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语》s桑小夭

44、药浴

　　众人转移到石屋内。石屋内布置简单，正中央放了一个被架起的大木桶，刚好够一个人沐浴的样子，也是这次治疗的主要工具了。剩下的只有木桶对面的一张石桌，和两张石椅。

　　木桶内的药浴已经准备妥当，温度逐渐上来，袅袅的雾气带出浓郁的药香。在众人的帮助下，柳清风坐进木桶内，滚烫的药水的包裹下，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清风，这碗药先喝下，聚气运转功法半个时辰，药浴的过程中，每两个时辰运转功法半个时辰，需要在固定的穴位打入真气，这可能有点疼，但你得忍着。”古玉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一本真正经的看着柳清风。

　　“知道了，麻烦你了。”柳清风笑笑，接过药碗，一碗饮尽，随后提起体内不多的真气，艰难的运转功法，当真是如刀割入肠一般。

　　柳清风真气运转还算稳定，古玉点点头，转身看向徐老。“徐老，我要根据药浴的程度不断的改变剂量，所以你们要有一专门负责走穴过气的人，最好是一个人，不要因为每次进入清风体内的真气不同，影响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徐老慎重的点点头，“就由老夫来吧。”

　　古玉不置可否，厉害已经讲清楚了，如何抉择也不是他一个医者能做的。

　　半个时辰一到，柳清风停下功法运转，睁眼看向古玉，示意可以开始了。

　　古玉叫徐老跟他过去，“因为穴道较多，顺序不可颠倒，且每一次注入的真气必须一样多，不然治疗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严重的话，就算人能救回来，武功尽失、筋脉尽断。”
　　看了看徐老还有过来偷听的顾秉年和李维风，接着说，“治疗要持续七日之久，每日要做六次，配合清风功法运转要持续半个时辰。徐老……不知道你能不能撑下来？”

　　面对古玉的询问，徐老也是心里没底，只是这时除了自己，他信不过别的人。“老夫拼上性命，也要保住谷主。”

　　古玉摇摇头，不再多说。

　　“徐老，让我来吧。”

　　从进了石屋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顾秉年，此时开口，让众人都诧异了一番，他也不理，看向古玉，“我更合适。”
　　像是陈述一个事实，顾秉年只看着古玉。

　　“咳咳！！当……当然……”古玉有点尴尬的可了两声，“秉年的话，没有问题。”

　　“不必！”徐老皱起眉头，虽然他知道顾秉年的心意，不过这心意是真是假，无从确定，更大的程度上，徐老是一点都不相信的顾秉年说的那些话的，在他心里，顾秉年狼子野心，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徐老。谷中事务繁多，这么重要的时刻，必然需要您坐镇，恐怕到时无暇他顾。”顾秉年意有所指，看向窗外，那些滞留在谷中不肯离去的各大家族，哪个不是伺机而动。
　　这也是徐老担心所在，最后还是看向柳清风。

　　“徐叔，交给顾秉年吧。”

　　柳清风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谷主，我也可以。”李维风终于能插上话，一脸担忧的看着柳清风。

　　柳清风朝他笑笑，摇了摇头，“你功力怕是不够，是么？”看向古玉，对方点了点头。李维风无奈，他是一百个不放心。只能攥起拳头，威胁的瞪向顾秉年，意思你不要耍花招。

　　其实谷内不是没有高手坐镇，可各堂堂主年纪都不小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其中还有叛徒在，徐老但真是不敢下这个赌注。虽然他一样不信任顾秉年，这人的迷太多，未知的，总会让人多几分提防。可柳清风亲口答应了，古玉也说他合适，徐老盘算了半天，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古玉带着顾秉年走到柳清风的身后，开始认穴。

　　此时的柳清风早就褪去了衣物，全身只剩下亵裤。光洁的后背，羊脂玉一般，只是瘦的厉害，蝶骨和龙骨清晰可见。
　　古玉一一指认穴道的顺序，顾秉年赶紧集中注意力，认真专注起来。仔细的控制指尖的真气气旋，在接触柳清风皮肤的一瞬间，准确、狠狠的打入，每打入一道真气，柳清风的身子就像筛子一样抖上一会，等他稳定了，在进行下一处。共四十九处穴道，用了整整半个时辰。

　　药浴的温度再升，柳清风白净的脸跟着变成绯红。体内的情况并不乐观，岌岌可危的内脏和经脉，在他运转功法的过程中，更加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最终是没有破掉。跟着真气运行的是从药桶中吸收来的药力，随着经脉走遍全身，却有些穴道蛮横的扯住药力，不让它继续发散出去，眼看这些穴位处越胀越大，终于一到真气狠狠刺入，将其打散。
　　力道刚好，打散了淤积于穴道内的药力，又刚好不至于伤到自己。功力可见一斑。

