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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重逢 ...

  •   有了陈全和武四的保护,是青烟一路西行以来,最具安全感的一次赶路。

      之前她一个人上路的时候要时刻警惕,时刻醒觉,要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就怕一朝大意,来不及应对突然发生的危机,小命就完了。

      如今有了两人的护航,再不用整日整夜的担忧警惕,除了不时的担心身在瓜州的段承,基本上她就只需要全心赶路,衣食住行安全等,都有他们两人去操心置办。

      陈全和武四虽然是士兵装扮,手持武器,身强体壮看着很有安全感,但楚之贤没有给他们留下马匹,两人都只能徒步护送她走去嘉峪关。

      或许因为前面已有大名的军队扫了一遍战场,一路而行都很平顺,没有碰到什么意外的危机。

      众人是午后出发的,一直走到天黑烈日下了山,夜晚的气温下降后,才停下来生火休息一晚。

      一夜平安,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又起身继续前行,打算一鼓作气,在天黑前赶到嘉峪关。

      天亮了,寒气退下气温开始上升,炎炎烈日,众人顶着烈日赶路消耗实在太大,饶是青烟这个月来已经习惯了赶路,还是被晒得头晕眼花,差点就中暑了。

      陈全找了个稍稍遮阴的地方,让她停下歇一歇,别说她一个女孩子了,就是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有些撑不住了,三人分着喝了水,都吃了一些干粮原地休息。

      难民们是跟着他们行动的,这一天的赶路,路上加入他们的其他难民渐渐的多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人多力量大,又或许因为看到他们两个是军士,跟着他们有安全感。

      正歇着,突地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陈全和武四经历了几个月的战争,已经学会了分辨敌军和自己人的马蹄声。

      听到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是鞑子的马蹄声,数量不多,大概十几二十来人,但他们这些难民是敌不过这十几二十个鞑子军的。

      陈全脸色一变,立刻吩咐众人逃的逃,跑的跑,他们则带着青烟想要藏起来。

      可是难民们都是以他们为主,哪里会自己去逃跑,反而跟着他们想要藏起来。

      人多了,藏是藏不住的,陈全和武四急忙带着青烟逃跑。

      可人的双腿自然跑不过马匹,那突如其来的十几二十个鞑子大概是被大名军队打散了,奔逃的士兵,本来是要逃回本营的,但迎面碰到了这些逃难的难民,自然想要洗劫一番,待看到士兵打扮的陈全武四,哪里会放过他们,立刻纵马追上去。

      陈全和武四带着青烟奔跑中,回身张弓搭箭,将追在前面的两个鞑子射下马匹,连带着阻住后面的追击。

      后面没有骑马的鞑子大怒,也顾不上同伴,提刀大步追上去。

      双方很快就缠斗在一起,敌众我寡,陈全和武四自然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但他们拼命的缠住敌人,一边让她快跑。

      青烟手脚并用,一路向前奔跑,后面跟着两个鞑子兵紧紧尾随在后。

      眼见鞑子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衣领,青烟大惊之下握着匕首回身一刀捅了过去。

      那鞑子显然没想到平民打扮的她身上藏有武器,被捅了一刀堪堪中了要害,瞪着眼珠倒了下去。

      捅出这一匕首,青烟是使出了全部力气的,她浑身颤抖哆嗦的看着他倒下去,她握着匕首想要把匕首拔出来,可是捅时力气太大,卡住了拔不出来,因为惯力,她甚至被鞑子倒下去的身体连带着她一起摔倒下去。

      随后追上来的鞑子见此情况,也顾不得许多就向她扑过去。

      青烟拔不出匕首,恐慌之下只得放弃,起身就逃。

      那鞑子已经扑了过来,把她扑倒在地上,一边擒拿想要制住她,动作突然一顿,他不可思议的把她翻了过来,看到她因惊恐而失声尖叫,惊喜道:“女的,你是女人?”

      他回头冲着同伴叫道:“是女的,我找到一个女人!”说着他狂喜的骑到她身上开始上下其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青烟惶恐着惊怒交加,一边剧烈的反抗,一边尖声叫道:“滚开,你滚开……”

      她反抗得很激烈,那鞑子竟是一时奈何不了她,又怕她的尖叫声引来更多的敌人,他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过去,喝道:“闭嘴,不许叫听到了没有!”

