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暮雪之小警局纪事》叶童童

32、事件伊始

　　大唐开元年间，政局稳定，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国力富强。
　　都城长安，长治久安。街道上人来人往，商铺酒肆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哎呀，哎呀，真是无聊啊！” 走在街上闲逛的叶曦曜小声嘟囔着，四周热闹的街景已经不能吸引曦曜的目光。“本来以为叶家庄内的生活就已经很无聊枯燥了，除了练剑就是比试，好不容易翘家跑到长安来玩，没想到这里如此安宁，根本没用机会让我行侠仗义啊！”想到家里的长辈们都是名震一方的侠义之士，作为晚辈的曦曜自然也想建立自己的名望，求胜心切的曦曜就这么偷偷溜出家门了。
　　在街上无聊闲逛的曦曜离开了主街，来到了一条相对来说安静一些的小路。“咦，奇雅阁。这店名倒是霸气，就是不知店家卖的究竟是什么呢？”曦曜不免好奇地盯着由草书书写的“奇雅阁”三字琢磨了好一会儿。

　　“叮叮当当……”，一串清脆的铃铛声还算热闹的花店里响了起来，伴着曦曜进门的动作带出了些微气流，带动了门口的风铃。
　　“哦~~又来客人了，欢迎光临！” 花桐舜——正好站在离大门不远处的花店老板踱着步子迎了上来。
　　青色长袍宽袖儒衫，面料是上好的缎子，衣襟处用银线绣着回字纹，袖口处用青丝勾出了川字暗纹，腰上挂着水仙花纹饰的桐木挂饰——“普通人中常见的衣着搭配，倒也算是符合店主这个身份的，是位有品位的老板”。这是曦曜见到老板时的第一映像。
　　“下午好。我是花店的主人——花桐舜，这里是水仙花专门店，主营花卉是黄水仙和野生水仙。请问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虽然花桐舜是在微笑着向曦曜介绍，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有些飘忽的眼神让人不知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谢谢介绍，不必客气，我想先看看，可好？” 曦曜点头回应。
　　随后曦曜负手而立，在花店里慢慢地踱步，细细地挑选起来。
　　“小默，你喜欢哪种？” 曦曜轻声问着一直寸步不离跟在自己身后的叶默。
　　“这个。” 叶默的脸侧了侧，看向了一旁的一盆水仙花，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连声音的起伏音调都是一个频率。
　　“哎呀，小默，你可一点儿都不可爱，沉默又惜字如金，真适合你的名字。” 曦曜瞟了眼站在身侧靠后位置的叶默，故意把每句的尾音都故意拖长、上扬，让整句话听起来既不失气概又别有滋味。
　　叶默继续抱剑面瘫，不做回应。
　　“话说小默默啊，你为何选这盆花啊。” 曦曜轻轻端起花盆细细打量着手中花。
　　“植株、花瓣都较娇小、别致，颜色艳丽又不夺目。”没有丝毫的停顿，叶默立即接过了话。
　　“呀，你还真会挑。这盆是山水仙，花语是：热情、欣欣向荣、优美，以及美好时光、甜蜜的回忆。” 曦曜边说边对叶默笑笑。
　　“不过不着急，我们再看看，这里的水仙花种类那么多。这样吧，你去那边挑，我在这边继续看。”叶默不疑有他，边观察边往花店深处走去。
　　不得不说，曦曜对这个店主的行为产生了小小的兴趣，趁着挑花的空当观察一下店主。
　　此时，他正在招呼其他客人，可是说话行事却总是略微抬起下巴，形成一种俯视人的状态。说话时的语速总按照慢三快二的节奏来，说到结尾时尾音会上扬到同一个高度。并且肢体语言虽看上去一板一眼，可动作幅度略微夸大。
　　看样子，这个人，在以高傲的姿态面对人生，是位傲慢的家伙呀，一如黄水仙的花语——傲慢。只是不知他真有高傲的资本，还是自命高贵呢？
　　紧接着，店主滔滔不绝地向女性顾客们介绍着关于水仙花的培养技巧和自己所获得的所谓成就，引得大家啧啧称奇，一时间可谓牢牢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没过多久，就见一位陪着妻子挑花的中年男顾客，开口道：“花桐舜先生，关于你所提出的水仙花土壤培养的理论，我个人有些疑问。水仙花虽然耐旱、耐贫瘠，但在生长发发育抽薹期需求富含营养和水分充足的壤土。
　　你刚刚提到在培养期间用使用了特殊的营养液，这确实是绝大部分花草种植的基础营养液，关于这一点是没有问题。可是除此之外，你所添加的其他物质，是否过量了？毕竟水仙花对这些物质的需求很低。” 说到最后一句时，这位顾客的语速慢慢放缓，不知是在等待着店主的解释，还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各位顾客的注意力随即转移，似是饶有兴趣的等待着中年顾客的下文。
　　“你...你...不要以为了解点皮毛就认为自己是专业人士了。我都说过了，我有自己的独门技术！难道你要我把自己的手艺都告诉你吗？”店主的情绪瞬间到达了一个临界点——语速提高、语调拔高，双肩耸动，双拳紧握，上身微微前倾，一副随时会冲上前去的样子。
　　“相公，我挑好花了，就这盆白水仙吧。” 中年男子的妻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稍微侧了侧身子，挡在了两人中间。
　　一场本可以预见的辩论，最后以店主的发怒，中年夫妻的迅速付账离去而告终。看来，这位店主是一位希望通过知识引起别人注目和尊敬的人，一如野生水仙的话语——敬意；不过这份想要得到尊敬和注目的心态有些狭隘了啊。
　　“主子，你为何一脸玩味的表情。”叶默走到我身边问道。“别否认，主子你刚刚一直把玩着你的龙纹玉佩；你的习惯性动作透露了你的心思。” 说着便冲着曦曜的玉佩抬了抬头。
　　“哈，刚刚看到了点有趣的事。挑好了吗？” 曦曜边说边松开了我的龙纹玉佩。
　　“主子，你又转移话题。” 叶默一脸笑意地说着。
　　“因为纯属猜测，所以……就不告诉你。”说完，曦曜便低声哧哧地笑着。
　　“每次能引起主子高度关注的人事物的背后基本上都有个故事。所以……”结尾稍稍上扬的语调，显然是希望能引出叶默所期待的内容。
　　“所以………等我有较高把握后再告诉你啦！” 曦曜挑眉说道，故意笑得邪魅。
　　见曦曜真的不想细谈，指了指曦曜身边的那盆山水仙，说道“主子，还是这个好。”

