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41、41

　　张琳悦接受调查的时候出奇的配合，她一力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只字没有提朱家明打盹没有尽职守听的事情。再加上朱家明也把主要责任都推到了张琳悦的身上，这次的事故很快就查清了，张琳悦停飞两个月，降级为副驾驶。处理决定出来的那一天，全公司一片哗然。周航看着对面吃面吃得正香的陈茳林，“看来纪总还是对你手下留情了，你看张琳悦也算是胡总的门生了，降级使用啊，这可是最严重的处罚了。这头丢了爱情，那头儿又丢了事业，也真够倒霉的。”

　　陈茳林没有接他的话茬，他回头看见何叶正在帮着在跑堂，可是这店家的女儿徐曼青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陈茳林问周航，“你最近在追求何叶是不是？”

　　周航最看不上就是陈茳林对何叶子的态度，自己不要，别人也不能给占了。只是最近周航觉得陈茳林对何叶的态度有些变了，他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不再像以前那样疾言厉色，而是有些闪躲。而何叶也不像以前，她看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歉疚，她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会打扰到他。

　　徐曼青姗姗来迟，何叶过去打招呼，她也显得很冷淡。何叶没有责怪她，心想大概陈茳林应该也跟她说了这件事，觉得自己也算是咎由自取。除了祝福这两个人，她什么都不能做。何叶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处郁结仿佛突然就敞亮了，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付出不被人知道而有那么点儿委屈，为了陈茳林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好象现在，成全陈茳林和徐曼青不再是因为姐妹情谊，而是她心甘情愿的，因为想他能幸福。

　　周航凑过来，“你们俩怎么了？听说酒会那天，你们两个在酒店外面搂搂抱抱的。我可提醒你，陈茳林在公司可是有花名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些收心了，你可别去充当炮灰。”

　　“你想多了。”何叶莞尔，“我跟陈茳林大概连朋友都不算，何况他还是曼青的男朋友。倒是你，有没有想过江大小姐怎么办？”

　　“别跟我提她，我受不了那个刺激。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啊，明明可以靠父母吃饭，却偏偏要出来卖苦力。”周航是真恼了，自从舞会过后，好多同事都过来试探，他是不是快要成百亿女婿了。连带着之前他跟女朋友分手的事情也被提起来，好像是他嫌贫爱富似的，为这个他都跟江宏澜翻脸了。江大小姐哪能容得下这个，两个人都好几天没联系了，说起这事儿周航也挺苦恼的，“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小心眼儿啊？”

　　“怎么会，我爸不知道多喜欢你，说你是绝世好男人。”何叶笑，“她是大小姐脾气，过两天就好了。”何叶说完便转身帮忙跑堂去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叶是饭馆家的女儿呢。周航吃着面，看着周边吃面的人，“呵，吃个面条都是空姐端盘，真是有面儿啊。”

　　何叶如愿的被分到了国际航线上，徐曼青也分到了国际线上，这个倒是让人大跌眼镜。徐曼青最后的考试成绩不算优秀，乘务英语也是勉强过关。在学校里曼青的英语就是个半吊子，四级考了三次，六级压根儿就没去考过，这哑巴英语说的就是她这种。

　　到客舱部报道那天，徐曼青想找陈茳林送他，可是被拒绝了。陈茳林现在也算是功德圆满，他听说飞行部已经在研究他的问题。他上午被安排了模拟机的检查，这不是早早的便到了公司。上模拟机他的信心很足，进去发现今天的□□是纪明远，他的情绪陡然就降低了。

　　“今天的检查科目，飞机起飞四十分钟，飞行高度8000米,左发动机故障。”纪明远的话刚说完，陈茳林的脸色就有些黑了，可是旁边还有同事他也就这么忍了，对于一个副驾驶的模拟机检查竟然出这么难的题目。单发飞行和降落他做过，可是每次都没有那么顺利，他这心里难免有些发怵。跟他搭档的兄弟也做了一个摸汗的动作，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模拟机检查开始，飞机正常飞行突然仪表就出现了异常，虽然知道飞机会有一个发动机故障，可是发生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飞机正在向右偏转，可能是左发动机出现故障，左发关至慢车位，掌握好方向舵，控制好方向。”

　　……

　　纪明远就在身后看着陈茳林处理特情，虽然手上略微有些慌张，可是步骤、方法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微微蹙着眉头，回头就给叠加了一个油量不足和发动机起火燃烧的特情，还设定了一个大侧风。陈茳林看着不停闪烁的火警脑门子的汗就出来了，右座也不是一位副驾驶，两个人都有些慌了。陈茳林跟着纪明远混了这些日子，别的不说也是历练了心理素质。他深呼吸了两口，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关闭了左发动机。

