内战，最近西王大胜，杀的东王的屁滚尿流，而因为两王多年的恩怨，这次西王大胜自然是乘胜追击，赶尽杀绝，那屠杀了大名将士的正是准备赶尽杀绝的西王手下兵士。

　　听完斥候回报，段承没有先行发表意见，而是向刘振和随行的总兵副将，参将和指挥使等人询问道：“诸位将军对此事如何看？”

　　刘振虽为副使，却是管理内务，对外战他不好发表意见，只是把目光转向他人。

　　梁荣乃是船队的副将，是段承一手提拔起来的，以段承马首是瞻，段承没有表示意见，他沉吟了下道：“我大名船队出航以来，从没遭遇这般羞辱打击，大人您可下令，要战，咱们大名从无缩头的懦夫，定然奋勇向前，绝不手下留情，教他们番邦小国见识我大名的威名。”

　　段承点了点头，转向马参将，徐指挥使等人道：“你们如何看？”

　　众人纷纷愤怒的表态道：“大人，梁将军说的是，这爪哇国不过弹丸之地，竟敢藐视天威，屠杀我们大名的将士，置大名的天威与何地，大人，绝不可轻饶了他们。”

　　众将军参将指挥使正在里面商议，外面却传出了士兵船员们的怒喊声。

　　那边清点了被杀将士的人数，竟有一百七十八人无辜被杀，一时间所有的士兵船员们都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愤怒着高叫要向爪哇国讨公道，要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大名船队自出海航行以来，所到的国家不说人人心悦诚服，就算有些心里不愿臣服大名隶属的国家，表面上也是毕恭毕敬的接待大名的使者，哪敢当面发作挑衅，更不要说屠杀大名的士兵人员。

　　一时间整个船队上下都义愤填膺，叫嚷着要讨伐爪哇国 ，为死难的弟兄报仇。

　　将士们的义愤填膺，怒火中天，打断了里面正在议事的段承等人，段承率领众将急急走出了船外，看到众人激昂的情绪，亢奋的叫嚷着。

　　看到段承等人出来，他们都踊上前叫道：“大人，我们一定要替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大人，属下愿追随众将杀进他们国内，替死难的弟兄讨回公道。”

　　“大人，我们不能让死难的弟兄们白死，兄弟们愿奋勇前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众怒难平，段承伸手止住众将士的愤怒言辞，点头道：“爪哇国不过弹丸之地，我大名要灭他易如反掌，杀害我大名将士，决不能姑息！”

　　众人立刻跟着起哄叫道：“绝不姑息！”

　　段承凛然道：“众将士听令，所有人戒备，各司其位，准备迎接战斗。”

　　众将凛然道：“是。”

　　段承又道：“我们远航出使，是为了宣扬国威，不是可以随意屠杀藐视的，杀我大名将士者，我大名必然深究到底，绝不姑息，楚之贤徐检何在！”

　　“是，属下在！”楚之贤和徐检指挥使出列。

　　段承道：“命你二人为使，到爪哇国内送上战书，我大名先礼后兵，向他讨一个公道。”

　　“是。”

　　段承又道：“刘副使何在？”

　　刘振急忙应道：“是，下官在。”

　　段承道：“立刻传讯回大名，向皇上备言此事，爪哇国无故杀我大名将士，我军请战，向爪哇发动攻击，讨回公道！”

　　刘振怔愣了一下，看到他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多言，急忙应道：“是，下官尊命。”

　　段承转向众将士兵又道：“众将养精蓄锐，严阵以待，不得有一丝松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