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鸳鸯》汀水幽兰

12、第十一章

　　清晨，旭日东升。

　　寂静的松院卧室内，一只素手悄悄拨开床帐，挂上旁边的银钩。玉石轻轻起身，回头看看熟睡中的丈夫，掩好被角，慢慢走向梳妆台，坐下梳发。

　　无痕眼皮微动，悠悠转醒，侧眼看见晨曦中梳发的妻子，笑道“早！”

　　“不早了，快起床吧！”玉石淡笑着看他。无痕略翻起身，手支脸颊，调侃着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前只觉得听起来荒诞，现在我可是乐此不疲啊！”

　　玉石脸色微赧，看着丈夫俊秀的容颜，慵懒的姿态，笑着说：“是啊，你确实挺有媚主祸国的资本！”无痕眉毛微挑“嗬？夫人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让在下好生佩服！”

　　“快起吧！你要是起的比瞻儿还晚，看你这当爹的老脸往哪搁！”玉石转过脸，不再与他调笑。

　　“瞻儿那小子我怕什么？我只要比大哥起得早就行！”翻身落枕，无痕又闭上眼睛“以前常常嫉妒大哥‘醉卧美人膝’，现在好了，我睡卧‘凉’玉石，冬暖夏凉啊！”

　　“说什么呢！”玉石面色通红“一早起就没个正形！”看着镜中的自己，梳发的手渐渐慢了“我这块‘凉’玉石，哪里比得上大嫂那美娇娘！”

　　无痕依旧闭着眼睛，轻声开口“你看看你，我就这么点历史，你还翻得过去么？我和你说过，之前对大嫂有想法，是看她孤苦伶仃一个女孩，跋涉千里来到傲龙堡，大哥开始又不接受她，她四处碰壁，却倔强的收服了所有人的心。也许，是寂寞久了，她的坚韧乐观，善良活泼吸引了我。”顿了一顿，无痕又道“从来，夜晚焚香抚琴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大哥不善音律，无介听了等于对牛弹琴，无暇虽然略懂，但是没有人曾为我驻足聆听。大嫂，是第一个听我弹奏的人。所以，我在意也好，关心也好，那都是不想她在傲龙堡受到委屈！毕竟，她是我代娶而来。”

　　无痕睁开眼睛，望向帐顶，琉璃般的眸子略略灰暗，“但是我知道，我在她心中，永远比不上大哥。我对她万般示好，也比不上大哥的一句安慰，一滴眼泪。所以我成全他们，即使心中刺痛，也要面带笑容。”

　　“可是你不一样，你就那样毫无保留的撞进我的心。”无痕枕着手臂，声音略高“在我以为我不会再爱时，你告诉我那些话，那些我敢想却不敢说的话。你陪在我身边，听我弹琴，知我音律，懂我心声；你站在我身侧，看我煮酒，为我烹茶，替我疗伤；你与我枪林剑雨、生死与共，你与我策马逐风，风雨兼程。你就像一颗种子种在我的心里，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待到有人想连根拔起时，你已经偷走了我的心。我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大嫂与大哥两情相悦，我可以成全；如果换做你，我绝不会放手，就是亲兄弟也没商量！”

　　玉石闻言心下难安，揉着发梢说“无痕，对不起，我只是……”

　　“你只是害怕，害怕我对大嫂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呵呵！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撞上你这块倔强的‘玉石’，我这破石头，还能无痕吗？其实我还是挺感谢大嫂的出现，如果不是她，你这命定的石家长媳，不知会在傲龙堡翻起多大的风浪。”

　　偏头看看妻子难过的脸，无痕笑笑“好了，不谈这些了，今天还有很事情。来，过来安慰一下你夫君这颗受伤的心。拉我起来。”

　　玉石轻巧的走过来，坐在床沿，看看无痕脸上并无任何不悦，柔声说“怎么起？”

　　“拉我起来啊！”无痕看着她笑着伸出手。

　　“那……这根手指行不行？”玉石顽皮的伸出小指头，勾了勾。

　　“哎呦，二堡主夫人，你可真大方啊！”无痕夸张大叫“换个结实的！要不你把头伸过来，我告诉你！”玉石以为他要说什么，俯低身体。

　　无痕搂住妻子的粉颈往下一拉，紧紧抱住不动。“喝！这么不结实，起不来喽！”