      青烟被他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整个人几乎脱力了,可她心里知道这时候她若是放弃反抗,那她就完了,因此更拼命的反抗,犹如垂死挣扎的动物。

      见她这般烈性,那鞑子显然也知道这时候对她也做不了什么,就想着干脆把她打晕了,带回去再说,等回去了凭她再怎么烈性也不怕驯服不了她。

      他举起手正要再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一支箭嗖的一下射穿他举起的手掌,惨叫一声翻身跌到了一边。

      一阵马蹄吆喝声,大名的军队仿佛从天而降,三下两下就诛灭了这些漏网的鞑子。

      青烟惊魂未定,惧意未消,头脑一阵混乱,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直到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拽入了怀里,一手抚着她火辣辣的脸颊,才回过神来,看清了眼前一张消瘦的脸庞。

      清眉秀目,此时却是满脸灰尘,浑身的硝烟,因为穿着盔甲,他以往惯有的阴柔狠戾之色没有了,却意外的满是男儿热血澎湃的气概。

      青烟“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伸手紧紧的拽着他身上的铠甲,大哭道:“段承,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

      段承心口狠狠的一抽,看着她又黑又瘦的脸庞,脸颊上红肿的掌印,想到方才她被鞑子骑在身上施-暴的场面,胸口简直要爆炸了,满腔的怒火,满脸的狠戾,但在看着她流泪大哭时,却硬生生的把他的怒火浇灭了,他把她搂在怀里,哑声道:“别怕,我来了,有咱家在,别怕!”

      青烟紧紧的盯着他,也顾不得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模样,放声大哭着,把这一路的恐惧,委屈,担忧,害怕和痛苦全部哭出来般。

      段承心里是从没有过的慌乱和心疼,犹如肝肠寸断了,无措得只能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目光突的一转,转到旁边被拿住了的鞑子身上,狠戾的一字一句道:“剁了,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

      此地距离嘉峪不过半天路程,骑马急行军也用不了半天的时间,但段承并没有去往嘉峪关,而是调转马头返回了瓜州。

      昨天青烟才偶遇到楚之贤,万想不到今天就见到了段承,而且从他率领的骑兵将士来看,似乎不是途中遇到她们的,而是特意赶过来的。

      青烟坐在他的马上,被他搂在身前纵马驰聘,走的路线不是去嘉峪关,反而是掉头往回走。

      虽然她不知道昨天和楚之贤相遇又匆匆而别,他赶到瓜州支援后,是怎么和段承说起她;也不确定他今天匆匆赶来救了她,是偶然的还是特意的,此时他的脸色又黑又臭,本来他一身戎装在身,就像一个热血盎然的将士,可是现在这一黑着脸,眼里掩饰不住的狠戾,又恢复了以往那个阴狠毒辣的东厂督主。

      他这般阴晴不定的神情,她也不敢再去招惹他,而且他骑马的速度很快,她坐在他身前被风吹的几乎睁不开眼睛,只得默不作声的坐在马上。

      坚实的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没有闻到他惯用的檀香味,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淡淡血腥混合着烟火的汗味,味道不好闻,但被他揽在怀里,是熟悉的安全感,多日长途跋涉的奔波劳累,连日来的警惕精神亢奋,如今终于放松懈了,疲惫之感也涌袭上来,她再也抵挡不住疲倦困意,靠在他怀里,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待她清醒过来时,却是处于一顶行军帐篷里,简单单调的帐篷,看着就是士兵的宿地,帐篷里还守着一个人,看到她醒来急忙凑过来欢喜道:“姑娘您醒了?”

      青烟定睛一看,是张松,他当时也被段承选中带到了西北来了。

      “小张兄弟!”看到他青烟也很是欢喜,他乡遇故知,这说明她真的和段承重逢了,不是做梦,她真的找到他了。

      张松应了一声,欢喜道:“姑娘您终于醒了,腹中可饥饿,小的这就给您送些吃的来。”

      青烟急忙叫住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督主呢?”

      张松道:“巳时了,督主带您回来时您已经昏迷过去了,睡了整整一夜了。”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昏迷的那么彻底,连什么时候回到他的营地也不知道,青烟怔愣了下,问道:“督主呢?”

