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5、05

　　中午的时候，陈茳林带着介绍信到客舱部报到，他纵使有一万个不情愿现在也不得不换上乘务员的制服。客舱部主任李倩是公司有名的李莫愁，新晋乘务员要是能从她手下过关，那进了客舱真的是无往不利了。

　　陈茳林平时跟乘务员都混得熟络，自然是对眼前的这位有所耳闻，他毕恭毕敬的看着她，“你是说让我参加新乘培训？”他有些犯难了，“你们那一套，我，我不会！”这一想到要他陪着一群矫情的妞儿来回走猫步，咧嘴笑他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李主任沉着脸，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不会的学学就会了，客舱部跟你们飞行部不一样，没有人有特权，做到不好就要直接卷铺盖回家，明白吗？”

　　“我们飞行部也没有特权。”陈茳林一边说一边跟上去。

　　陈茳林心里把纪明远恨得紧紧的，停他飞不要紧，要处罚他也可以让他留在飞行部，打扫、复印、写材料都可以，即使要调离飞行部，也该发配到机务部，至少还能让他摸到飞机，这整天陪着一群娘们儿算怎么回事儿？

　　可是这些他是断断不敢在李莫愁的面前说的。

　　晚上陈茳林加了一会儿班儿，总算是把李莫愁交给他的往年的培训计划都看完了，晚上恐怕他要熬夜把今年的计划赶出来。在楼下等通勤车的时候，看见程征和一个女人从楼里面出来，他这想来又有免费车了便几步上前去，“师父，我搭你车行不行？”

　　程征面露难色，旁边的张琳悦耸了耸肩膀，“没关系，你要有事我打车回市区就好了。”

　　“现在这个时间不好打车，你要去机场出租车点打车的话起码要排队半小时。”陈茳林看着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挺般配的，张琳悦真人比网上传的照片漂亮多了，而且这制服上身那是英气逼人，“师父，你交女朋友了？”

　　程征眼皮都没眨一下，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这位是公司新来的张琳悦机长，你当乘务员的这一个周，她跟我搭档。这个就是陈茳林，你今天顶替的那个完蛋玩意儿。以后都是同事了，认识一下吧。”

　　以后都是同事，可是这话在陈茳林的耳朵里有些刺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新回到驾驶舱，以一个飞行员的身份。脑子里想着这些，整个人都黯淡下来，张琳悦说话他也没有反应。

　　“这是怎么了？”张琳悦看着程征，一脸诧异。

　　程征知道他现在是压力大，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拍着陈茳林的脖子啪啪作响，“好好工作，暂时别想那么多。通勤车来了，赶紧回去吧，打起精神来，臭小子！”

　　陈茳林振作了一下，回头看看通勤车远远的已经过来了，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嗤笑一声，“师父，你还是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谁跟你是友？”说完他回头看张琳悦，“我们走吧。”他的声音还是空空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张琳悦跟上他的步子，心里却不禁腹诽，这人真是傲慢，耍什么酷啊。

　　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话说，如果不是赶时间，张琳悦也不会愿意搭这么个扑克脸的车子，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展什么笑颜，整个机组一天都战战兢兢的，如果不是刚才跟陈茳林还会耍个浑，她真的会以为这个人是不是面瘫，走后门过的体检关。

　　“其实我可以打车走，就那么把你小徒弟丢下。”张琳悦真的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氛围，便开始主动找话题，“那小伙儿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被罚到客舱部去了，这可不是小处分。”

　　陈茳林的事情也让程征有些困扰，他这人有事喜欢放在心里，看起来总是那么一副冷漠的样子。就在张琳悦认为她的问题已经被身边的人完全忽略的时候，程征却又开口，“他在小饭店里跟人打架，把一群小混混的鼻梁和脑袋打成轻伤了，现在面临刑事处罚。”

　　“那确实该罚。”

　　“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打人。”他边说边把车停在锦悦饭店的玄关，“到了。”

　　“其实你在路边停就可以了。”张琳悦倒是没有想到他还挺体贴的，可是更没想到程征也下车来，把车钥匙交给门童去泊车。这倒是让张琳悦有些意外，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程征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摘下肩章揣进口袋里，然后自顾自的就进了酒店大堂。张琳悦一脸困惑的样子，“哎……，这什么人啊。”

　　程征再看见张琳悦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件小礼服，陪在刘建平的身边，看上去郎才女貌颇为登对。

　　“看见没，论天分，论水平，你比刘建平都要强不少，看看人家现在，住别墅、开豪车、美女在怀，要什么有什么，你要是肯来普奇，这些都是唾手可得，你可以有比他更高的成就。”郭老是今天的寿星，也是普奇投资公司的顾问，这次的宴会就是普奇投资的老总胡斌操办的，胡斌也是郭老的学生。

　　程征虽然端着一杯香槟，可是一口也没有喝，他低着头笑，“老师，你不用再动员我了，暂时我不想离开公司，投资公司待遇是好，可是太烧脑子了，拿着别人那么多钱压力太大，我做不来。”

