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道之逆向行》斯琦

63、荒岛土著（二）

　　船只修复了十几天，船队就在这荒岛上滞留了十几天，段承倒是没有诛杀这些土著人，只下令把他们圈禁起来，每日三餐送些食物给他们。

　　随行的通事们以吴欢为首，在此之间试图和这些土著们交流沟通，虽然效果不明显，但土著们慢慢的收起了敌意和防备，也试图的和这些衣冠楚楚的外人交流。

　　土著人对这些侵入他们地盘的衣冠楚楚之人很是惊奇，对他们临时居住的帐篷、停泊在海岸航行的大船、还有送来的食物，新奇又惊讶，看着他们的目光也从恐惧防备，渐渐的变成好奇和探索。

　　在众通事们的努力下，双方连带指手画脚的终于能够简单的交流，也解封了对土著人的圈禁，放他们得回自由。

　　土著人没有再做攻击，反而向吴欢他们请求指教。

　　经过段承的同意，赠送了一些帐篷和布料，种子等物给这些当地的土著人，吴欢等人教授他们种植稻米，教他们种植棉花织布等等文明的技术工匠。

　　而相对的土著人也采摘了许多果实和药物相赠，有来有往的，双方也结下了情谊。

　　直到十几天后，船只修复完毕，南风再起，段承下令继续扬帆南下，荒岛上的土著人在首领的带领下齐到海滩上相送，还请求赠送有大名的旗帜，竖立在岸边，看着大名的船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荒岛。

　　段承等大名的船队看着荒岛上竖立的大名旗帜，随风招展，此时正是风的季节，船只顺风行驶，看着那面大名的旗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们一路扬帆顺风行驶，向下一个国家驶去。

　　.

　　青烟正在房里记录编辑着荒岛土著之事，记录编辑之事本就枯燥繁琐，既要客观，又要真实，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所以在她感觉到枯燥瓶颈之时，她需要寻找旁人交流探讨。

　　吴欢阅历丰富，精通多国语言，也知道多国的风俗人情，兼之他豪迈不羁，颇有游侠的气概，对游记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青烟第一个想到找人探讨的人就是他。

　　除了自己和段承的房间，这是青烟第一次到别人的房里去，吴欢身为段承的随行翻译通事，倒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房间，但相对来说小了许多，莫说比不上青烟那间光线明亮的高官配房，就是她之前居住的百户配房都没有，没有单独的耳房洗漱，房里放置了一床一桌一椅，基本就没有什么空间了。

　　男人都喜欢喝酒，吴欢也不例外，青烟来敲门的时候，他正在一边喝酒一边编写记录，听到敲门声只道是哪个船夫士兵来敲门，随意的应了一声：“进来吧，门没锁呢。”

　　青烟暗道果然是个洒脱之人，然后便打开了门，刚要说话，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熏得她差点呕吐，急忙退后了一步有些窘迫道：“吴通事。”

　　吴欢一怔，急忙回过身来，看着满脸尴尬的青烟，不自觉的也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把酒壶盖好，还打开了窗户透气，然后过去也没有靠近她，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杨……兄弟，我这乱糟糟的，单身汉嘛难免邋遢，让你见笑了。”

　　青烟抿唇笑道：“没有，是我唐突打扰您了。”

　　吴欢笑道：“千万别如此说，你能到我这来，蓬荜生辉，只是我这里实在不像样，不好请你进来坐坐。”

　　青烟无奈，也明白了他这是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他人聪明，知道她既然能改装进入航队，还能分配好房间，定然不是简单的身份，是以他也不直接点破。

　　“我来其实是想请教一下吴通事的，关于荒岛上的那些土著人的事。”

　　吴欢点头，但也知道自己的房间实在不是他们交流探讨的地方，而她身份特殊，更有神出鬼没的黑着脸的段大人，更不能到她房里去，想了想回身从自己的书案上拿了本子走出去，笑道：“杨兄弟，房里憋闷，我们到前面吹吹风如何。”

　　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一面面朝大海，海风阵阵，周围还有人来人往的士兵船夫，两人刚开始是站在栏杆边上交谈。

　　吴欢阅历丰富，见识渊博，人也风趣健谈，而青烟的见识大多源自于前世，与这大名朝的海外国家大同小异，两人竟是趣味相投，交谈得越聊越投机，到后面竟是席地而坐，侃起来了西洋之内各国家的风俗人情。

　　段承第一次经过的时候，看到两人站在栏杆边上相谈甚欢，他瞥了眼吴欢爽朗的笑脸，挑了挑眉，没有走近，而是带着丁良玉等人经过向船舱下走去。

　　待巡检了船舱返回时，还看到两人竟然席地而坐，依然交谈投机，他眉头一跳，眼见吴欢闪亮的眼睛看着青烟，脚步一转，径直向他们走去。

　　跟在他后面的丁良玉和楚之贤一愣，相视一眼。

　　段承走到两人的身旁，探首看向他们手中记录着密密麻麻文字的本子，含笑道：“两位通事在谈什么这般投机？”