　　被震散的药力，分散到腹内的脏器。这药力霸道之极，又像刚刚一样，想积在五脏六腑的某一点上，柳清风脆弱的脏器可无法承受。好在，最开始服下的药引已经发挥效力，拉扯着药力均匀散布，刚好承受得住。

　　其中痛苦自不消说，就是柳清风也有些难熬，先是刺骨的痛，接着是无休止的酥痒。此起彼伏，柳清风被折腾的难以聚起精神，最后半个时辰直接是昏迷着过去的。

　　两个时辰一到，柳清风就被唤醒，凭着巨大的意志力在此运转起功法。前次吸引进身体的药力已经被消化掉，可这次竟然比之前还要痛，柳清风无意识的攥起拳头，眉头皱了起来，额头上也跟着冒汗。头脑都不太清晰了，只身下一个执念，“我得撑下去。”

　　“怎么回事？”
　　一直注意柳清风情况的顾秉年，立刻发觉了异常，“功法运转是不是出了问题？”

　　古玉一脸鄙视的看向顾秉年，“老顾啊！你这么些年的功是白练了。难得，难得。”

　　顾秉年不说话，只是看着古玉。最后还是古玉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咳！这次运转功法，因为吸收了上次的药力，真气更霸道了嘛，然后，他的经脉修复还没有跟上，疼的厉害也是正常的啊……”

　　顾秉年明白其中的道理，难免担心，“会不会有事？”
　　“呵呵……撑过来就没事啦……”
　　顾秉年一个眼刀过去，古玉连忙改口，“之前看过他的经脉，只要能撑过前三次，以后就会好受些。”

　　古玉没有说撑不过去会怎么样，顾秉年也没有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顾，你是认真的啊？”古玉有点疑惑的看顾秉年，这个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现在这些反常的举动，他也不是很理解，“北极岛那边，木木，你打算怎么办？”

　　顾秉年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柳清风，“不关你的事，少掺和。”

　　此时柳清风第二轮的运转总算结束了，昏昏沉沉的完全顾不上周围发生了什么。顾秉年赶紧运起功法，小心控制两个指尖上的真气，精细的控制，每次都相同，只是手法上稍作改变，让穴道内药力震出的更分散，附在肺腑上的时候也更好对付。掌握了一次之后，这次顾秉年做的得心应手，但还是万分小心。

　　在确认顾秉年穴道记忆和手法没问题之后，古玉挥挥袖子，出了这个闷热的石屋。

　　虽然是在药王谷长大，这么浓郁的中药味刺激的他大气都不敢喘，更何况，随着治疗的进行，柳清风体内逼出的毒素散发出阵阵异味，让他敏感的鼻子有些承受不住。
　　在吩咐了徐老等人几时换水，几时加药，几时加热，各个细节都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疲倦感席卷而来。古玉昨夜一宿没睡，这会儿累的不行，只想躺哪眯上一会。

　　从石屋出来的小鱼儿，看着走路都打晃的古玉，心里突然觉得不那么讨厌他了。

　　跑到大厨房找了些吃食，简单热热，赶紧给古玉送去，人都在长廊里睡着了。
　　董鱼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下的黑青，心想着，这个男人虽然平时不正经，医术方面是极其严谨的，昨天看过他写的那些药方子，每几个时辰就要调换药量，药浴本身不太精细的治疗，也被严苛的要求了。“好像有点看不透这个男人啊……”

　　小鱼儿庸人自扰着，看他睡得不舒服，食盒放一遍，想把他叫起来，不料被一把扯住，被压在了身下。一时间脸红了个透，推搡着古玉，古玉枕在董鱼大腿上，枕的舒服，蹭了蹭，没醒。
　　小鱼儿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没舍得把人推起来。

　　石屋内实在说不上舒坦，木桶下是熊熊的火焰，桶内的高温，蒸出的水雾弥漫了整个屋子，又潮又热。顾秉年坐在石椅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柳清风，看他表情从一开始的痛楚慢慢放松下来，也跟着吐了一口气。第二次总算过了。柳清风也再次昏迷过去。

　　不过要这么看着柳清风七日，自己也很难熬。顾秉年尽量不去看柳清风清瘦的肩，纤细的锁骨，药浴中若隐若现，淡褐色的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