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男主角》柳改之

12、荆棘鸟

　　江春峰走进位于上海衡山路的私人摄影棚。摄影棚在一个老的巷子里，用废弃的车库改造而成的。与外面的安静不不同，里面忙碌，快速的人群让他内心有一些小小的兴奋。和片场的气氛不同，这里有他曾经熟悉的镜头，又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江春峰不得不承认，他热爱这种景象。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光亮。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姜莼就说他，只有在准备表演的时候，才像有了活力。平时跟死了半截似的。
　　陈曦提前和张继海打了招呼，所以张继海对于江春峰的到来并不意外。张继海是美术出身，对中国古代的工笔画有很深的情结。所以他拍过一系列工笔画风格的明星照片，古色古香。每套出来都赢得了不少的赞誉。
　　张继海给陈曦准备的是民国主题的拍摄。服装是不同系列的长衫，和一些西服。背景以各色庭院为主。江春峰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各色的基本生活场景中表现出来日常生活情景就可以了。
　　“这套场景呢，需要一个女演员帮你搭配，扮演你的夫人。我希望你们表达出民国夫妻那种日常相处的点滴细节就可以了。我们设计了十个不同的场景，像是喝茶，吃饭，摆弄花草，需要带有少许的表演性质。我们联系了一个女演员，帮你搭戏拍摄。”
　　江春峰换好服装，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是本《文本选集》，里面有很多他喜欢的篇章。他从骨子里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情感。林觉民的《与妻书》和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都让他觉得回味无穷。
　　“要不是这里还亮着灯光，我真觉得自己回到了古代。”
　　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穿着性感的人走进了化妆室。江春峰见到那个女演员的时候，并没有认出她来。反倒是她主动伸出手来，握住江春峰说：“你好。我们见过面的。麻辣烫。”
　　江春峰想起出狱后和姜莼的第一次见面，她旁边站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正是夏绫。那时候，她还是个胖丫头。
　　“你？”
　　“变了很多是吗？”
　　“变漂亮了。”
　　“你也变了。变得有光彩了。”
　　江春峰和夏绫配合的还不错。张继海准备的很充分，二人拍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江春峰刚开始有些紧张，想刻意去表达什么，却被张继海制止了。他的原话是不用表演，简单的去感受，再做你自己就好了。这正是江春峰最为舒服的表达方式。
　　摄影机咔咔的声音在身边不断的响起，江春峰变得越来越自如。
　　拍摄结束的时候，江春峰看到张继海正端着一杯咖啡在摄影棚外大大的玻璃窗前站立着，就走了过去。

　　“上海的夜景很美，是不是？”

　　“是的。多谢您。”

　　“我能问问上次为什么拒绝我吗？你比两年前我拍你的时候可改变了不少。那时候你信心满满，灵气四溢，像个小狐狸。现在的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和别人打架进了监狱。在里面呆了两年。”

　　“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张继海挑了下眉毛，语调并没有太多波动。

　　“我想有一天遇到我喜欢的人的时候，我能够不自卑的站在他的面前。轻松的聊天，平等的拥有。没有人再我背后指指点点，说你看那个男人配不上身边的女人。”

　　“这件事情做起来可没有那么轻松。尤其是在这个圈子。小心将来有人拿你这件事情作文章。不过我相信，只要你立的住，那些东西就像浪潮一样。可以一遍遍的打湿你，却不能打倒你。只要你有足够好的作品。这才是你在这个圈子立足的根本。”

　　“我会记得你说的话的。”

　　“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到时候花好月圆的时候，别忘了把她领过来，请我喝一杯咖啡就行。”

　　“三年的时间，我只有三年的时间。等到下次我们一起合作拍摄的时候，我相信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我当然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能对自己有所交待就好。这个圈子有人笑，就肯定有人哭。别迷失自己最重要。”

　　夏绫走进化妆间的时候，江春峰正在卸妆，水台子旁边放着江春峰擦剩下的卫生纸。
　　看到江春峰粗暴的卸妆方式，夏绫不禁笑了。
　　她递过来一个化妆棉说：“作为一个时常需要面对镜头的人，需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皮肤。”
　　江春峰只得接了过来，在脸上用力的擦起来。
　　夏绫笑笑，从江春峰手里拿起化妆棉，轻柔的在江春峰脸上擦起来，：“得这么用才对。”
　　夏绫的呼吸近在咫尺，身上的香气淡雅的飘进来。是那个人身上的香水。那时候，姜莼的生日宴上，江春峰送给她的第一款香水，荆棘鸟。是野荆棘夹杂着野玫瑰的味道。姜莼奇怪的问江春峰为什么选择这款香水。江春峰的回答是喜欢那本书中的话。
　　“世界上有一种鸟，它的一生只唱一次歌。从离开鸟巢开始，便执着不停的寻找荆棘树，当它如愿以偿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身躯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流着血泪放声歌唱。它唯一一次的歌声也是最后一次的歌声，据说听到的人都会受到很深的震撼。”