　　四月上旬的一天。
　　“咦！” 曦曜有些疑虑地停了下来。
　　“主子？”叶默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
　　“你看那边……”曦曜稍稍抬手指向了斜前方。
　　顺着曦曜的视线，叶默透过栅栏看向了花桐舜花店后院的那个落叶焚烧炉。
　　“那个落叶焚烧炉又开始运作了。”曦曜的语气中难掩心中疑虑。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虽说春天不如秋天有那么多的落叶，可是一个月内开一两次焚烧炉不也挺合理吗？
　　“可如果这是我在半个月内看到的第三次了呢？虽然我不是天天都会从此地路过，可这段时间每次路过都会碰上。更何况，这花店附近可没多少树木呢。这次数似乎也太……”曦曜皱着眉回应道。
　　“也可能是店主在焚烧没有卖出去又已开败了的水仙花球。”叶默理所当然地说道。
　　“哦？我假设我们可爱的小默默不了解开败的水仙花球是可以送回花田重新培育的~~” 曦曜有些恶趣味的回应。
　　“咳咳……”叶默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甘心的接着说道：“主子，你这不也是猜测吗，说不定还真是烧水仙花球？”
　　“那要不要跟我打赌呢？” 曦曜微微挑眉，故作傲慢的样子。
　　“不了。反正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叶默干脆地拒绝。
　　“哦~~小默默，别这么无趣嘛” 曦曜再次打趣道。
　　叶默依旧用沉默呵面瘫脸应对着眼前这个如同小孩儿般的主子。
　　“哎呀，长大了就是不可爱了。都不好玩了，还是小时候好，哼。” 曦曜半嗔怪地念叨着。
　　“主子！”叶默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调，提醒主子的言行。
　　“我知道，我们都长大了。好多东西都改变了。” 曦曜侧着脸看着叶默。
　　“主子~~”叶默的尾音微微拖长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曦曜还是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
　　“还好你很忠心啊。所以，那明天有空陪我去趟花店吧。我的小默默！” 曦曜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第二天

