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道之逆向行》斯琦

41、出使风波

　　三天后，天晴气爽，段承和耶合罗汗国的使者自敦煌出发，往耶合罗汗国出发了。

　　耶合罗汗国位于西域大漠戈壁的某处，从敦煌往西，一路都是荒芜的戈壁滩，还有八百里沙漠一望无尽，看着恢宏震撼，却又处处透露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大漠里气候干燥，雨量稀少，看着茫茫无际的黄沙，目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乃是过往行人九死一生的危险之地；还有那风蚀戈壁地貌，苍凉异常。

　　但长期生活在大漠边缘的人，对行走大漠之路早有经验，准备也充足，幸运的是这一趟出行大漠，没有遇到可怕的沙尘风暴，一行人在沙漠里行走了几天，平安无事的出了大漠，进入了西域的地界。

　　青烟不知道段承为什么要亲自来耶合罗一趟，就如今大名的局势来看，签订和约这种事只需一名使者前往即可，何须他这个监军亲自出马。

　　但当他们这一行队伍进入西域地界以来，青烟又觉得他此行的目的并非签约这么简单。

　　每经过一个国家地区，段承都会停下在这番邦国内停滞一两日，然后要么派遣属下出去打探，要么亲自出门一趟，然后才继续上路。

　　这迷一般的操作，莫说随行而来的将士，就是急于回国复旨的耶合罗使者都没了脾气。

　　一路耽搁一路停滞，待队伍终于抵达耶合罗汗国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如今大名朝为上国，耶合罗为附属国，签订和约这事倒是进展得很顺利，段承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就和耶合罗汗王敲定了议和事项，并签订下和约。

　　当天耶合罗汗王设下宴席，款待了段承和一路护送他西来的将士们，第二天段承推辞了耶合罗汗王再三挽留他盘桓数日的请求，带着耶合罗进供的宝物和议和条约，离开了耶合罗。

　　返程时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段承先是咨询了熟悉西域道路的向导，然后做出了一个震撼的决定，让将士们暂时不返回大名境地，而是直接率军前往叶尔羌汗国城去。

　　如今他们整支护卫军队不过五百多人，这般轻率的攻打一个国城不是以卵击石吗？众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段承微微冷笑，道：“怕什么，如今叶尔羌大军长久耗在我大名之地征战，如今他们的各路友军都被大名的打怕了退了军，只余他们一支长久作战不得归的残军败将罢了。”

　　叶尔羌军队还在和大名对峙着不愿退兵，长期作战不得寸功的疲劳，和空虚的汗国后方，都是叶尔羌军队的弱点，他们趁此时叶尔羌国内空虚，直捣叶尔羌汗国内部，即使不能就此擒住叶尔羌汗王，却也能敲山震虎，叶尔羌国内遭袭，前面的军队就不得不回国援救。

　　不得不说段承真的很有演说感染力，言词间轻轻松松的就挑起了众将士前往叶尔羌的热心。

　　段承的言词，和大名这几个月来的胜利，让这群嗜血的将士瞬间燃起了斗魂，反向叶尔羌汗国国内冲过去。

　　叶尔羌是西域一个新崛起的国家，百待俱新，本来叶尔羌的国主是想借籍联合众国入侵大名，而夺取中原富庶之地，扬名国威立稳国本，但没想到碰到的是大名的铁板，没有夺得大名寸地，反而折兵损将，还耗费本来就单薄的国本，如今正是进退两难之地，正想着也许应该退兵时，一阵鸣金敲锣打鼓的厮杀呐喊声震响了天空。

　　段承先是遣一部分士兵乔装改扮成往来的商人入城，进了城的士兵就在城里探查地形，和探析叶尔羌国内的兵力，然后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待到约定的时间，再兵分两路，一路先是在城中四处放火制造混乱，把国内的兵力吸引过去，一路则趁机把守门将士杀了，打开城门让其他骑兵将士杀入城中。

　　五百多名将士趁乱攻入城里一阵厮杀，从左杀到右，从外杀到内，一夜的厮杀火光冲天，呐喊呵斥声响了彻夜。

　　这次夜袭其实只是仗着出其不意先制造的混乱，才得手了，大名的五百多名将士趁乱一阵冲杀，杀得整个叶尔羌汗城里居民百姓心惊胆战，士兵人心惶惶，君王大臣们魂飞魄散，直杀到叶尔羌的守卫士们反应过来，拉起了防御守备界线，他们才停止杀戮冲出了城，撤退离开。

　　等叶尔羌的士兵追出来时，他们已经走远追之不及了。

　　.