　　“油量不足也是好事，发动机这冒着火儿，油少风险低。”陈茳林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只是这么大的侧风要实现单发一次落地成功谈何容易。最后的考试还是砸了，飞机在落地的时候重重的砸在了跑道上，导致飞机主起落架严重损坏，机腹擦地。

　　陈茳林的沮丧前所未有，中午的时候他约纪明远在公司天台见面。今天正好是个大风天，几架飞机都复飞了。纪明远对于陈茳林的兴师问罪倒是很平静，“你技不如人还来找我大呼小叫，陈茳林，如果不想我看不起你，不想处处受制于我，那么不应该做的是提高你自己，超过我，做到不论我怎么考你都不会考倒你。”

　　“怎么可能，只要你想考我，还会考不倒？”

　　“程征，你今天的科目他就做了，一次成功，没有任何瑕疵。你能做到吗，如果你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尊重你。”说完便转身走了，留着陈茳林一个人看着又有一架飞机降落不成功而复飞。陈茳林咬着牙，他最恨的就是被纪明远看扁了，他心里给自己立了军令状了，他一定要超过纪明远。

　　陈茳林模拟机检查第一次不过的消息还是徐曼青告诉何叶的，她当时就没有绷住，急得差点儿哭了。转头想都没有想就给纪明远打了电话，约了晚上见面。何叶这一个下午都有些惶惶不安，江宏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当她是因为第二天要飞而紧张。

　　何叶很早就到了餐厅，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看起来是很高档的一个地方，坐在位子上就能看到海。这楼虽然不高，可是胜在位置好。过了半个多小时，纪明远才急匆匆的赶过来，“对不起，公司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来晚了。”

　　“陈茳林模拟机检查不过，他这样是不是就不能回飞行部了？”她根本就没有听纪明远的解释，现在她心里想的就是帮帮陈茳林，“虽然我不清楚你跟陈茳林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是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飞行，对飞行是有信仰的。他被停飞只是个意外，这次检查不过一定是有原因的，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你是公司的领导，你一定有办法，纪总，算是你帮我一个忙。”

　　纪明远眉头微蹙，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越是这样，何叶就越紧张。看着她急切的样子，纪明远的心里有些担心，“你喜欢陈茳林？”

　　何叶子的脸刷的便红透了，她低着头，手攥着桌上的台布，把那布都握皱了，不经意间眼泪就滴在桌子上。这一切落在纪明远的眼中格外的心疼。他心底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这应该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至于是一个怎么样的交代，他为什么需要一个交代，他自己也搞不清。其实这些日子他感觉到何叶在刻意的躲着他，在公司里遇到她便会绕着走，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会来看阿呆，照面的时候她会低着头，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看着他的脸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陈茳林，你是不是打算不再来看阿呆了？”纪明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可是何叶却茫然抬头，她的眼睛很亮，“纪总，你说过我救过阿呆，我还没有要你的钱，你欠我一个人情，你帮他一次吧，给他一次机会，他真的非常喜欢飞的，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都是表面，他真的是个非常认真的人。”

　　“他对你有没有认真？”

　　何叶被他这么一问有些茫然，片刻才回过神来，似乎他问的话跟她并不是一个思路上的，她蹙眉，又轻轻的摇头。“你别逼我，陈茳林是我闺蜜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跟他怎么样。我今天来求你，是因为我欠他的，欠他很多很多，不管我为他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还清我欠他的债。”

　　这倒是让纪明远意外极了，他错愕的眼神让何叶更加的心虚，“别问我问题好不好，别问我是什么事情，真的。”她的声音带着祈求，脸上的痛苦表情让纪明远不忍心再多问什么。他太好奇了，陈茳林的成长都在他的眼里，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的这样一个姑娘到底会欠他什么，以至于无论怎么做都不为过。他把何叶送到楼下，要下车的时候，她还怯怯的看着纪明远，“纪总，……”

　　“不是我故意刁难他。”

　　“我知道，飞行员的工作责任比山还要重，您只是想要他技术更好，想让他有更多应变的经验，想他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能够更镇定，更敏捷的做出正确的决断。纪总，虽然我看不懂你们什么关系，我知道您对他是用心栽培的。既然如此，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模拟机检查不通过不会直接让他丢饭碗的，他有没有机会是看他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只有他能帮助他自己。”纪明远看着何叶下车，可是又叫住了她，“谢谢你能理解我，叶子，阿呆很久没见你，最近有些抑郁，有时间去看看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