　　“哦，叶公子，欢迎您的再次光临！不知您今日想选购哪种花儿？” 只见花桐舜店主带着微笑，表现出热烈的欢迎姿态，快速迎了上来。
　　在距离店主还有半米处时，曦曜停了下来，颔首致意。“重瓣水仙吧！一直觉得重瓣水仙比单瓣水仙显得更加雍容华贵些，而我希望您能给我推荐一款品种稀有、品相独特的水仙。虽然这样一款水仙往往意味着培养困难，”曦曜微笑着回应着，“您可是培育水仙的专家，想必对您来说应该不是困难的问题了吧。”一点点隐晦的赞美总是很让人受用的。
　　听到我这么说的花桐舜颇为得意，“那么，我向您推荐这款水仙吧。” 花桐舜昂着头，边说边从精品区中轻柔地端起了一盆双色三蕊重瓣的黄水仙，似乎生怕一不留神而伤了水仙。“这款花在花型上更为优雅而精致，为了培育她们，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说着露出了一抹骄傲的微笑。“我可是花费了多年的心血才将三蕊水仙和重瓣黄水仙的杂交繁殖项目研究成功，并进而进行大量的培育，从这第一批培育品中挑选出花型美丽的成品留做种苗。” 花桐舜边说边将脸慢慢地凑近了这盆水仙，细细地嗅着水仙的芬芳，整个人似是陷入到回忆当中，连说话的语调都放柔了，声音也渐渐放低了，生怕水仙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叶公子，我的这款水仙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哦！”

　　就在花桐舜刚刚停顿的那一刻，一阵欢快的跑步声打断了店主还想继续述说的念头。只见店主的宠物犬叼着一块骨头，摇着尾巴，欢快的从里屋跑了过来，围着我打转。
　　“哦！小安子，你又胖了！” 曦曜边说边蹲下了身子，一只手虚抱着宠物狗的头，另一只手抚摸着它的身子。“喔！一大块肉骨头呢，小家伙你的伙食可真不错呀！”说话间我打量了一眼这块骨头，只是觉得这颜色似乎……
　　“我家的狗太调皮了，打扰到您了，可别弄脏您的衣服了。我这就去收拾。” 只见花桐舜一把扯住了宠物狗的项圈，侧身挡在了狗和曦曜的中间，不但突兀的打断了曦曜和宠物狗的互动，还完全遮挡住了曦曜原本在观察骨头的视线。只看到店主的另一只手迅速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骨头，边说还边挥舞着没有拿骨头的那只手赶着宠物狗往连着门脸的耳房走去。
　　这一突发状况彻底打断了曦曜对骨头的观察和思考。看着店主离去的背影，曦曜眯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微笑，事情的发展变得更有趣了呢。
　　“亲爱的小默默啊，你觉得那块骨头来自哪种‘动物’呢？”简简单单的疑问句，曦曜却用重音特别强调了“动物”一词。
　　“猪骨吧，稍微富裕点的人家或多或少都会从买回家的猪肉中割下不宜烹饪的碎骨给自家的狗吃嘛。” 叶默用着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着。
　　“哦？猪骨啊，那你说猪的哪个部位的骨头看起来那么白呢？而且花老板给小安子的伙食可真的太好了啊，它可比起半个月前壮实了不少哟。”
　　“主子，你是单纯的想考验我吗？”虽然叶默是在回答我的问题，不够看他那四处观察的样子，也知道他的心思是放在了那些水仙花身上。
　　“哦~~真是非常抱歉，让两位久等了。”就在叶默话音刚落时，花桐舜那如同吟诗般的声音就从远方飘了过来，随即就看到他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出现了。“啊！对了，叶公子，5月中旬时正是新一轮水仙花开放的日子，我将选定一天，开放我的花田供嘉宾参观。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请到您的参与呢？”说着说着，花桐舜的语速都加快了，人也更加靠近我了。
　　“能受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感谢您的邀请，届时我会准时到场的。”曦曜以自认为最为柔和的语调回应道，脸上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出了花店后。
　　叶默的声音从曦曜身后响起：“主子，你那看似温和亲切的笑容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我，想当年为了练出来如此职业化的笑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我有些好奇，您为何对那位店主表现出一副佩服无比的姿态呢？”说到最后，语气里故作威胁。
　　“嘿嘿，如果我说最近比较无聊，想近距离观察这位店主的行为，揣摩他的心思呢？”说罢，曦曜不自觉地揉了揉鼻子。
　　“主子，瞧瞧你那下意识的小动作，这是你心里还藏着话的标志性动作。” 叶默还是忍不住白了我一眼。“说起来，那位店主为什么会邀请您去花圃呢？”
　　“因为每次路过都会进来转转啊，看看有什么稀有品种，然后时不时地跟店主探讨与水仙花有关的信息，外加跟他套套近乎咯。”
　　“所以......亲爱的公子爷，讨论的结果是他早就告诉过您，他培育出了现在我手上捧着的这盆稀有品种咯？” 叶默看了眼都快顶他半个月月俸的水仙花就有些头大。“可是再稀有也只是一盆观赏性的花而已嘛，花期也就2周吧，还不像玫瑰这类可观赏可食用的花，想想就有些浪费。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舍得把钱花在这类‘不实用’的植物了。” 叶默有些无奈的吐槽着。
　　“嗯哼，你确定它真的‘不实用’？现在确实是欣赏它美丽外表的时候啊，看它浅黄色的主花冠，深橙色的副花冠，小巧可爱的丝状花柱隐藏在繁复的花瓣中，还真是别有风情。至于其他用处，以后你会知道的！”曦曜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叶默，立马将视线转向街市上那琳琅满目的商铺上去了，曦曜那不断游移的眼神明显透露着主人的心思。
　　“哎呀~~快看！又找到家新的小吃店了！”曦曜忍不住雀跃道，两人就在温馨的互相打趣中走向食肆。