      张松道:“督主在主帐和众将商议战况,他老人家昨晚在此陪着您陪了整夜的,直到今天早上才离开到主帐去了。”

      青烟心中一时激动,一时又惶惶不安,想到她自己一个人跑到西北来找他,那般肆意妄为,他定然非常生气的。

      张松道:“姑娘您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既然醒了,小的这就给您送点饭来。”

      青烟急忙道:“张兄弟方便的话,也请送些水来我洗漱一下。”

      逃亡了数十天,她浑身狼狈的,不大想这么邋遢的和他相见。

      张松先是给她送来一桶水,她简单的洗漱擦了下身子,整个人都清爽舒服了许多,虽然今天梳洗时并不脏,发现身上的衣裳似乎也被人换过了,大概是昨夜里,她昏迷的时候有人给她清洗了一下,帮她换了衣服,连受伤的地方,甚至脚板上的水泡都处理过上了药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伺候了她的人究竟是谁?

      刚刚洗漱好,还没吃东西,段承就回来了,张松很识趣的放下食物出去守着。

      青烟窘迫又尴尬的看了看他,在他淡然无温的目光下,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悻悻的垂下了眼眸。

      段承今天没有着甲,也没有穿蟒服玉带,一身青衫,头戴纶巾,竟是一副指点江山的一军之师的模样。

      他撩衫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消瘦的脸庞,下巴都尖得他心疼,倒显得眼睛格外的大,一看就是吃足了苦头的!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憔悴又可怜,娇弱得他的心尖像被人狠狠割了一刀般。

      但想到她千里迢迢就敢从京城跑到西北来;想到她单身一个女子就敢独自上路,混在难民里,与难民为伍;想到她昨天被鞑子那样的欺辱,脸颊上还肿着,他就狠狠的硬了心肠,冷冷道:“说吧,你怎么在这里?”

      青烟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道:“我……自己来的。”

      段承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把你能的,咱家问你,你如何会来西北?”

      青烟眼眶一红:“我……我本来是好好的呆在宫里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被人打晕了,再醒来时就已经在宫外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出了宫里,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想要做什么?我被他们关了三天,三天之后就有人把我放了,还给了我一个包裹让我走,说还我自由,我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

      段承抿唇,他收到丁良玉发来的消息时,就有了许多个猜测,但这里的战事危急,他也无暇顾及她,想着不管她是被人挟持了,还是自己跑了,等西北之事平定了,他回到京城,总会把她找回来的,找她可比找周延容易多了。

      他默默的看着她委屈的神情,轻笑一声,道:“既然有人把你带出了皇宫,还了你自由,那你怎么不走,还千里迢迢跑到了西北,你想要做什么?”

      青烟瞥了他一眼,又转移了视线,抿唇不说话。

      段承淡淡看着她,道:“嗯?为何不走,留在宫里就要奴役一辈子不能出头,有机会离开皇宫,隐姓埋名,再找个普通人嫁了过日子,难道不比在宫里好?”

      青烟还是没说话,但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虽然在外需隐姓埋名,但总比在宫里奴役一辈子的好。

      段承轻轻的扫了一下衣摆上灰尘,淡淡道:“当初你为了能在宫里活下去,不惜招惹咱家一个阉人,给阉人当对食,你甘心吗?好歹曾经是千金小姐,金枝玉叶,为了活着不得不委身一个阉人,咱家想想都替您委屈,如今有了机会离开皇宫,远离咱家这个腌臜的阉人,又可相夫教子,将来还能儿女承欢膝下,何乐而不为?”

      青烟闻言立刻转头瞪着他,然后又委屈恼羞成怒的再次瞥开头,还是没说话。

      看她委屈含泪的样子,段承心似被堵住了,越加烦躁险些绷不住了,加重了语气冷冷道:“说话,你不走到西北来做什么……”

      “我是想走的!”青烟目中含泪,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流出来,她很快就伸手擦掉眼泪,板着脸道:“江南风光那么好,没有勾心斗角的栽赃陷害,没有奴役将我踩在尘埃里肆意践踏蹂躏,远离京城,没人认识我,知道我是罪臣之后,在那里也没有战争,没有血流成河的战场,没有野蛮残暴的鞑子,我可以过平静安稳的日子,我是想走的!”

      段承心咯噔一下,像被人拽在手上揉搓着,疼得他想要将她握在手里肆意摆弄。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眼眸一敛,手不觉握拳,满眼阴戾,哼,当初是她先来招惹他的,他说过了,招惹了他,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想走,门都没有,他就是要将她的双翼打折,双膝打弯了,自此只得依靠匍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腐烂在皇城的宫墙拘囿下。

      “可是当我在河边等着南下的船只,登上前往江南的船时,才发现我上的不是去江南的船,而是往西北的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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