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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姑娘还睡着呢?”
      “正是呢,你也小声点儿,时辰还早,让姑娘多睡会儿。对了,随心,将那件银鼠的大氅找出来,罩在熏笼上,一会儿姑娘上身也暖和些。如今天也冷了,昨夜又刮了一夜的雪,这些事上都多上点心。”
      “哎。”
      “舒心,热茶热水都备下了,一会儿姑娘醒了可别冷了。”
      “可心姐姐放心,都在铜炉子上暖着,我盯着哪。”
      “呦,作死的丫头,这又眯上了。”
      “知心,你也小点声,吵醒了姑娘。慧心你倒是,虽说我们这些人里你最小,平时也多让你几分,只是可没有当着值打盹的。你又是经管姑娘裙钗首饰的,若是总是如此懒散,出了差错,那可不是玩的。”
      “是,可心姐姐,我再不敢了。”
      听着几个丫鬟悉悉索索的对话,王随安也眯不着了,索性咳了一声,示意要起身。
      可心一听,连忙上前,扶着王随安坐起身,说道:“姑娘,刚起有寒气,先喝些热茶暖暖喉咙。”说完,服侍王随安漱了口,舒心方端上吃的茶。
      喝了口热茶,王随安算活了过来。要说这古代就是古代,王随安刚来时是初春还不觉得怎么难捱,之后的夏秋更是享受,可直到进入隆冬,王随安倍感怀念现代集体供暖的楼房。其实王家大姑娘的待遇真的不算差了,穿着内供的皮草,烧的是上等的银屑炭。可这金陵应该算南方吧,不时兴火炕,都是床榻,这让上辈子地地道道北方人的王随安感觉来自天气的深深的恶意,睡觉前必要汤婆子暖了又暖王随安才敢躺下。
      就这样,王随安抱着可心递过的铜胎掐丝珐琅莲纹海棠式手炉,咬着牙让几个丫鬟给自己把衣服穿好,又披上家常的水涛纹紫貂披肩,才将手炉放下,洗了脸。洗完脸,坐在梳妆镜前,又将手炉抱在怀里。
      服侍久了,慧心也知晓王随安的脾气,一边给王随安梳妆打扮,一边说笑道:“姑娘竟然这样怕冷,手炉是一刻也离不了呢。”
      可心听了也笑道:“可不是,往年姑娘虽说也是畏寒,倒也不像今年似的。”
      王随安无谓的笑笑道:“小蹄子们,拿我说笑,小心我锤你们。”
      随心在一旁凑趣道:“我知道,姑娘从不因这些事锤我们的。”
      装扮完,慧心小心的将家常披肩撤了下来,替王随安披上银鼠大氅,可心也裹上撒花紧腰袄群,跟着王随安到院子前,和王子妍主仆会和后,方一起往畅馨园走去。
      刚进屋子,王随安便觉得暖气直扑脸,笑着对身边的王子妍说道:“还是祖母这儿暖和。”
      王子妍笑道:“可不是嘛,今天,咱们还赖在这儿不走。”
      王随安也笑着点点头。这里的过年和现代不同,除了大年三十,从腊月初八开始到二月初二都算过年,因此进了腊月王随安和王子妍便被免了上课和女红,整日窝在钱太君这儿,钱太君也乐着孙子孙女围在身边逗乐。
      用过早饭,众人还没散,钱太君忽来了兴致,说道:“金陵已经好些年没这样下雪了,今儿个正好你们老爷也休沐,腾哥儿也不许出去,咱们在家赏雪也乐呵乐呵。”
      王翼和王子腾皆连声称是。
      陶氏见钱太君这样高兴,也笑着说道:“母亲,咱们花园子里的红梅也是正开着,不如折几支来赏玩。”
      钱太君点头道:“你倒是会乐呵的,快去派人折来,这天一入冬,我也有日子没游园子了。”
      陶氏正准备派丫鬟去折,王翼站起身,对钱太君作揖道:“这梅花就由儿子亲自去给母亲选来,也算儿子的孝心了。”说着便要动身。
      王子腾兄妹几人见王翼要亲自去,都连忙起身拦着。王子腾道:“爹,还是我去吧。”
      王翼笑着说道:“你们只管在这儿陪你祖母说笑,我今天必要亲自孝敬老太太的,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功劳。”说得众人也都笑了。
      钱太君更是笑道:“好,就你去了,若折来梅花不好我是要罚的。”众人又哄笑起来。
      王翼一出门,陶氏就让丫鬟把上供的石晶长颈美人瓶取出来,灌好水,等着王翼回来插花。钱太君看了看美人瓶,道:“这既要装红梅,那花瓶越古朴越能衬出红梅的娇艳,这美人瓶若是插上柳枝青竹才算相称。”说着,又命多福将自己屋里黑釉剔慧文的大肚瓶取出来,重新装上水。