　　两人一怔，才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躬身道：“段大人。”

　　段承摆手示意不需多礼，抬了抬下巴道：“两位通事在聊编记之事？”

　　青烟接触到他微笑的眼眸后面是不悦之色，急忙移开了目光，却撞入了楚之贤等人看好戏的戏谑目光，不由得一囧。

　　吴欢陪笑道：“段大人，我们……方才杨文书就荒岛土著人之事询问在下一些问题，就这些事情深入交谈了一番。”

　　段承点了点头，道：“如此咱家对那些土著人也甚感兴趣，不如咱家一起听听。”

　　青烟一噎，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收起了本子，笑道：“小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段大人和吴通事慢慢聊吧，小的还有些记录需要记载，就先告退了！”

　　她草草的向他拱手，又冲着吴欢和丁良玉等人点点头，匆匆的离开了二楼栏杆边。

　　虽然对外她仍然是一个记载文书的小宦官，但在丁良玉楚之贤等人的心里，她的地位已经变了，不再是杨家的遗孤，一个罪臣之后，她如今是段承的女人，是名正言顺段夫人，他们见她还得行礼，哪里还能受她的礼。

　　她轻快的身影潇洒的离去，只留下几个相对无言，面面相觑的众人。

　　****

　　青烟回到房里屁股还没坐热，段承就进来，默默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青烟被他看的全身发毛，不悦道：“你干嘛？”

　　段承默然道：“我能干嘛！”

　　他还委屈起来了，青烟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怎么知道你干嘛，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段承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又带着诡异的委屈感，道：“隐隐，我第一次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在一起说话了，办完事回来还看见你们在说话，你们哪里有这许多话说的！”

　　青烟不悦道：“你这话是何意，我和吴通事又没有做什么，我们光明正大的在外面交流探讨，又没有做什么，你难道认为我们光明正大的交流有问题吗？”

　　段承道：“我也没说你们做什么了。”

　　青烟道：“那你现在这般谴责我是什么意思？”

　　段承无奈道：“隐隐，你终究是个女孩子 ……”

　　“段承，你不能这样，记载这次下西洋的航行经记，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我需要和别的通事交流探讨，要做到客观理性真实，我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我与吴通事是正经的工作，没有谈私情，你不能这样看我。”

　　段承一噎：“我没有这样看你，只是 ……我也不是不让你和吴欢探讨事情，只是你下次要探讨时，能不能叫我一起，我不想看到别的男人看着你的目光。”

　　青烟讪讪道：“什么看着我的目光，吴通事他也不知道 ……”

　　段承淡淡道：“你确定他真的不知道你是个姑娘？”

　　青烟：“ ……”

　　段承道：“我是男人，知道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是什么眼光。”虽然吴欢极力掩饰了，但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好感时，目光是无法骗人的。

　　青烟默了一下，然后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听惯了他不时的说着自己是阉人这种自嘲的话，如今听他说自己是男人，怎么听怎么看都感觉很诡异。

　　段承又道：“而且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爱看到别的男人这般看着你的。”

　　青烟忍不住撇了撇嘴，道：“当初又是谁先放手要给我自由，让我和别人成亲生子的？”

　　段承一噎，脸黑了黑，轻咳一声，无奈道：“隐隐，我已经知道是我错了。”

　　青烟看着他略显委屈的样子，悻悻道：“青蕴，记载编著行记很难，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即使我不找吴通事，也会找别人探讨，我连皇上御封的妃嫔都拒绝了，怎会有其他的心思想要做什么？”

　　皇上御封她为妃的话，是段承如鲠在喉的刺，他忽视不得，也不敢轻易询问，如今她提起，他迟疑了下，有些纠结道：“隐隐，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你可愿回答我？”

　　终于问出来了吗，青烟含笑道：“你问？”

　　段承认真的问道：“皇上如何会让你随行出海？”

　　“因为我用一个消息与他交换了。”

　　“什么消息？”

　　青烟静静看着他道：“我被人强行带出宫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故人，他放了我，还说如果有机会，可以替他向皇上转告一句话。”

　　段承心里一个咯噔，惊讶又震惊，难道是……

　　青烟道：“他说，让皇上好好治-理国家、爱护百姓，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他就在背后看着，如果皇上做不到，那就会有千千万万的周延站出来！”

　　段承静静的看着她，半响才点了点头，一直以来梗在他心间的刺终于拔出来了。

　　周延的存在，一直就是周先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他帝位的最大威胁，即使如今他已经坐稳了皇位，知道周延已经无法撼动他的帝位，但只要周延一天不死，仍然像肉中刺一样，时不时的刺一下他，让他不得安宁。

　　所以青烟用这句话换取她这次随行出海，周先能爽快的答应，周延的消息大于任何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