　　这一场夜袭，果然杀得叶尔羌魂飞魄散，为了保证汗宫后方的安全，叶尔羌汗王只得把军队召回宫内，退兵返回汗城保卫。

　　段承料到叶尔羌汗国被袭，必然召回军队，为了不在半途中与退回的叶尔羌大军相遇，他又转换了路线，准备绕过帖木儿帝国返回大名。

　　来到西北边陲之地后，青烟最先学的就是骑马，在这个时空，骑马是最快捷的交通工具，如今她骑着马，虽然说不上可以纵马驰聘，马步如飞，但此时骑在马上行走在茫茫的戈壁滩，她已经能跟得上众人的行走速度。

　　西北荒芜，一路艰辛，刚开始段承还担心她受不得西北的苦，还考虑着是否给她安排一辆马车，可是她也只在最初那两天有些不适应感到辛苦之外，三天后她基本已经适应过来，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虽然楚之贤等人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开玩笑的叫她杨文书，但她真的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做着文书做的事。

　　她会西北这边的胡语，跟在段承身边为他翻译转达各方的话语问题，还把他们交涉议和之间的谈话记录下来；一路西行，她沿途还写下他们到达的各地各国家的地理风俗，和风土人情。

　　段承感觉很诡异，这好像是她很擅长做这方面的事，至少她所做的记录，可以让他很好的呈现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知悉他这一趟西北监军所做的事情。

　　中途休息的时候，青烟也下了马来抖擞身体，舒活一下筋骨，连续的整天骑在马背上赶路，真的挺累的。

　　大家原地休息拿出了干粮、肉干和水来吃，准备休息一下再继续上路，这里已经是帖木儿帝国的边境了，他们打算绕过去，绕道回敦煌。

　　大名五百奇兵夜袭叶尔羌汗城的事是出其不意的快攻，之后一路奔跑，要避开叶尔羌追来报仇，他们一路急行君，偷袭的事一次就够了，如果是正面对战，他们可是没有一点胜算的，因此为了赶路她也就没有时间记录夜袭之事，如今远离了叶尔羌汗国，危机过去，青烟才有时间去整理。

　　看着她舒松了一下身体，又开始书写记录，段承持疑惑的态度，青烟却是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师从我姑姑，她可曾经协助我二叔编制修写汉书名志，百官公卿表和天文志。”

　　段承不置可否道：“敢情你这是也想编写一本西域行径纪不成？”

　　青烟笑道：“这有何不好，我编写下一本西域行径纪，将你这一趟精彩的使命之程记载入史中，把你的事迹流传后世，流芳百世，不好吗？”

　　段承一怔，似笑非笑道：“载入史中，流芳百世？你确定咱家不是遗臭万年？”

　　青烟惊讶道：“督主为何妄自菲薄，您远赴西北监军抗敌，击退数个番邦之国，出使耶合罗，夜袭叶尔羌，这些可都是英勇事迹，益国益民的好事。”

　　段承淡淡道：“不过是宦官弄权，阉人自臆罢了。”

　　果然还是因为阉人的身份自卑固步不前吗？

　　青烟认真道：“宦官怎么了，阉人又如何？国家有难，边疆告急的时候，宦官不照样披甲上阵杀敌，阉人同样奋勇争先驱逐破虏，何曾贪生怕死躲在后面任人宰杀！”

　　段承愕然看着她。

　　青烟抿了抿唇道：“同样是父母生养，同样是抛头颅洒热血，宦官和将士有什么不一样！”

　　段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当然是不一样的。”

　　青烟把本子笔墨收了起来，站在他身边指着那一望无边的茫茫戈壁滩，含笑道：“您看这里和京城有什么不一样？”

　　段承凉凉道：“废话，自然不一样！”

　　青烟继续道：“京城乃是富庶的花花世界，而西北则是荒芜戈壁，若说京城是让人纸醉金迷，观尽人生百态；那么这边陲荒芜之地，则让人心生豪情万丈，一逞英雄之姿。英雄不问出身，哪天您若是在这西北之地开通一条以大名国之名庇护的丝绸之路，那您的名字将万丈光芒，万年垂青，后世的人一提起你的名字，想到的就是你的丰功伟绩，谁还追究你是否宦官！”

　　段承的心一凝滞，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曾经张昭英也和他提过类似的话，以大名之名宣扬国威，致使万国来朝觐，那是何等的荣耀，如此功绩真的是万年垂青。

　　“报，督主，前方发现一支队伍，似乎是帖木儿帝国的军队，正向我们奔赴而来！”正在前方探路放哨斥候急急往回报讯。

　　段承眸光一闪：“帖木儿帝国？他们有多少人马？”

　　这次联兵攻大名，没有帖木儿帝国在内，此番路过他们国界，他们率军冲着他们来有何意图？

　　斥候急急道：“约有三千骑兵，正气势汹汹的朝我们过来。”

　　三千骑兵，看来是来者不善，段承急忙下令：“全体轻装上马，绕过河道，不要和他们正面交锋。”

　　“是。”

　　段承急急的将青烟抱上马匹，众将士也匆忙的将随身必备的东西带上，撇弃重物轻装上马，向河道跑去。

　　帖木儿帝国发动三千骑兵追赶在大名的五百将士后面，即使他们已经绕到河道，避开了他们的国境，他们仍然紧追在后驱逐，看来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

　　黑河道上，帖木儿的军队终于赶了上来，还没打照面，就先是一阵箭雨，把大名五百名将士笼罩在箭雨里，后军摇旗呐喊攻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