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9、09

　　何叶这两天也格外的小心，没事儿就溜去家常面馆观察情况，跟门口八卦的报亭老板娘聊两句，确信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才能稍微松一口气。她去徐曼青家的时候，曼青正在忙着试衣服，准备周一的面试。她的床上摆着一溜的白衬衣，各种款式的都有，黑裙子也好几条。

　　“不用这么隆重吧，面试通知上不是说了白衬衣、黑裙子。”她随便拎起两件看了看，“不过我看你的气色和精神都好了不少。”

　　“可不是，你还真是说对了，自从你去公安局说明白这件事之后，我这心里也不那么憋屈了。”她挑出一件收腰的风琴褶的白衬衣，在身上比了比，看起来挺满意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过身高那一关，稍微弯弯腰应该就合格了吧。”她的样子看起来喜上眉梢。徐曼青长得极标志，个子不高，却是一副小巧玲珑的可人模样，一双眸子潋滟含情，那惹人的样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何叶有时候会跟她开玩笑，说一个女人招男人喜欢不算本事，连女人都喜欢那才叫本事，她有时候就会觉得徐曼青真的是漂亮到没朋友了，才会只跟她这个假小子在一起玩。

　　看着徐曼青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何叶稍微有些失落，她的白衬衣还是在浪漫时光西餐厅打工时候配的那身工装，黑色短裙是前两天在淘宝聚划算买的，花了19.9元。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何叶特别感谢有校服这种东西，从小她就是穿校服的标兵。

　　周一的早上，何叶很早就到了凌云航空的培训中心，凌云在机场附近有一座单独的办公楼，主楼有16层，7楼往上就能看到整个机场，培训中心在副楼，除了培训中心还有公司的食堂和健身中心等附属设施。早上八点不到，副楼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个个青春洋溢，女的漂亮，男的帅气。何叶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徐曼青，于是便给她打电话，远远的就看见她急匆匆的跑过来。

　　画过妆的徐曼青更加标志，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徐曼青倒是有些惊讶，“叶子，你怎么素面朝天的就来了？”

　　“我没画过妆，家里也没有那些东西。”何叶耸了耸肩膀，“顺其自然吧。”她嘴上这么说，其实还是有些沮丧的，不是因为没有化妆，而是因为自己身高比招考简章高了那么一点儿，怕第一关就被刷下来。

　　培训中心的候考大厅里面挤满了人，第一关就是量身高，分别有两个房间。大厅里有个工作人员负责分组，何叶报名早，跟徐曼青没有分在一块儿。前面有不少姑娘因为身高不符合而被刷了，这扎堆的有人哭有人笑，让何叶这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轮到她的时候她心跳得厉害，就听见一个很好听的男中音，“何叶是吧！”

　　陈茳林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他有些吃惊，何叶也没有想到。陈茳林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数字，173.9厘米，陈茳林抬头看她，她的表情其实已经泄漏了她的心思，她知道自己身高超了。陈茳林不想这么放过这个机会，可能她走出这个房间，马上就消失在人海中了。

　　“171.8！”他朗声报数，然后把表格递给何叶，眼睛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何叶自然是认识这个人的，现在面对这个人也很坦然。她心里想不知道是不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事儿了，出于感激便在身高上放了她一马，不管怎么说她过关了，何叶松了一口气。

　　第一轮的面试很简单，只是看看你的外在条件，长相是不是端庄，身上有没有伤疤，能不能塞进那个瘦瘦的制服马甲里，这么一来又淘汰了不少人。何叶这一组进去的时候面试已经接近尾声了，里面的评委看起来也有些疲劳了，就是那个领头的女人看起来还挺精神，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何叶一看便知道这人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李倩也立刻就注意到了何叶，在这一众浓妆艳抹的女孩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如清水芙蓉，一尘不染，这让李倩想到了一个人，她的心里骤然就酸了。