　　“说胡话，拿着别人的钱比握着别人的命压力还大？我真是不明白，放着投资总监不做去做个大公共的司机，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栽培你做什么？”郭老有些恼了，看着胡斌过来就把程征推到前面，“你自己跟你师兄说吧，不知好歹的东西。”

　　程征总是有些尴尬，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老师的评价真的没错，他确实有些不知好歹了。胡斌这人在圈子里响当当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请自己去他的公司，还许以高薪高职位，可他都拒绝了，总觉得都没脸见他了。他这还没开口就被胡斌的话给堵了回去，“我不想听你拒绝的话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普奇，我的人事经理每天看简历看到眼睛疼。”

　　“我不知好歹，师兄，您就放弃我这个废柴吧。”

　　“上次的案子，给你两个点，钱已经让财务汇给你了，一共是122万，以后有空儿来帮帮忙，给点儿意见总行吧？”

　　“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师兄别再给我钱了，我只是帮忙而已。”他还想说什么，就见刘建平挽着张琳悦就过来跟胡斌攀谈起来。程征对于商人之间的寒暄没有什么兴趣，他现在就是好奇，跟自己一起穿着制服到酒店楼下的人，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换上礼服，画了宴会妆的。他端着酒杯就这么立在旁边，其实这个刘建平他也认识，点头之交。他倒是很想进普奇，只是老师不给引荐。

　　宴会结束的时候，张琳悦回房间换衣服，刘建平进来的时候她扣子都系好了。那人看起来有些失望，拉着张琳悦的手，“今晚别走了，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他摆弄着张琳悦的手指，她还带着那枚戒指，这还是上次他们在美国的时候买的。

　　张琳悦面露难色，依依不舍的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今天真的不行，明天我早班出港，五点钟我就要到机场做准备，这里离机场太远，我在这里无法保证充足的休息。不过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们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刘建平这一听就有些不耐烦了，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我永远都是排在你的工作之后，我送你回宿舍。”说着他站起来拉着张琳悦的手就出去了。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照例是一个晚安吻，刘建平就回去。目送着那辆奔驰离开，张琳悦偏头就看见纪明远牵着一只硕大的金毛在院里遛弯，堂堂副总穿着一件T恤，一条半裤，倒是潇洒倜傥，只是整个人都好像被愁云笼罩着，陈茳林的事情毫无进展，他这心里就是不踏实。他这自己寄给自己的快递也发出去了，估计明天也该送达了。他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家常面馆，可是一直都停业。

　　张琳悦的航班是早上七点，四点的时候她就在宿舍区的门口等通勤车，十来分钟也没等到，最后还好搭上了出租车。到公司的时候才四点半，她到准备室，“小周，把7789的航班资料给我。”

　　“哦，程机长已经拿走了。”

　　张琳悦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早，这想要表现一下还表现不成了。她在程征的对面坐下来，那人连头都没有抬，“资料都在这里，说说你的意见。”

　　张琳悦意兴阑珊的，明明他已经做好航班计划了，这是又在测试她，说起来她也已经是一名机长了，只是换了公司，按照规章需要有□□带飞一阵时间，可是他也不能总是把她当学员一样。她这把资料都翻完了，“航路天气正常，目的地机场情况目前也正常，不过大连是著名的妖风机场，标准油量多带5吨，以备不时之需。两个备降场，青岛和沈阳，备降机场天气正常。”她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程□□，我这答案满意吗？”

　　“嗯！”他应了一声，心里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刚刚回国内飞，对于机场情况能了解到这个程度应该是做了功课的。他点了点头，“备降机场加一个济南，把资料带全了。我会配合你，昨天飞的很好。”

　　“我又不是学员。”张琳悦低低的抱怨了一句，程征听到了，可是也没有说什么。机组汇合的时候，程征从包里拿出来一包水果，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个，乘务组似乎都习以为常，张琳悦倒是有些诧异，拿着那个看似品相不怎么好的水果瞥了瞥嘴。因为是早班，进场安检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排队，机组的后面是一个夕阳红的旅行团。

　　“看，是女的。”

　　“女的怎么能开飞机啊，这也太不吉利了。”

　　“你看看她那个箱子里面都放了些什么啊，化妆品、小玩具，这哪是个开飞机的样子。”

　　“她开哪一趟啊，不会是我们这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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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琳悦听着这话就觉得有些刺耳，她把这镜子、口红、小饰品的都装进去，忿忿的就进去了。程征回身看了那些人一眼，有些无奈，他深吸一口气，一大早起来就总是右眼皮跳，看来自己要有麻烦了。

　　果然上客的时候出了麻烦，有三十多名乘客拒绝登机，张琳悦回身看着乘务长，“为什么？”

　　韩璐有些尴尬，“他们说女人开的飞机不能坐，不吉利，要求换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