      陶氏让丫鬟把美人瓶收好,笑道:“还是母亲有见识,选的花瓶也是朴而不拙,我都能想到这花瓶配上红梅是何等赏心悦目了。”
      钱太君笑道:“就你会说话。”说着,对一直都站在一角的陆婉说道:“你可得好好跟你婆婆学学,这嘴跟抹了蜜似的,这把年纪,都是当婆婆的人了,在我面前也是卖巧耍乖的,也不怪我还是疼她。”
      陆婉进门还不满三个月,还算上新媳妇,也都放不大开,一般只敢在角落里赔笑,今天见钱太君主动与自己说笑,也忙凑趣道:“我可是用心学着呢,只是到底笨嘴拙腮,终不及母亲的,本还怕惹母亲生气,弄得自己也没脸。谁知母亲倒是从不忘提点,凡事进退也都是手把手的教与我。虽我年纪还轻,进门的时间也短,可也看得出母亲是真心疼我的。本我这心里还犯着嘀咕,只觉不安,可再一看祖母对母亲,倒是安下心了。”
      王子妍听陆婉说完,拍手笑道:“我当嫂子是个老实人,原竟也是那‘西洋上贡的八音盒’。”
      王随安也笑道:“你竟才看出来,我是一早就看出来了。”
      众人说笑着,没一会儿,王翼举着一大枝的梅花进来。
      钱太君一见,笑道:“你这是折花还是把树都抗来了?”
      王翼一见机子上的黑釉小瓶,也笑了起来。
      丫鬟们忙接过梅花,却也不知如何装。
      钱太君见王翼也是不好意思,笑道:“这有什么,多分几段,让你们小辈儿们也乐乐。”
      王子鹏道:“这如何使得?哪有长辈折梅我们小辈儿乐的。”
      王翼摆手道:“这又如何,反正都是借着老太太的光,你们只管记着是老太太的好就是了。”
      说话间,丫鬟们已将王翼捧回的一大杈的红梅分好,取出最俊美的一枝,插在黑釉花瓶里。
      众人复又开始赏花取乐,忽听外边脚步凌乱,一个丫鬟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说道:“老太太,老爷,太太,二门外的婆子回事说大门外有官爷说圣旨将至,要老爷准备接旨。”
      众人齐刷刷看向王翼,王翼对那丫鬟道:“知道了,让门房先好好招呼着,我这就来。”又转身对钱太君安抚道:“母亲,我去去就来。”说着,招呼了王子腾,一同便往外走。
      陶氏见钱太君眉头紧皱,自己虽也心里直打鼓,却也强撑着说道:“母亲,别担心,先喝杯热茶。”说着一回身,陆婉已然托着茶盘递了过来,陶氏对陆婉满意的笑笑。
      王随安和王子妍,王子鹏紧挨着坐着,也都大气不敢出。
      等了好一会儿,王翼和王子腾一同回来。
      钱太君一见两人进来,忙问道:“可有什么事?”
      王翼笑着朝东北方一抱拳拱手,说道:“皇恩浩荡,特降下的恩旨,赏的银子玩物等。”
      王翼说一句,钱太君就念一句“圣上隆恩”,及至王翼说完,钱太君愣是在软榻上跪下,冲着东北方恭恭敬敬的三叩首,其他人也都忙跪下磕了头。
      王翼起身后道:“母亲,我得去写谢恩折子了。”
      钱太君忙道:“你且去,别在这候着了。”
      送走王翼,钱太君乐呵呵的靠在靠背上,道:“这赏下的银子玩物倒不值什么,难得的是这份体面。往年只有甄家得的,倒不觉得什么,今日呼拉拉的得了,倒也只感念皇恩浩荡了。”
      陶氏赔笑道:“皇恩浩荡,也是托着祖上的福气,让我们也能得着圣上的青眼。”
      王子妍听了,也笑道:“当今圣上倒能想到咱们家?”
      钱太君道:“你还小,当时连你大哥哥都还没有呢。当年先皇仿舜巡游,咱们王府是接驾了一次的,甄家倒是独四次接驾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家也是该有的体面。当今圣上可也是伴着先皇一路过来的,先皇打下的江山倒是在当今圣上的治理下越发昌盛了……”
      众人都乐呵呵的听钱太君讲古,正说着,却有管家婆子来回陶氏话,陶氏站在门口说了几句,接过管家婆子手上的册子又顿了半晌。钱太君见状,忙问道:“可是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陶氏笑道:“到没有什么事,是贾家来送年礼的。”
      钱太君顿了顿,道:“这么早晚就来送了?”