　　“哎呀，石无痕，你怎么赖皮啊！”温馨的卧房内，传来欢声笑语。灿烂的朝阳升起，带来温暖的秋意。

　　清溪客栈一间素雅的客房内，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衣男子站在窗边望向远方。浓密的黑发并未挽髻，长长的鬓发用一个金色的锦带系于脑后，英挺的剑眉下，一双略显凹深的俊目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衬在麦色的脸庞上，略厚的双唇红润柔软，唇上和下颌留着髭须，修剪的十分整齐。

　　门外响起了两急一缓的敲门声，红衣男子回到桌边坐定，“进来！”

　　外面进来一个同样魁梧的男子，反手关好房门，将手中信件递给红衣男子。

　　“咄罗奇，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红衣男子边看边开口问，被称为咄罗奇的男子沉稳的说“回主子，已经按您的要求，与伏龙城内的探子联系上了，他们整理了这些年收集的有关傲龙堡的情报，择要点写在信报中。”

　　红衣男子快速的看下去“鸽组的近况呢？”

　　“回主子，鸽组的情报已经到达大宋京城，相信很快会送到那位大人手里。”

　　“狼组？”

　　“狼组根据您的安排已分散在大营各处，一有动静马上与鸽组联系通报。”

　　“鹰组？”

　　“鹰组的事情已经办妥，边境那边保证天衣无缝。”

　　“嗯，很好。我的新名字？”红衣男子看向信中某处“叶——烈？哼！”

　　红衣男子继续向下看“鸽组的情报越来越没用了，‘傲龙堡主对家人极其重视’这样的废话也写在这里！难怪会斗不过傲龙堡！”咄罗奇见主子发怒，大气不敢出。

　　红衣男子看完信报，抬眼看向下属“怎么？你有话要说？”

　　“回主子，属下有事不明，想……请主子示下”咄罗奇硬着头皮说。

　　“讲！”红衣男子低头喝茶

　　“主子身份尊贵，进入此地更是凶险万分，为何这次非要亲自前来？”咄罗奇面带疑惑“您来了不住在伏龙城内，却跑到远离傲龙堡的清溪镇来住，不知又为何事？”

　　红衣男子放下茶盏“宋人有句俗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鸽组待在伏龙城这么久，搜集的有用情报还是不够，反而在正气楼手里折损不少人，一群废物！”红衣男子站起身，看向窗外“傲龙堡虽是一介商贾，实为北方六省商业霸主，粮草、布匹、战马、铁器，大宋一半的军需都来自傲龙堡，甚至打仗的兵士都从傲龙堡征调。虽然直接和朝廷做买卖获利不大，但是在其他行业朝廷可是对他们格外开恩，稳赚不赔！”

　　红衣男子收回目光，看向咄罗奇“别以为我不知道，耶律术那老废物也收了傲龙堡的好处！之前他在皇上面前提出重开榷场，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的繁华本来都该是属于我们的，皇上却提出休养生息，与大宋暂时议和，都是那个老废物搞的鬼！占领燕云十六州只是第一步，早晚这些全都是我大辽的！”红衣男子恨恨拍向桌子，咄罗奇担心的看了下外面。

　　“既然这个傲龙堡这么厉害，能左右宋辽两国的命脉，我倒是想会一会那个石堡主！皇上不允许我兴兵，那我就亲自前来，看看这个傲龙堡和宋朝皇室到底有多亲密？要是能找机会挑拨他们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内耗不休，让大宋的商业崩溃，那我大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汴京不再姓赵！！”红衣男子眼露凶狠。

　　咄罗奇小心地说“主子，鸽组来报，那位大人已经逐渐取得了宋朝皇帝的信任，相信主子您的计划不久之后就能实现！只是小的还有一事不明，您既然想找机会接近傲龙堡，为什么不住在伏龙城内？”

　　“伏龙城内全是傲龙堡的人，这几年鸽组和鹰组与正气楼多有交手，输多胜少，虽然没有暴露身份，但是也足以引起傲龙堡的戒备。”红衣男子情绪稍稍平复“据我观察，对于往来的商人路客，伏龙城也是盘查十分严密。如果我们频繁向外递送消息，难保不会被发现。这里离伏龙城最近，又不在其主要管辖之内，相对安全些。对了，我的名帖送进去了吗？”

　　“已经送进去了！正在等待对方的回话，这些天来傲龙堡参加赛马会的商人很多，相信他们不会有什么怀疑。”咄罗奇恭敬的说。

　　“好！”红衣男子眯起双眸“就让我这叶家大公子好好会一会傲龙堡的三位堡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