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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再谈海航 ...

  •   东缉事厂大牢里此时热火朝天,辱骂诅咒的,哭喊告饶的,痛苦愤恨的,还有呵斥嚷闹的,人声鼎沸。

      段承走进牢房里时,封超和楚之贤等东厂的番子们正在对被关的人员审讯逼问上刑,这样的仿佛地狱般的场面见多了,也就麻木了看着众人的哭喊怒骂的惨状视而不见了。

      “督主。”番子们看到段承亲自到来,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见礼。

      段承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忙自己的去,然后转向楚之贤道:“多少人?”

      楚之贤从桌上拿起一沓密报,笑道:“可不少,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们,平时一副清流正派的道貌傲然的样子,可是惯了几杯黄汤后,各个的尾巴都露出来了,什么话都敢说,他们以为新岁期间万岁不开朝就没事了,以为东厂也不开朝,就敢这般肆无忌惮。”

      段承翻看着手中的密报,看着某些平时矜贵清高,在朝堂上言语犀利,句句见血的官员,在新岁同僚亲戚的私人宴席上,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起来,激愤的言辞,犀利的斥语,对东厂的激恨,对朝廷的不公,还有对皇帝的抱怨。

      他们以为新岁了连皇上都不开朝,东厂的督主还在万岁跟前伺候,所以东厂也是不开厂的,想着反正是私下的家宴,他们多喝了几杯,年前被东厂的打压怨愤被激发出来,忍不住抱怨几句,没想到东厂的番子竟是不过新岁的,新年间祸从口出,被破门而入的东厂番子闯进来逮进了东厂大牢。

      被抓进大牢里的官员酒醒了本来是很害怕恐惧的,可是看到被抓进来的人多了,人多势众胆量也就壮了起来,就有了整个大牢里的诅咒和辱骂。

      段承翻了翻密报,唇角微扬,这些人他都心中有数,也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平时他们惧怕东厂的手段,一直谨慎小心翼翼,不行差踏错,东厂也就没拿到他们的把柄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他也并不急,放长线,钓大鱼,早就聊到新岁佳节期间,他们肯定会忍不住的,皇上虽不开朝,可东厂从不会闭厂。

      段承看向楚之贤,满意道道:“这些人,好好招待一下,还有大过年的,犒劳犒劳,兄弟们为此可是连团圆饭都没吃呢。”

      “是,放心吧督主,属下知道怎么做的。”

      “嗯!嗯?”段承翻到了一张熟悉的名字,微微蹙眉道:“如何把张昭英也关进来了?”

      楚之贤闻言也感到有些头大:“督主,这位张大人当真是个奇怪的主,您说当初咱们盯着他时,他处处谨慎,时时小心,要逮他时可费了不少功夫,如今倒好,三五不时的赶着上东厂的门来寻督主您,莫不是咱们当初太仁慈了,没让他吃些苦头,如今三番四次的找上东厂门来,他当东厂的大牢舒服,伙食好吃呢!”

      段承挑了挑眉道:“那他做了什么被逮进来的?”

      楚之贤悻悻道:“本来属下是不想理会他的,可张大人竟然大肆斥责万岁爷宠信宦党阉……这些文人骂起人来属下都听不入耳,属下寻思都这般辱骂督主了还由着他,不是让那些清流一党的酸儒以为咱东厂惧怕他们,这还得了,是以就把他关了进来,可是关进来后他也不老实,嘴里仍然不干不净的辱骂督主,想要见督主,这不还挑拨众人跟着起哄,属下正打算拿几个人来杀鸡儆猴呢。”

      段承把密报放下,淡淡道:“行了,那些沽名钓誉、徒有虚表的人你们看着办吧,这张昭英,咱家亲自去会会,之贤,随咱家走一趟。”

      “是,督主。”

      .

      和别的被关押的官员不一样,张昭英被关在的是一间单人牢房,待遇不差,至少还有张干净的床褥不至于受冻。

      和第一次被关押时的气愤不一样,看到段承来了露出了笑意,嘲讽道:“段督主当真是贵人事忙,下官想要见上一面都要到你东厂大牢里来间。”

      段承含笑道:“张大人倒是煞费苦心了,这大冷天的,又是新岁,万岁爷都尚未开朝,您不呆在家里儿女团圆,共享天伦,却跑到咱家这东厂大牢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大人对咱家心存什么心思呢!”

      张昭英意味深长道:“下官的心思如何,段督主还需言明吗?”

      段承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又恢复漫不经心道:“张大人,咱家劝你还是莫要异想天开比较好,您想要做的事万岁是绝不会答应的。”

      张昭英脸色不好起来:“段督主,别人不知道,您也不知道,历朝历代以来,士农工商,皇家首要尊崇提倡的都是以士治国,以农为根本,这无可厚非,可是朝堂单单只以农业支付国库,您会不知道朝廷和百姓入不敷出的苦难吗?”

      段承没有回话。

      张昭英接着道:“百姓农作,多是靠天公作美来收货,风调雨顺之时百姓收获便能丰收,国库收税便可充足,坚守边疆的将士才能吃饱喝足抵御外邦的入侵;可是遇到旱年水患之时,莫说百姓颗粒无收,国库无存,便是为了赈灾救难,朝庭还要从国库里调出钱粮去赈灾,这笔开支从何而来,镇守在边疆的将士吃不饱,穿不暖,又如何抵御得住狼子野心的外邦觊觎我大名朝的花花世界,所以以国士之名,以皇家的名义出海航商,既发扬了我大名朝的国威,又可从中挣取商利充足国库,实乃利国利民之事,还请督主三思!”

