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软肋》车厘子

31、实验成功

　　安格斯伸出两指，试着推了推明亦架在他颈边的刀刃，竟然推动了。他便知道明亦已经歇了对他的杀意，于是轻轻地将那柄刀推得更远了一点。明亦既然不想杀他了，自然顺势收了刀。他起身坐到床边，看着安格斯坐起身来，晃了晃自己重获自由的脖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算什么大事。”安格斯用手指沾了一滴颈侧的鲜血，放入口中，“如你所见，我被人摆了一道。有人放跑了我关着的人，还给了他把枪，在他面前添油加醋告了咱俩一状。我猜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他想用蜻蜓来对付你，无论成不成功，只要你出了意外，我就一定跑不掉。然后他再利用这个时间到总部那些老东西跟前告我一状，蜻蜓、军方、组织，三管齐下，不怕搞不死我。”

　　安格斯顿了顿，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明亦：“所以亲爱的你别生气，他的目的是我，不是你。”

　　他这么说其实没什么用，因为照明亦一贯的脾气来说，别管那人目的是谁，碍了明亦的事，明亦是绝不容他的。更何况那人害得明亦为了摆脱嫌疑，不得不往自己肋巴骨缝里开一枪，以至于药物测试都无法参与，这个梁子是实实在在结下了。

　　明亦垂着头，夜色里他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以安格斯对明亦的了解，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给那位背主的小人点了个蜡。

　　“也就是说……”过了一会儿，明亦抬起头，用十分讥诮的眼神看着安格斯，“你的那些小野心，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安格斯悲痛地点了点头。

　　明亦笑了：“那可真是令人遗憾。不过你放心，咱们好歹搭档一场，以后老头子们找我调查，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我有那一桩事压在身上，又亲手杀了蜻蜓，说不定出卖个把搭档，可以将功赎罪。”

　　“宝贝，我就知道你心冷手黑是不可能讲情分的，所以为了避免以后你在老头子们那里把我再卖一次，我决定这就赶回总部去。”安格斯忽然抓住了明亦的手臂，沉声道，“跟我一起走吧。”

　　明亦低头，目光在他的手指上旋了一圈，落到他的脸上。

　　“景风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的身份暴露只是时间问题。”安格斯向来玩世不恭，此刻，他的语气却很认真，“明亦，跟我走，让DX-78见鬼去吧，别白白折在这里。”

　　“不，我不跟你走，我要留在这里等药研究出来。”明亦一丝犹豫都没有便拒绝道。

　　安格斯张张嘴，他深吸一口气，急切地想说服明亦：“好吧，那我向你发誓，一旦这种药研制出来，我会第一时间帮你得到它，但是现在，跟我走。”

　　明亦后撤身体，试图从安格斯的手掌中挣脱，可安格斯抓得他非常紧，他根本躲不开。他微微蹙起自己略显秀气的眉头，冷冷道：“不，我要自己拿到它。”

　　“明亦，这种药到底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明亦的执着对安格斯来说简直愚蠢之极，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咆哮道，“你为什么宁可暴露身份也要得到它！”

　　“你不懂，我也不想跟你解释。”明亦猛地一抖胳膊，使个巧劲挣脱了安格斯的束缚。他站起身，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走？”

　　安格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服明亦了。他合了合眼睛，说：“现在。”

　　“祝你一路顺风。”明亦说完，便转身去了窗口，留给安格斯一片背影。

　　片刻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明亦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仰头望着天上的月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以及……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明亦已经三天没见到陈止了。

　　之前不管陈止再忙，都会抽时间到医院来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哪怕明亦已经睡下，他也要到明亦床边站站再走。可这一次，陈止却足足三天没有来医院，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过。

　　事有反常即为妖，安格斯的话言犹在耳，明亦克制不住去担心，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

　　表面上，他一切如常，还是会微笑着感谢照顾自己的护士，乖乖服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已经滔天骇浪。

　　他是个谋定后动的人，一旦心中对某事有了疑影，就会立即着手为自己铺就退路。在他心里，担忧和害怕都是浪费时间，与其畏畏缩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如想个办法让自己尽早脱身。

　　但是这次，他没有为自己考虑任何退路。

　　因为破釜沉舟潜入研究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堵死了自己的全部退路。要么，拿到抗DX-78特效药，要么，失败被擒。

　　就这样，三天过去，到了明亦出院的日子。

　　陈止曾答应过明亦，会亲自来接他出院。一大早，明亦就收好了东西等着陈止，可是整个上午过去，那扇门始终没有被人推开过。

　　明亦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窗边的藤椅上，随手翻开了放在一旁的一本读物。

　　整个下午，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门外偶尔传来脚步声，但每个人都只是从自己门口匆匆而过，没有任何推门进来的念头。陈止始终没出现，包括第三研究所的人也没一个来过。明亦转头看了看窗外，他下意识为自己准备退路，但是马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等等，他对自己说。

　　下午六点，天开始黑了，陈止还是没有来，却有一名护士敲了敲门，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去吃点东西。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等到看清楚进来的是一直与他关系不错的护士小姐，巨大的失望迅速盖过了饥饿。

　　“不用了，谢谢。”他尽量不泄露情绪，话说出口却还是有点干巴巴的。

　　护士小姐知道他在等谁，又不好说破，只好道：“可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没关系，我不饿。”明亦说。

　　护士小姐耸耸肩，只好走了。

　　再等，明亦都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也许下一秒走进来的是景风也说不定，他自嘲地想。

　　八点半，天完全黑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这并不影响明亦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他静静坐在窗边，看着静谧又冷清的病房，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曾经住过的那一间小小的，四壁雪白，单调冷清，充斥着无边寂寞的房间。

　　他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孤单与痛苦交集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

　　“陈止。”

　　明亦闭上眼，轻轻念出了这一个名字。

　　像听到了召唤似的，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走廊灯光映出一个熟悉的剪影。

　　明亦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门口的人喘着粗气，几步走了上来，一把将明亦拥入怀中。他的双臂结实用力，紧紧地箍住明亦的脊背，叫明亦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亦，我们成功了。”

　　他将头深深埋入明亦发间，发出的声音变得沉闷不已。

　　可这已经足够让明亦心跳骤急了。

　　“什么？”明亦推开陈止，他抓着陈止的肩，颤抖的声音变了调，“陈止，你说什么？”

　　“明亦，实验成功了。”陈止双目通红，他应该已经很久没睡了，眼睛里全是血丝。然而巨大的兴奋和极度的喜悦让他亢奋极了，他看着明亦，眼眶渐渐湿润，“志愿者全部通过药物测试，抗DX-78特效药研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