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语》s桑小夭

43、解毒

　　假装没有看到顾秉年暗沉下去的目光，柳清风冷淡的轻喝后，就闭上双眼，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模样。

　　顾秉年张了张嘴，目光扫到柳清风微微攥起的拳头上，不只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的原因微微颤抖着，有些话，他便就说不出口了。

　　顾秉年从外面把门关上的一瞬间，柳清风颤抖着肩膀从倚靠在床边滑落下来，身体以别扭的姿势躺在床上。盯着精致暗花的围幔顶，有些发呆。
　　身上蚀骨的痛时刻提醒他现在的状态有多差，可他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难挨。
　　只是……这样就要结束了吗？
　　短短的双十年华，就这样结束了？还有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疑问，永远都要埋葬起来？甚至……那缠绕了他12年的噩梦，这样无疾而终？
　　那么，这三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躺在床上的柳清风，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笑了起来。从低沉的呵呵声，到了最后的哈哈大笑，他虽是笑着，眼角却不清停的滑落一些晶莹的液体。

　　门外的守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谷主为何发笑。却又不敢出声询问。对视了一眼，就把目光通通放在了刚从屋内出来顾秉年身上。难道是这个来自隐川山庄的少侠惹怒了谷主？一想到这个可能，众守卫统统把询问的目光改成了怒视。
　　不过，很快，众守卫就不敢再“怒视”顾秉年了。不知何时，顾秉年身上原本温和和煦的气质转变成了阴冷霸道，让人不敢直视。

　　不一会，徐老便闻声过来，无奈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杵在门口的顾秉年。无声的叹了口气。

　　“谷主！”
　　徐老礼貌的在门前问候一声。
　　得到柳清风的回应，才推门进去。

　　“徐老……”身体又经过一轮疼痛的碾压，柳清风的脸色愈发发白，几乎透明的脸上，唯有下唇异常红润，像要滴血一般。看来这一波的疼痛并不好忍。
　　徐老看的心疼，暗暗后悔之前对柳清风说的话。“谷主……”

　　“徐叔……叫我清风吧……”柳清风抬眼看向徐老，目光平和，语气柔软，只是还是有些沙哑。
　　“徐叔，我也好久，没这么叫过你了……”
　　“清风……”

　　“徐叔，那人，已经去了三年了。你可还有他的音讯？”
　　柳清风如闲话家常般的询问，让徐老心里一疼，他虽然知道柳清风的想法，却给不了他答案，因为，那人走后，再也没有与谷内有任何联系，况且，隐约之中，那人可能早不在世间了吧……

　　柳清风看向半开的窗子，直直的盯着窗外看不真切的景色，目光中满是追忆，仿佛叹气一般自顾自的说，“是我七岁那年吧，具体的日子我都记不得了……这些年，我都不敢想，可是梦里，那个场景却一遍又一遍的出现，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我就看着他，轻易的扼住了他深爱的女人的喉咙，我还记得母亲眼角滑过的泪，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爱怜、有不舍、有祈求，唯独不曾有怨恨。我还记得她最后向我投过来的目光……我恨，我恨他……也恨我自己……
　　徐叔，我恨了他整整12年，我得不到任何解释，只能凭着自己的意念，一次次的揣摩，然后更加恨他……可是他就那么失踪了，在我还没有能力要来一个答案的时候，凭空消失了。好像……就好像，我这么多年的怨恨，都是一场笑话！！”
　　柳清风语气没什么变化，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可手上却不自觉的攥起拳头。

　　“徐叔……我还是想弄明白……”柳清风似乎是累了，半响，才半阖着眼向徐老说到，“告诉顾秉年，我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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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自然都有徐老安排，柳清风服下一剂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身上的剧痛，也没能把他从梦想中惊醒。

　　顾秉年手中的青花果早就给了古玉，在小鱼儿的监督下古玉也不敢怠慢连夜制药。整个无龙谷都跟着忙碌起来。

　　古玉蹲在柳清风小院儿的厨房里，一手拿着蒲扇，一手用湿帕子捂着鼻子，即使这样还是不时的传来几声呛咳。
　　“小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柳清风你等着，等你好了，看小爷不折腾死你！”
　　说罢，用扇子冲着炉灶狠狠的扇了几下。