　　半个月后。
　　“嗨，朋友们赶快了啊！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得速度下山了。”赵妮娜瞅了瞅天空和四周的环境，向一起来郊游的朋友们喊道。
　　“知道啦，知道啦。这样吧，我们别按原定的路线下山了，太费时间。我记得我们上山时路过一条小斜径，就在这附近，咱从那里走吧。我开路！”妮娜的未婚夫回应道。
　　“可是中午时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这种小道根本不是路，太滑了。”赵儓，妮娜的哥哥有些担忧的说到。
　　“没有那么多可是，像个男子汉那样走吧！”妮娜的未婚夫调侃着说到。

　　一个小时后，伴随着“哗啦”一声，妮娜脚底打滑，沿着小道滚了下去。
　　“妮娜，你还好吗？快点回答我！”妮娜的未婚夫焦急地大喊着，但人也只能慢慢往下走，雨水打湿了厚重的落叶，使得小路异常湿滑，阻碍着年轻人前进的脚步。
　　“我没事，就是脚崴了，站不起来了，而且怎么感觉有东西咯着我。”妮娜声音颤抖着回应着，“啊~~~~~~”当妮娜把咯着自己的东西拿起来，凑到眼前一看，忍不住大叫起来，全身也因害怕而发抖。

　　“诶，诶，吵吵嚷嚷的干什么？”衙门口的衙役有些不耐地阻止了想要往衙门里冲的灰衣下人。
　　“我的主子在西郊的山林里发现了头骨！我家小姐也受伤了，请派人随我过去。”灰衣下人虽然还能明确的讲解事情的经过和事发地点等重要信息，可是浓重的呼吸声、颤抖的声音和变了调的发音还是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安。
　　而后颅骨被送到仵作处，一名捕快带着一队状班留在案发地继续搜索碎骨。刑名师爷拟出了公告张贴于衙门口和城门口，希望大众提供线索，可是收效甚微，案件一直毫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