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阿录0502

14、14 黄四请客

　　那边，杨军正和一帮同学围坐在黄四家的院子里下棋，女人们都在厨房里忙碌，孩子们跑来跑去。
　　棋下得正酣，王二来了，手里牵着六岁的儿子。
　　“欢迎欢迎，王书记驾到。”首先站起来招呼的是张三，他有几年没看见王二了，以前但凡同学聚在一起，都是由王二来主厨。
　　杨军抬起眼，礼节性地笑了笑，意味深长。
　　王二拉着儿子，一个一个地认亲：“这是李叔叔，这是杨大伯……”
　　黄四说：“怎么不见嫂子，是不是你不要她来？”
　　“没有没有，本来是要来的，临时加班，来不了。”王二忙说。
　　“你看看，好不容易吃顿饭，就你和杨大侠的家属没有来，不然就齐了。”黄四不无遗憾。
　　“嫂子和小侄女呢？”王二回过头来问杨军。
　　“接孩子去了，孩子在温泉学游泳。”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让嫂子一个人去？”王二显出特别的关心。
　　“是啊是啊，不应该，太不应该了。”不大说话的李六也插嘴道。
　　“打个电话问问，回来了没有？来了叫王二开车接她们过来吃饭。”黄四没有忘记自己是东道主。
　　“快打快打！”大家一起附和。
　　在那天，陈一萍破天荒接到了杨军打来的电话。
　　杨军在那边结结巴巴地问：“喂，那个，你们，你们回来了没有？”
　　陈一萍刚进家门，没好气地说：“我正想问问你回来了没有呢？”
　　电话戛然而止。
　　杨军放下手机，抱歉地对同学们摇摇头：“问过了，还没到家，她说还要带孩子到处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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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几个，收工了，要开饭啦！”女人们在厨房里大声喊。
　　桌子摆了两处，一大一小，男女分开而坐。女人领着孩子围坐在大一些的桌子前，因为平时不常见面，话题也不多，又不能像闺蜜那样，讲讲老公，聊聊婆媳家姑什么的，所以翻来覆去说的无非都是孩子。
　　陈一萍最反感这样的聚会了。她对杨军说：“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是大老爷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把女人当丫头，当保姆，在家里使唤不够，还要带着出去使，每次你们有活动，都要自带厨娘。”
　　杨军说：“哪家不是这个样子？夫唱妇随。”
　　陈一萍回敬道：“都这样子吗，就你们那个圈子吧！怎么我听说现在流行自驾车出游，几家人相邀在一起，找个好地方，男人，女人，孩子，个个都安排照顾得到，其实说到底，就是你们太穷了，没有能力消费，只能消费女人的劳动力。”
　　杨军说：“你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陈一萍回答：“总之，以后你们同学聚会少叫我，我看着刺眼。”
　　杨军说：“爱去不去，你去了也是尽给我丢脸。”
　　跟往常一样，几个男人坐在一起，少不了推杯换盏，疯话连篇。
　　杨军无疑是饭桌上的焦点，因为今天的中心话题就是他的缅甸之行。
　　“我们准备以这个厂作为突破口，逐步占据缅甸市场，把缅甸政府方面的工程揽过来干，如果第一炮打响了，以后就好办了，即便在东南亚占一席之地也是有可能的。”杨军侃侃而谈。
　　“弟兄们就看你的了！”张三面红耳赤，显得有些激动。
　　“这个工程完了，越南那边还有一个项目在等着我们，这两处做完，我就成立一个公司，专搞地产开发。”
　　王二举着酒杯走到杨军面前：“大哥，你以前对兄弟的好处，兄弟都记在心里呢，以后就是赴汤蹈火，兄弟都会紧跟着你，来，把这杯干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以后记得多照顾兄弟们。”有同学趁机附和。
　　“那当然，除了搞房地产，我们还可以搞多种经营，管理方面实行标准化，规范化，股份化，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来参股。”杨军拍着胸脯答应。
　　王二说：“我有一件事，还得求大哥照应，就是我那个弟弟，大哥晓得的，会计专业，现在在通贸酒店上班，工作能力也不差，大哥去缅甸的时候，能不能把他带去，让他出去锻炼锻炼，见见世面？”
　　“这个，应该没问题，到时候看人员安排，反正我们需要的是人手，像黄四那些朋友，搞装修干建筑很多年了，尽量找来。”杨军含糊其词。
　　黄四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这里没问题。”
　　王二连忙说：“我就知道大哥不会抛下我。”
　　“王书记都锦衣玉食了，还看得起兄弟们这碗粥吗？”张三阴阳怪气地道。
　　王二假装没听见。
　　张三说这样的话是有原因的。想当年，王二是几个同学中家境最差的，又得了肝病，差点就辍学了，是几个同学帮助他，鼓励他，硬是靠巨大的精神力量支撑下来。王二上大学时，一起的同学都已经上班了，上大学的钱都是哥几个每个月从工资里挤出来的，其中杨军给得最多。当时王二感激涕零，发誓日后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不想后来杨军倒霉了，找他借一万块钱，都被他找了个婉转的借口挡了过去。这件事传开后，大家都很愤然，认为王二忘恩负义，从此很少与他来往。今天黄四做东，特意叫了他，是因为黄四的儿子要上中学了，怕迟早麻烦得到他这位中学的党支部书记。
　　张三打小和杨军一起长大，是他的铁杆粉丝加知己，在这件事情上比杨军更加耿耿于怀，今天乍见到王二，当然要替杨军出口气了。
　　黄四听张三说话不对味，连忙把话岔开。
　　“哎，差点忘了，我家菜园子里的葡萄熟了，美丽，去摘些来给大家尝尝鲜。”黄四一边说一边吩咐自己的媳妇。
　　张三的老婆连忙站起来和美丽去摘葡萄，缅甸的话题暂时中止。
　　赵五说：“这良辰美景，难得同学们相聚一堂，大伙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少了什么？”李六茫然地问。
　　“少了诗啊，以前哥几个在一起，不是经常要吟诗做对的吗？”张□□应很快。
　　大家恍然。于是，男人们摩拳擦掌，意气风发，一副恰同学少年的样子，为了应景，大家决定以“葡萄”为题，每人赋诗一首。
　　男人们开始搜肠刮肚，各自在心里打腹稿，都想争个鳌头，无奈好多年都不摸书，当年背得的那几首诗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想偷都偷不回来。
　　李六喝得多了一些，迷迷糊糊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壳，躲到一边又画又写，有好事的小孩子跟过去看，只见上面东一笔，西一笔，龙飞凤舞的，看不出个所以然。
　　大家正相互取笑，忽然王二的手机响了，是他老婆打开的，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张三突然得了灵感，当即改诗一首，算是为此次诗会画上了句号。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夫人电话催。
　　醉卧酒桌君莫怪，香车宝马送我回。
　　这首诗算是含蓄地调侃了黄二，当然黄二还开不起宝马，只是一辆十几万的奇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