　　“所以呢？”

　　“所以我已经找到我的那根刺了。”

　　江春峰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夏绫敏感的捕捉到了江春峰的神情变化，：“怎么，我身上的香水很熟悉吧和姜莼一模一样的。你这表情和我认识的一个人真的很像。”

　　“谁？”江春峰的眉头闪过一丝颤动。

　　夏绫很满意江春峰的反应。“我喜欢了江浩七年，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我。自从我和姜莼成了朋友之后，他的眼光才不再飘过我。我在他的手机通讯录上才有了一个小小的位置，那个位置叫做姜莼闺蜜。你说我是该感激姜莼呢还是该恨他呢？”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有一件事情我猜你肯定不知道，姜莼的妈妈姜阿姨在一年半前查出了癌症，手术需要一大笔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并不相信你的爱人。在某种程度上，你可能并不了解他。”
　　夏绫离开了化妆间。江春峰回想起当时他第一次听到姜莼和江浩在一起的消息的时候的反应。
　　在食堂内，一向隐忍的他面对那个又将筷子伸进自己饭盘里挑三拣四的大块头，直接用筷子狠狠的夹住。

　　“怎么？想造反？”大块头凶神恶煞的说道。

　　江春峰二话不说，直接将饭盘扣到了那个人的头上。

　　打架的结果是增加了一个月的刑期。外加三个星期的禁闭。

　　“为什么是他们两个？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

　　那个时候，在那间不足五个平方的小小的暗格子一样的空间呆着的时候。江春峰脑海里面一整夜一整夜的就是这两句话。
　　“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当你不了解一个人的经历的时候，你根本没有资格去评价他。你自以为你的暗恋经历很痛苦很可怜，我告诉你，那些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你知道什么叫做背叛的话。如果说现在我对姜莼还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只有恨。”

　　“我恨她。”江春峰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天开始，如果你想我们之间可以相处愉快的话，别再用那种香水，别再提那两个字。”

　　江春峰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陈曦还没有睡，拿着遥控器在看一个综艺节目。看到江春峰回来，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回来。江春峰看了一眼，屏幕上郑宇和晏莛正在做任务。晏莛满身泥污的推着一个小车，一个不稳，从小路边又摔倒在泥坑里。

　　“没想到她这么能吃苦。”陈曦解释了一句。“听说他是喋血上海滩的女一。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有合作的机会了。”
　　“这么有信心选上男一？”

　　“本来呢，男一和我是没有多大关系。郑宇和晏莛现在可是国民初恋。制片方怎么能放过这个热度。趁热打铁，大赚一笔。不会有别人的机会的。不过这次的制片方是华星影视。华星喜欢用海选的方式进行先期宣传。说不定会爆冷一次呢。我的打算是保二争一。”

　　《喋血》的制片方华星影视公司的选角信息很快的公布出来了。一如既往，华星仍然用了海选的选演员方式。陈曦的第一部古装偶像剧就是和寰宇合作的，所以直接签在了寰宇旗下。

　　试戏是在华星影视在北京的分公司举行的。黄岐山坐镇。现场的工作人员发了台本给到场的演员们。江春峰搭眼看了下，说是海选，其实是都有过作品的演员们才能过来的。
　　试戏的片断是喋血第一集中男主文生与父亲的吵架戏份。正是那天江春峰和陈曦一起在宾馆练习过的。

　　陈曦是最后一名，进去之后，现场有为表演父亲的演员和他搭戏。
　　黄岐山看过陈曦的表演之后，说了点评，：“整体不错，缺了点东西。”
　　陈曦忽然想到那天江春峰的评论，“缺少点悲凉感吗？”
　　黄岐山笑笑：“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这挺不容易的。是吧。就冲这一点，就比那个人强。”
　　陈曦：“这个不是我说的，是江春峰说的。”
　　黄岐山：“他来了吗？如果来的话，让他也来试试。”
　　陈曦高兴的答应了一声，等在门外。
　　半个小时后，江春峰走了出来。面无表情。“怎么，导演怎么说？”

　　“导演什么也没说。就和我聊了会天。”

　　“哦，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一个没有拍戏经验的新人直接担纲男一号，导演疯了才这么做。”

　　“不过，他问我愿不愿意签约华影？”江春峰眨巴眨巴眼。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老板同意，我就没问题。”
　　“我还没来得及作威作福呢，你就要展翅高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