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不曾止于初》魏木子

4、高一不相守

　　童洋不舍得把手包成粽子，跟医生商量完又跟林毅商量，终于只在右手手心跟左手拇指和食指上上了药，缠了一层纱布了事。
　　等童洋林毅回到教室，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了。言木瞄了一眼童洋手上的纱布紧盯着林毅脸上微微的不自然，痛恨自己只能在教室养伤，猜测他们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毅童洋刚刚坐下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童洋朝林毅吐了吐舌头，果然被发现了。令童洋意外，林毅震惊的是，这件事不仅惊动了教导主任，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令林毅不知所措的人——林毅的妈妈。
　　本以为只是班主任稍稍警告下不为例，没有多少起伏的心在林毅妈妈冰冷而严肃的注视下冷颤。
　　林毅妈妈不顾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的存在，开口训斥：“林毅，你怎么回事？你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外公对你期望有多高！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妈气死你外公！”
　　“不是的，妈......”林毅轻声辩解。
　　“不是什么！林毅你说，你现在都学会逃学了，接下来你要干什么？学人家离家出走吗？”林毅妈妈瞪一眼童洋，“是不是她教你的，林毅。”
　　林毅妈妈转向教导主任：“主任，我把林毅交给你们，是相信你们学校的信誉，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培养他的，什么人都让接近？”
　　“妈，这不关童洋的事。”林毅看妈妈把矛头指向童洋，急忙澄清。
　　教导主任也忙劝解：“林毅妈妈，你先别着急，童洋同学确实不是坏学生，她的成绩仅次于林毅，享公费入学，她跟林毅相互竞争共同进步，绝对不会带着他学坏的。”
　　林毅妈妈听不进劝解：“那你的意思是林毅带着她逃课的了？”
　　“妈，我是因为突犯胃病才上课迟到的。”林毅情急之下说出实情。
　　林毅妈妈立马坐不住了，赶到林毅身边询问：“怎么回事，你的胃一直调养的很好，很久都没犯了，怎么突然又胃疼了？”
　　童洋倒不在乎林毅妈妈怎么看自己，不忍看林毅替自己背黑锅，主动承认：“对不起阿姨，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林毅胃不好，还给他吃了辣，才害他......”
　　“啪”一个巴掌打断了童洋的道歉，打傻了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更打懵了林毅。
　　林毅看着童洋用缠着纱布的手捂着脸，跟刚刚动手打过她的自己的母亲对望，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怒目而视。童洋毫无波澜的眼神让林毅觉得自己刚刚死过一回，走了一趟鬼门关什么都想开了。
　　林毅跟童洋对视一眼，别开脸看向自己的妈妈，拉住妈妈的手，微笑：“妈，别生气了，我会好好努力，以后再不让你和外公失望。”
　　林毅妈妈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温暖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柔和，反抓住了儿子的手：“儿子，你别怪妈管你狠，你也知道你爸不中用，你外公有多看重你，你和妈都不能再让外公受打击明白吗？”
　　林毅点头安慰：“我知道妈，您累了先回去吧，我这就回教室学习。”
　　“不了，你跟我一起回去，你外公有个席宴要带你去。”林毅妈妈不再看童洋，转向教导主任，“不要再让林毅身边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否则我不介意去找校长谈谈。”

　　言木一直站在走廊拐角，不进不退，默默注视着林毅离开的背影，林毅母子没看到言木，倒把要下楼的班主任吓一跳：“哎呀，言木，你在这干嘛呢？快回教室去。”
　　言木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看着童洋。冷眼相望，不说话也不移开。
　　童洋看出言木的眼神复杂，习惯性笑了笑，远远相视良久也没等到言木开口。
　　她俩相视无言，丝毫不在乎时光飞逝，可班主任没那么大心，拉了一把言木：“童洋没事，你也快回去吧，一会给教主任看见，连你一起罚。”