　　何叶没有想到她能通过第一关。她兴奋的出门都是蹦出来的，第一个电话打给自己的父亲，紧接着就找徐曼青，她觉得徐曼青最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偏偏她就出了问题。何叶着急的在路边打车，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空车，正要上车却被人拉住，“你做什么？”何叶回头便看到陈茳林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等你好一阵子了，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恶，那天晚上我到底是打人还是救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到底怎么好意思的还来这里面试？”

　　何叶现在心里着急，电话里徐曼青哭得伤心极了，她真的怕她想不开。何叶甩开陈茳林的手，“这件事真的对不起，不过你不会有事的，我先走了，有急事。”说完便上了出租车。

　　徐曼青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徐爸爸坐在旁边也一脸肃穆的表情，这才让何叶更纳闷。一问才知道，徐曼青身高竟然差了3毫米，所以第一关就被刷了。徐曼青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有163公分，大概是这假话说多了，连自己都忘记是假的了，所以这么自信的去了，结果就是露馅了。

　　“早知道在袜子里做点儿手脚就好了。”何叶一副懊恼的样子。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有想到徐曼青这么大的反应，她站起来就冲到何叶的跟前，“这下你满意了，你比我厉害，你考上空乘了，我没考上，你想当好人，你正直，可是我们家店被人给砸了！”

　　何叶一时间便僵在那里了，她有些不敢相信，从徐曼青家里出来的时候就直奔家常面馆，之间那里一片狼藉，玻璃满地，里面的桌椅也都被砸的七零八落。她有些被吓坏了，两手捂着嘴巴，眼睛通红的。她迷茫了一阵子，便掏出手机拨了纪明远的电话。她有些紧张，握着电话就忍不住呜咽，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叶是吗？出什么事了？”他听着里面的低泣便更不放心了，他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就出了办公司，跟秘书打了个招呼，“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常面馆！”

　　纪明远飞车赶到的时候，何叶还坐在面馆门口的石崖子上出神，虽然是七月天，可是他还是有些发抖。纪明远坐在车里，看着眼前的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下车来在何叶的身边坐下来，“对不起。”

　　何叶抹抹眼泪，“这又不是我的店，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倔犟。纪明远今天上午已经通过朋友得知了这个消息，一个叫何叶的姑娘去公安局说明了情况，警方现在也在查实。两个人从傍晚坐到华灯初上，纪明远拍了拍身边这个勇敢的小姑娘的肩膀，“我带你去吃饭吧。”

　　“我不饿！”何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

　　纪明远摸摸自己的胃，“我饿了，胃有些难受，你陪我吃点儿，顺便跟我说说情况。”

　　何叶从来没有吃过西餐，看着面前的美味她一点儿心思都没有，纪明远看着她那个样子有些心疼，便把自己切好的牛排放在她的面前，“吃点儿吧，放心，面馆的损失如果不能追回来的话，我可以赔偿他们。”

　　何叶抬头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了，“其实，是曼青去公安局说明情况的，我没做什么，不是我帮的忙。”何叶看见纪明远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心虚的低下头，“真的。”

　　“然后呢？”

　　何叶的抬头，眼睛好像会发亮，“你是航空公司的领导是不是，曼青今天去面试空乘，可是身高差3毫米，你给她开个后门吧，她特别想当空乘，并且她的素质很高，就是身高差那么一丁点儿，让她过第一关，以后的能力测试如果她真的不行再给刷了不行吗，难道真的就差这0.3厘米就干不好乘务员吗？”何叶的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这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事情，她小心的观察着他，见纪明远不动声色便低下头，“要是为难就算了。”

　　何叶的心情很复杂，纪明远送她回家她下车连谢谢都没说，魂不守舍的就走了。纪明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其实她跟陈雨涵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可是她的身上好像有那个人的影子。纪明远一直觉得气质这种东西特别的缥缈，可是却没有办法解释他此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