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快跑》师镜

7、家教

　　可能是看着肖惑无事可做内心受到了触动，林黎作为表姐，对他表示了预谋已久的关怀。
　　肖惑被她关怀的背后发毛，无可奈何的把遥控器拱手相让：“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林黎表情既和蔼又可亲：“没什么，就是给你找了个家教。”
　　“你钱多烧不过来的话我帮你。”还不如实际一点把钱包还给我呢姐姐。
　　“这个人你也认识。”林黎卖关子。
　　“你同学？”肖惑很怀疑，林黎的同学能有正常人么？
　　“不，你同学。”林黎含蓄的给予提示。
　　“哈？”肖惑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从脚底板一直升腾到头顶心，凉飕飕阴森森，“你说……”
　　“程子然啊。”

　　你怎么能把你弟弟往火坑里推。
　　当时也好后来也好，肖惑的感想都是如此。
　　只不过心境迥异。

　　说好让程子然来的那天，肖惑还在负隅顽抗，无效，被林黎丢去开门。
　　外面北风刮的呼呼的，程子然穿件很厚的大衣，鼻尖冻得红红的，眼神湿漉漉藏在镜片后面，被肖惑用力开门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程子然看着在衬衫外面只套了件薄毛衣的肖惑，正好跟他形成鲜明对比。
　　“你什么你，进来吧。”看人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也不能往外赶，肖惑一侧身，示意他快点。
　　“好。”程子然说完了被他打断的后半句话，倒也没浪费。

　　室内温暖如春。
　　肖妈妈不在，程子然把大衣脱了，听从林黎的指示，跟肖惑进了房间。
　　每句话开头都是林黎姐说这林黎姐说那，让肖惑很难不联想起林亮他女朋友，心烦，随手把笔丢桌上：“你到底来干吗的。”
　　“给你补数学。”程子然理所当然，顺手从旁边拿起肖惑的作业翻看。
　　肖惑没拦他，也没说话。
　　房间里全是一页一页掀纸的声音，慢慢悠悠。
　　肖惑还是忍不住：“别看了，一个字也没写。”
　　程子然一开始拿起来看的就是单独放着的数学跟历史，慢慢翻下去都空着，还在接着翻。
　　“你……没做？”总算都考察完了，程子然得出结论。
　　肖惑翻个白眼：“废话。”
　　“会？”程子然仿佛没听出他的语气，微笑。
　　肖惑无话可说了。

　　“先做着，做完一张我看下。”程子然把数学作业在肖惑面前放下，指节在纸面上敲了敲，沙沙响。
　　肖惑看着他，不动。
　　“我可以替你写历史作业。”程子然看了一眼旁边那沓历史，目光仿佛扫过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肖惑对历史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他讨厌那些琐碎的、每道都要把书折腾个底儿朝天的选择题……
　　程子然满意地看着肖惑捡起笔开始算数学，伸手拿了一只圆珠笔，打开历史作业。
　　“喂，字。”肖惑没抬头，言简意赅。
　　程子然愣了愣，随手从别的作业里抽出一张，对照着模样，画了正确答案上去。

　　林黎推门进来的时候没看到程子然在干什么，所以只是为肖惑的刻苦背影深感欣慰，转眼又发现了问题：“肖惑！你怎么让人家站着呢。”
　　“没事。”程子然扶了扶眼镜，悄悄用肖惑那张作业盖住了正在写的历史题，“这样挺方便的。”
　　林黎想说给他搬把椅子，发现肖惑桌上堆的都是东西，程子然要坐下反而没个写字的地方，丢下一句“肖惑你待会把桌子收拾了啊”，转身出去了。
　　肖惑鄙视的看着程子然压在作业上姿势僵硬的手：“一看你就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程子然笑了一下，低下头去，弯着唇角，下笔如飞。

　　程子然看完了肖惑的成果，想说问题并不严重，只是基础没搞清楚。
　　肖惑看自己的历史作业，半天来一句：“太像了反而怎么看怎么假。”
　　“没事老孟不会仔细看的。”程子然一不小心就透露了权威发言，发现自己说得太顺口已经晚了。
　　“他每次收上去就前面跟后面几张看看，反正发下来还会印答案给你们，交的时候夹中间就不会被发现空着。”程子然被肖惑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的和盘托出，“石佳捷从来不做简答题。”
　　“敢情了老孟不是你们班主任。”9班的正常人也不会顶风作案。
　　“你们班的，他有时候不看。”因为老孟坚信自己班的孩子很聪明，聪明的人都多疑……程子然想了想，“不过你这次最好别试。”
　　肖惑没问为啥，反正他高兴写就写不高兴就不写。
　　“老孟知道我来给你补习。对了，他让我转告你，陈老师说……”程子然表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出口。
　　“停，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肖惑把历史作业扔一边，“肖惑你再故意把时态写错就甭想从你孟老师那儿把漫画要回去了——对不对？”
　　“恩……”程子然拿铅笔把几道题目画出来，点点，“我先给你讲这几道。”
　　“老孟可能私下把书还我么，我还没看呢。”肖惑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只顾着自言自语。
　　“我可以拿来还你。”程子然低着头，冒出一句，“老孟怕他女儿看，逼着我借回家了。”
　　“那他不是还会要么。”肖惑指出这计划的漏洞。
　　“我可以说忘搁哪儿了啊，反正，他肯定觉得着急的是你。”程子然推推眼镜，微笑的很无辜，“不过……先把这题讲完。”

　　寒假剩下的不多，林黎就找了程子然三天，不知道是不是发现肖惑没写数学作业，专门叫他来监督的。
　　林黎听说程子然整个寒假除了在超市打工，就是给初中生当家教，本以为他还没歇几天，不会答应，结果一说，挺痛快就来了。
　　林黎怀疑的打量了肖惑半天：“你真跟他不熟？”

　　陆昊说的那事情，肖惑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跟心胸宽阔没啥关系，也不是看到回归的三本书饮水思源，只因为肖惑有个毛病：老以为自己整过人以后就不再记仇。
　　最后早晚知道，实际上根本没有。

　　结束那天，林黎把肖惑踢了出去，送程子然下楼。
　　天气还不错，肖惑拎了件外套就直接出去了。
　　走到四层，程子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楼梯上的肖惑：“你回去吧。”
　　肖惑想说你客气什么啊，到了嘴边儿，半天只挤出两个字：“哦，好。”
　　程子然说了句再见，稳稳当当的往楼下走，肖惑转了转身，没上楼，又往楼下看着。
　　楼梯空儿里只能看见头发衣服领子还有点眼镜框，没多会儿，也不见了。
　　肖惑想起程子然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被他那样看着，就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了呢。
　　所谓好学生的……威慑力？

　　管他呢，反正以后，也不会特别有什么来往了。

　　超过两星期的假期过到开学，整个人都倦怠的想死。
　　据陆斐反映，陆昊就喊了一句“我不上学了我要跳楼自杀”，在他俩已经走到楼门口之后。

　　不管怎么说，下半学期第一次完全不在状态的晚自习，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