　　碍于林毅妈妈连校长都要敬上几分的威严，教导主任最后决定罚童洋放学后打扫完教室再走。
　　下课铃声一响，班里立马炸开了锅，同学三三两两嘻嘻闹闹收拾书包跑出教室。不到十分钟，教室里就只剩下言木和童洋。
　　“言木，你是等人还是？”见言木一直没动静，童洋开口。问完言木依旧没动，也没有要说话的迹象，童洋无奈，“你随意吧，我要打扫卫生了。”
　　片刻，言木站在童洋面前：“童洋，请你，不要再走近林毅。”
　　童洋诧异地看着言木，良久苦笑：“言木，你可能误会了，我跟林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样最好，就请你以后离林毅远一点。”言木语气不喜不怒。
　　童洋直觉言木在无理取闹：“这不是我说说就算了，请你让开，言木。我要打扫卫生了。”
　　言木依旧站着没动，但语气明显激动了一分：“童洋，你害林毅还不够，你非要他失去家庭失去温暖，成一个伤痕累累的颓废少年问题少年？非到那时候你才开心才满意？”
　　童洋震惊：“我没有！林毅他......”童洋想起玉米地里的少年，只能靠速度和呼喊发泄的少年，那般的孤独让童洋的记忆都跟着心疼。想起小河边少年嘴角勾起的弧度，只怕那才是他少有的真正来自内心的笑容，“你们指望他的温柔带给你们温暖，却不允许他自由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不公平。”
　　言木冷笑：“我们每个人都在承受我们不想负担的东西，这就是公平。童洋，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有一个健全的可以宠爱你的家，林毅他有，你没权利剥脱。”
　　“言木你搞清楚，我们不是问题少年。”童洋微怒，“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指责我们，因为比起你，言木，我觉得我跟林毅更像正常人。”
　　“如果哭是正常的表达情绪的方式，那你脚下的地早就水流成河了。”言木语气冷淡。
　　“你是没哭言木，但你也没笑过，对谁都没有过。”童洋冷静下来，语气不置可否。
　　言木冷笑：“你会想看吗？没人需要我笑，也没人在乎我哭，我需要摆表情给谁看？”
　　“他也不需要吗？”童洋看了一眼不知在教室门口站了多久的苏尔，直视言木。

　　言木在心里咒骂修道工人，为什么把路修的这么短，她好像还没走两步路就到家了。教室门口那一眼相望，言木感觉自己的心毫无征兆的颤了一下，她想忽视想不在乎，可事实是她竟然掌握不了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苏尔。
　　“饿了吧，等我一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有长进了。”苏尔像往常一样开口。
　　“苏尔，我，我可以回去。”
　　“言木，今晚留下好吗。”苏尔把言木拥进怀里，抚摸她的发。
　　“苏尔，我......”言木顺从的闭上眼睛。
　　“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在我面前，永远不用假装。现在也是，不管什么，只要你需要，只要你想要，我都会去做。”
　　“苏尔，为什么是我。”言木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绝望的悲凉。
　　苏尔知道她不是在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轻轻把言木拥的更紧：“言木，我庆幸是你。”庆幸我遇见的是你，把濒临饿死边缘的我拉回来，把无依无靠的我藏起来，为了我不被发现所有的苦你一人承担，两年来用尽各种办法照顾我，保护我。“言木，我是你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亲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吃过夜宵，苏尔照顾言木睡下，自己点了根烟走向阳台。月光很亮，照得没开灯的客厅明亮通透。苏尔看着这所房子想起除了金钱交易已经没有任何来往的舅舅，言木不问，所以苏尔也没跟言木说过，这所房子是他和舅舅所做交易的附赠品，在遇见言木的两年后。因为这所房子给了苏尔和言木一个可以依靠的家，所以苏尔也不知道自己该因此感激给他房子的舅舅，还是该恨爸妈刚过世就把他丢到孤儿院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