      段承沉默了一下,笑道:“张大人言重了,咱家一个内宦,向来不干涉朝政,只是奉皇命办事,这等国家朝政之事,张大人还是亲自面圣才是。”

      张昭英苦笑,他怎么可能没有亲自面圣,只是以国名开启远航出海,可是要花费大量的财物,一次航行巨资的花费,而回报却并非短期就能回报,而国名开商之后,其中的暴利会让商人的地位大涨,到时威胁到国士百官的地位,朝堂上定然是极力反对的。

      就如同先皇惠帝周延时期,他就曾上本提过,周延那时虽觉得耗费国资太多犹豫过,但禁不住他这个太子伴读的劝说,而同意试试,可是此本被拿到朝堂上一说,就受到了百官的反对,到最后不得不了之。

      对航海商易之事,他曾翻阅过无数的古方记载,也曾混迹在商行里套取消息,他深信海上行商定然能促进国资和国威,利国也益民,可是没人相信支持他,连周延都没有完全信任支持他,更别说现在这个痛恨着周延余臣的周先。

      本来他都已经放弃了打算辞官,自己召集海商集资一齐航海,以做出一番成绩后再向皇帝请行,可是这般大的行程,没有国号国印的允许,单单是一些商人,没有官兵的护卫,没有国家的支持,海上强盗那么多,商人们都不敢共商,是以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实现他的想法,直到遇到了段承,被段承关进东厂大牢里,两人如同这次的一谈,让他看到了希望,如果真的有一日能以国名航海,那就非段承莫属。

      与他第一次见面,他不像内宦,反而像个深谋远虑的才子;第一次交谈,他不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而是一个藏巧于拙的士子。

      海域航行之事别人听了想到的就是荒谬,荒唐,而他却马上想到其中的利益陈害,这样的人身为宦官可惜了,可是正因为他是宦官,所以他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段承起身拍了拍蟒服的下摆,淡淡道:“张大人也不要东想西想,想写不切实际的事儿了,这事劳民动财的,大伤国库和民众,得不偿失。”

      张昭英急忙道:“督主,督主请再好好想想,眼下虽是劳民伤财,可是数年后,不,三年,两年也行,下官定然能将这笔开支挣取回来。”

      段承啧了一声,冷冷道:“张大人,伤及了国之根本,莫说两年,便是一年半载,你觉得你海行赚取回来的东西还有何用?”

      张昭英一时语塞,只得恳求道:“督主,此一时,彼一时,您……”

      “行了,张大人还是回府去吧,莫要再在这挑拨众人了,惹恼了东厂的弟兄,诸位大人都吃了苦头可就罪过了,就这样吧,回了。”段承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昭英急急道:“督主,督主,您不信今晚可到商会街去看看,今日是上元节,商会街上有灯节,届时会有海外多国的海商来参与灯会,您去看了就知道下官说的不假。”

      段承没再理会他,带着楚之贤离开了大牢。

      “督主,这张昭英如何处置?”出了大牢,楚之贤看着段承沉默不言的神情,有些忐忑的问道。

      段承道:“放了他吧,让他走。”

      楚之贤忍不住道:“督主缘何对张大人……这般宽容,那航海之事真行得通?”

      段承轻笑一声,负手挑眉道:“你说呢?”

      楚之贤一愣:“这……属下不懂这些,只是那些行商的商人,都是比咱们有钱的。”

      段承嫌弃道:“俗,怎么看到的只是钱?”

      楚之贤嘿嘿一笑,一人从边上走了过来,淡淡道:“俗人眼里可不就只有俗物,督主想在之贤眼里看到钱银以为的,可不是为难他了。”

      楚之贤哼了一声,回怼道:“老子眼里是只有钱银,那你眼里又只有什么,冰块还是死人?”

      丁良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段承含笑道:“良玉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丁良玉淡然一笑道:“冰块和死人。”

      “……”

      段承有些无奈道:“罢了,先不管他,之贤让他回去再说,良玉,今晚你和咱家去一趟商会街灯节看看。”

      丁良玉静静的瞥了他一眼,摇头道:“抱歉督主,属下拒绝。”

      段承一怔,愕然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拒绝咱家?”

      丁良玉神情终于有了丝微妙的变化,道:“今日是上元节,出来看灯的人很多。”

      段承凉凉道:“所以呢?”

      丁良玉有些纠结与无奈:“属下不想和督主传出断袖之风。”

      段承:“……”

      丁良玉叹了口气,道:“或许督主该邀约一位姑娘去看灯会比较好,比如除夕夜看烟火的姑娘,既不显眼,又能探到消息,还能讨人欢心,至少不能陪人看烟火,也要陪人看花灯……”

      “闭嘴。”段承额头突突的跳了跳,冷冷的斥道:“本督的事需要你指手画脚?”

      丁良玉闭嘴不语。

      段承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楚之贤恭送了他离开,才抬头看向丁良玉道:“你牛,平时不爱说话就算了,每次说话都能惹督主生气,你以后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丁良玉不置可否。

      楚之贤忍不住八卦的问道:“刚刚你说的姑娘,什么姑娘,和督主什么关系,怎么不能陪人看烟花是什么意思,难道督主他终于铁树开花了?”

      他的神情很精彩,想不到督主他一个宦官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果然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身边还是要有个女人,才不会一条黑-道走到底,尽管督主他不算一个男人。

      丁良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嘶,不说拉倒,咱自己不会查?”楚之贤想了想,招手唤了一个番子过来问道:“督主去哪里了?”

      番子道:“回宫去了。”

      楚之贤有些惊喜道:“回宫了!那好,去准备一下,今晚商会灯节,莫让人冲撞了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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