      陶氏让管家婆子先站在一旁,走到钱太君身前,递上礼单道:“可是呢,母亲可看看礼单?”
      钱太君懒洋洋的摆摆手,道:“你看过就好,我这不怎么精神,就不看了。”
      陶氏收回礼单,待又要说话,却听外边通报道:“太太,荣国府的两个女人来请安。”
      “这……”陶氏不敢做主,小心翼翼的看向钱太君。
      钱太君兴趣缺缺,仍道:“罢了,让她们进来吧。”又对王子胜王随安几人道:“你们兄妹也只管坐着,陪我说笑才是。”
      “是。”几人忙都应下。
      王随安眼睛不自主的往门口瞟,没一会儿,管家婆子身后跟着两个女人进来了。这两个女人不过四十左右,也是穿金戴银,较主子也不差,而且,这两人手里皆捧着一个紫木金边雕着吉祥如意花纹的小匣子。
      两个女人一进来便恭声道:“见过老太太,太太。”
      钱太君只道:“也问你们老太太好。”
      陶氏见钱太君恹恹的,也没赐座,倒不好自行安排。看着两个女人手上的匣子,问道:“年礼不是都抬进来了,怎么还巴巴的自己端着?”
      两个女人也是看得懂眉眼高低的,不住的赔笑道:“年礼是年礼,这两样东西,倒是我们老太太和太太特意给您家大小姐备下的。”说着,两人都将匣子打开,继而说道:“这个匣子里的玉镯是我们老太太给大小姐的,可是我们老太太的心爱之物,压箱子底的宝贝,是一对儿的,另一支给了杜家小姐。”顿了顿又道:“这个匣子里的头面倒是我们太太单给大小姐预备的。”
      钱太君不动声色的打眼看去,都非俗品,见贾家已经如此,自己也不好显得太小家子气,笑着说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还能让你们老太太和太太念着送东西,不是折煞了她。”说着,叫王随安出来见礼。
      贾家的两个女人一见王随安,行礼后便拉着手一顿夸赞,让王随安也不好意思起来。后又让王子妍,王子鹏等人,俱见过,又赐下脚凳命两个女人坐着说话。
      直到天色将晚,两个女人才起身告辞,钱太君再要留,两个女人只说要赶着回去复命才罢了。
      王随安看钱太君的架势,也知道这贾府自己终究是离不了了,索性重新规划起如何快快乐乐的度过在王家最后的时光。
      不说王随安如何尽力享受在王家难得的美好人生,荣国府内也是各有是非。
      “太太,这样可好?”贾敏举着新描的花样子给贾史氏看。
      贾史氏匆匆瞥了眼花样子,摸着贾敏的头,温声说道:“敏儿果然心灵手巧。”说完,又忧心忡忡的往门口看去。
      “太太,去王家的女人回来了。”贾史氏一听,脸上顿时有了神采,连声叫道:“让她们进来。”
      “母亲?”贾敏不解的看着贾史氏。
      贾史氏拢了拢头发,笑着对贾敏说道:“敏儿,里间暖和,你先去里间歇歇。”
      贾敏看了看贾史氏,虽不明白,但也应下,往里间走去。
      到了晚上,贾代善问道:“王家那可说好了。”
      贾史氏道:“可是说好了,听去的女人说,刚开始他家老太太还是不怎么高兴的,直到后来才好些。”想了想,小声问道:“老爷,王家真的要升迁?”
      贾代善点点头,沉声道:“听圣上的意思,最多不过两三年,必是要宣进京的。”
      贾史氏拍着胸口道:“当真是悬心,谁让老太太偏偏看上了杜家姑娘,这杜家除了名声高雅点,也不知有什么好,竟如此合了老太太的眼,差点误了政哥儿的亲事。”
      贾代善皱眉道:“你懂什么,母亲这才叫顾全大局!”
      贾史氏一见贾代善真怒了,连忙放软身段,委委屈屈道:“是我不懂事,平白的说嘴。只是政哥儿的亲事差点有了差错,我也是着急。再者说,这赦哥儿本就是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老太太又岂能不替他张罗,终究是我糊涂了。”
      看着贾史氏委屈的样子,贾代善也心软了。早年时为了不让自己母亲沉浸丧夫之痛里,贾代善将刚出生三天的贾赦从贾史氏身边抱走,送与自己母亲身边教养,致使母子不亲近,贾代善对贾史氏也是有愧。所以对她偏疼小儿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盼着他们兄弟能和乐,自己也算有所慰藉。如今两人的亲事也算都定下了,一个是书香清贵之家,一个是旧交将门之女,若两兄弟相辅相成,也能再保贾家百年无忧。
      只可惜,贾代善此番想法,终究只是一厢情愿。此时的贾史氏心中,早就暗暗打起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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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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