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雏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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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能飞翔，就是留在雀阁的理由吗？
看着墨鸦倚在笼子上笑得恍惚伤感，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洒脱轻佻，白凤顿时有了不祥之感，心中慌得厉害。但他毕竟年轻，想到最多的不过是对方在意武功，要不然就是姬无夜的追捕。所以，他也爬进笼子尽可能地安慰道：“没有武功，你还有我，你想飞，我可以带着你飞。”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太踟蹰，“弄玉死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这一字一句说得坚定，墨鸦听着，脑子里却只冒出四个字“少年轻狂”。他这个年纪能做的事情，自己也能么？墨鸦直起身，甩脱白凤的手，冷下脸来语气凛然：“你以为，我会让自己变成你的累赘？”
“不！”白凤知道，如他这样骄傲的人，绝不可能等着别人救，在他们从姬无夜的猎鹰爪下救到小鸟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墨鸦的意思了。
但——
“南忘涯有位名医叫念端，据说她医术高明，离开雀阁，离开韩国以后，我们就去找她，我相信她一定能有办法回复你的武功。”
“念端 ？”墨鸦听到这个名字就像听见有人提起海外仙山，立即冷笑起来，“小子，你还太年轻，江湖上的传言并不可信，再说，”他顿了顿，“你可知道她的规矩？”
“规矩？”白凤这下算是懵了，一个大夫，救人莫非还要规矩？却见墨鸦神色玩味，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嘲笑：“需要下山出诊的不救，上山登门求诊的不救，姓端木的不救。”
“这——”这叫什么规矩！干脆改成活的不救还差不多。然而墨鸦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白凤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一者是他所言不错，自己的确对江湖所知甚浅，二来是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明白，确实没有资格令墨鸦放心，三者则是对方太过平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连悲哀的影子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他满脸愧疚。再加上身体清减不少，一看就知道在姬无夜手里受了不少苦，墨鸦倒真不是滋味，也不忍心再责怪他。但又能怎样呢？姬无夜的吩咐在他脑子里过了几个来回，除非能让白凤顺利离开韩国，否则，有些话注定还是要说的。
屋外雨声渐大，远近一片漆黑，他不知道雀阁附近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夜幕之外，还有罗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凭白凤一个人，是不可能走得了的。他暗暗叹了口气，眼里没有与之相符的犹豫，伸手在白凤面前晃了晃，“你竟然为这点事劳心伤神，还敢说要救我？”
“这么说——”白凤听他语气又带了点儿轻佻，自然喜出望外，他抓着墨鸦刚包扎好的手问：“你愿意跟我走了？”
“嗯？”墨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指着外面飘落的雨点儿道：“这么大雨，你让我怎么走？”
“这——”白凤跃到拱桥上，只见滂沱大雨将整个新郑都笼在一片水雾之中。这样的天气，对墨鸦的伤影响太大。
他攥紧双拳，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身为夜幕里最年轻的杀手，他的背负的任命没有上白也有几十。从哪个位置下刀会一击毙命，从哪里入手会让人生不如死，凡此种种，他都再熟悉不过。尽管墨鸦极力掩饰，他还是能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伤远不止手腕上那几处。
姬无夜这个混蛋！
他一时不察，竟将手边的雕花栏杆生生抠下一大片。
也罢。
他回身一跃，又迈进雀阁中。墨鸦已经换了个姿势，闭着眼，头抵住金栏，半卧在祍席上。
“雨停了，我们就走。”
墨鸦不答。阁中很静，静得让白凤能够随时听到回廊外的动静。这样同处一室的日子并不多，偶尔碰上了，两人或到高处俯瞰整个新郑，品评一下雀阁的新人，或找一处空旷的地方比比速度，插科打诨。
坐的久了，白凤突然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墨鸦睁开眼，目光带着些许慵懒。两人实现交融，白凤赶紧把头一转，红着脸问：“我——我——我们——”
“你怎么了？”墨鸦打了个呵欠，径自躺下，“怎么跟第一次进紫兰轩的公子哥儿似的？”
紫兰轩是新郑有名的风月之地，是达官贵人和富家公子饮酒作乐、放松消遣的地方。它遍身朱红，坐落在最繁华的街市上，每夜都有紫色的纱幔随着奔流不息的车马而飘飘飖飖。
被他这么一讽刺，白凤脸上的红晕越烧越浓，几乎扩散到了眉毛。他吞吞吐吐道：“我——我只是想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真的在鬼山？”
这本是白凤无聊时做的一个假设，因为能与他有关的活人一向不多，如果墨鸦矢口否认，他便不会追问，只当那个曾经帮过他的蒙面人是新郑里面的哪个善人，不曾想，墨鸦听到这话竟是一个激灵，直接撩起身上锦被惊讶地坐了起来。
“你已经知道了？”
墨鸦这么一说，自然就坐实了白凤的疑问。他也来不及去想墨鸦为什么要蒙着脸，又为什么不将此事明说，只是急切地想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消失，在他被抓紧鬼山前的整整一年里都没有露过面。
“这——”墨鸦欲言又止，正在犹豫，忽然像发觉了什么似的，一脸紧张地抬起头，压低声音道：“快，躲起来。”
除了能在黑暗中视物以及操纵鸦群之外，墨鸦还有个本事，那就是听觉敏锐，这是在鬼山训练出来的，以前听他提过。但每次说起来时，他眼里并不是悲悲切切，反而都是自嘲，好像自己一颗心都让人浪费了似的。现在，他要自己躲，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姬无夜来了。不管有多大的愤恨，刨去偷袭，如今的他的确不是姬无夜的对手。何况，看见墨鸦以后，他今晚的任务就从同归于尽变成了救人，只要能带墨鸦走，就算姬无夜的狗命多留几天又有何妨？
白凤退了几步，看见墨鸦小心翼翼关上笼门，等着姬无夜前来，自己依言躲到外面的拱桥上，透过飞起的纱幔和漆案上的铜镜，仔细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嗝——”姬无夜打了个酒嗝，一步三摇地榻上最后一级台阶。他的手里还有酒，却不是用酒爵 ，而是酒觯。墨鸦侧首，剑眉微蹙，显然不知道他的意思。
“你还醒着？那正好。”姬无夜晃晃悠悠走到金笼边儿上，一伸手将挂着金锁的笼门拽开，把墨鸦从祍席里面拽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雏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