　　“你干什么呢！”小鱼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来到古玉的背后，看着他吊儿郎当、骂骂咧咧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伸手夺过古玉手中的蒲扇。
　　“你小心着点，这药可是顾公子千辛万苦才找来的，你这么用力扇，煎糊了怎么办？走开，我来！”
　　小鱼儿以前是顶看不上顾秉年的，可知道顾秉年舍得拿出这世间难寻的药救柳清风，瞬间就狗腿的变了风向，对顾秉年一口一个顾公子，那叫一个客气。

　　“诶诶诶……来，小鱼儿坐我边儿上，这边不呛……”古玉也不在乎小鱼儿手上不轻不重的拍打，反正打是亲骂是爱嘛，他还想多挨几下。
　　小鱼儿白了古玉一眼，堂堂药王谷第二接班人倒像个地痞小流氓。
　　“这厨房大的很，也没有过堂风，哪里就会呛到。”小鱼儿嘴里嘟囔着，不过，看在古玉全心为公子解毒的份上，还是坐到了古玉身边，绝对不会承认是不忍心辜负古玉满是期盼的眼神。

　　给柳清风解毒绝对是个大麻烦，连古玉都很头疼。主药是找来了，但青花果不过是一个药引，主药作用是用于冲和药浴的霸道。
　　断魂散霸道无比，强行提升内力，对腹内各个脏器损伤颇大，药浴作为主要治疗虽是大补，却同样霸道，两下冲击之下，中毒者支离破碎的内脏怕是支撑不下。世间奇果青花果，疗伤以冲正平和出名。如何霸道的药力在它年前也会变成涓涓细流，只是这个过程会变得异常缓慢。

　　整个治疗要持续七天之久，而且人要一直泡在药浴中，且要保持很高的温度。特别熬人。

　　药浴解毒需要的珍贵药材无数。好在无龙谷家大业大，勉强凑够了这次所用药材，徐老几乎搬空了无龙谷的仓库。

　　应古玉的要求，徐老找了一个谷内颇为陈旧的石屋，派人连夜清扫干净，撒了些不知名的药粉，整个石屋变得干燥异常。第二天正午开始，才正式开始药浴。

　　古玉药量把握的极好，柳清风也是在临近正午才开始转醒，身体的疼痛更加明显，手脚活动都变得异常艰难，这种不能自控的现状让他皱起漂亮的眉头。

　　“谷主，都准备好了。”
　　此时现在柳清风床边的正是养好伤的李维风，黝黑的皮肤显得脸颊更加坚毅。
　　柳清风见是他，柔和的笑了笑。“辛苦了。”

　　李维风伸手扶住柳清风，他手中的人儿，身量好像更轻了一些。他双眸暗了暗，放轻手上的力度。将柳清风扶在轮椅上，又细心的在他膝盖上附上一条薄毯，这才将柳清风推了出去。

　　门外的阳光很是刺眼，七月中旬的正午也正是最熬人的时段。徐老带着一众人在门外等候，准备将柳清风转移到石头房去。
　　小鱼儿见柳清风出来立马迎了上去，见柳清风羸弱的样子，弱弱的叫了声公子。许是烈日下晒的久了小脸红扑扑的。
　　古玉见小鱼儿一脸心疼的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甩甩袖子，没好气的说，“又死不了！走吧！”

　　古玉想快点办完此事，可有人还不愿意。
　　“柳谷主。”白梦瑶身姿绰约，从一众人中走出，语气颇为客气。“听闻柳谷主今日身体欠佳，如果我白家有什么帮得上的，请柳谷主不要客气。”

　　如果忽略了掉她眼中探究的神色，定会让人觉得这个女子是真心关切的。
　　其他几家也如是说。想从无龙谷的人口中探出点什么。对于这个年轻的谷主，他们很忌惮，也很好奇柳清风到底得了什么病。

　　是的，对于他们这些外人想见柳清风，无龙谷给的说法是柳清风病了，需要药王谷的人医治。

　　至于这次柳清风到底所中何毒，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柳清风微扯了扯嘴角莞尔一笑，配上这副无所的样子，让人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多谢白姑娘挂念，清风的病由来已久，这趟南下凑够了药物，才有机会请了药王谷的少主治病。”

　　在场的人眼神都是闪了闪，根据他们收集的情报来看，无龙谷的人，确实是大量购买了一批药材，不过要想从这些药材里面分辨出柳清风是什么病，就无从下手了。

　　原来与众人站在一起的顾秉年此时走到柳清风的身边，向着推车的李维风说，“我来吧。”

　　李维风攥着车的双手紧了紧，抿着下唇没有作声，全当听不见。

　　顾秉年询问的看向柳清风。
　　柳清风轻轻拍了下李维风的收，示意他松开，“让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