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言情]荒北征》山穴来风

4、（4）终篇

　　你知道【巫】吗？

　　她们是用身体封印属于神的力量的女子，就坐守在南北两方。她们的体内，有的是千万颗即将破芽的种子，有的是可以瞬间冷冻万里的冰寒。

　　她们无所畏惧，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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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钟声浩荡自城中而来。

　　何清领着队伍一路步行向前，这座原本繁华的城市一片空寂，那些原驻居民早已迁移到别处。这座荒野之中的钟都，竟在夏季之时，下起雪来。

　　漫漫白花自天际洒落，恍若由风吹落的一林梨花，在祭奠一国之死。

　　遥望而去，这队伍所行的道路直指而前，便是那辉煌的高大皇宫，隐约可见数道白影独驻墙头，墙下是万千铁骑士兵，严阵而待，风中似有战歌鸿壮：“荒野苍茫，弓声荡荡；风雨渺渺，送我归乡……”

　　这世间万物，突然都悲壮如斯。

　　尔后便是一生叹息，自天际翩然而下，问：这万千民众，为了南王，汝可负的起。

　　“你们去城外相等。”何清突然道。

　　“不可，这铁骑之数……”将军欲言些什么，却被女子的声音打断：“你们只能枉费了性命。出去。”这一声的声势突然拔高，回荡在钟都之中，连那战歌也被打散。

　　众人徒然一惊间，女子已飘然远去，白色衣袖在空中飘荡。

　　*

　　何清兀自前进着，无数记忆汹涌地扒开束缚，回到她的脑海中。

　　第一次见面，那个少年称她为“南巫何清大人”，笑意暖暖。彼时少年的身后是万丈雨幕，和孤寂了数十年的老山旧院。

　　自己是如何想的呢？何清恍惚地记起，仿佛——仿佛就是那样的一瞬间，她懵懂地，第一次乱了心境。

　　幼年的南巫冷漠地将那个少年拒之门外，就如多年后，即使南王牵住她的手，也从未让她抵达那颗冰凉的帝王之心。

　　走出巫院的那么多年后，她终于喜欢上了这个南王。那一日少年登基，她就站在她身侧——霸占了皇后应有的位置。

　　她窃喜，将所有的祈福和运气，都洒在了南王的身上。

　　却从未想过，那张温柔面孔之后，是怎般的冷漠。

　　*

　　何清没有带酒，也没有再回眸，只是几步之下来到铁骑之前，仰头注视着高墙上的那个中年男人。——什么都不需要了，到了今日这番境地。

　　天地寂静。

　　“你终是来了。”那荒北王轻轻一叹。

　　何清冷笑一声，眼角却落下了一行清泪。

　　她闭上双眼，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烟雨弥漫的九泉湖，以及那少年伸手微笑，道：“南巫何清大人，我为南王的下人继承人，南辰，不知何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声钟鸣自寂静中自生，就如一个临界，将着一切尽数泯灭。

　　何清一声轻咳，那些原本压抑的寒气也席卷而出，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而开。那是数万年来沉睡在女巫体内的冰霜，从何清的心中，向外扩散。

　　房屋，军队，树木，山水——女巫。一切都将成为冰封下不可捉摸的幻影，敲碎了，就是南王的疆境。

　　此处再无声息。

　　*

　　何清誓，将一生奉与王上，命陨不悔。她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