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吞佛童子

3、正规的视力检查

　　陆小仙人鼻息绵长，睡得沉稳，按理说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吵醒人家的，说不定人在梦境里练什么仙境幻术呢，看那满足甜蜜的小模样，估计是跟一仙女姐姐对着练呢吧。
　　程澄忍不住笑，小声跟冉闵说：“你让他多睡会吧，这才刚九点，今天也没课。”冉闵摇头：“今天有事。”边说边伸手去拍陆小仙人的脸。
　　陆小仙人睁眼，眼神涣散，满脸迷茫，那模样，俨然一个稚真討喜的三岁孩童。
　　程澄忍不住凑过去逗他：“宝宝，该起床尿尿了。”
　　“嗯？”陆小仙人喜欢发单音，这个音代表疑惑，配上一张刚睡醒的脸，那效果，简直了……
　　程小爷心里一痒，还想继续逗，冉二公子发话了：“九点了，起来去医院。”
　　“嗯？”
　　“啊？”
　　第一声是疑惑，第二声是惊讶。
　　冉闵好心回过头来给程澄解释：“他最近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去医院查查视力。”
　　“噢。”
　　“哦。”
　　两声都是了然，不同的是陆小仙人是记起了有这么一回事，程澄是明白了去医院是怎么一回事。一个解释解答了两个人的疑问。
　　“近视了啊，去眼镜店里配个眼镜就行了，去医院又得挂号又得排队的，麻烦不说，花钱还多。是去中心医院吧，那医院离咱这儿还挺远的呢。”程澄撇嘴。
　　“医院查得准。”冉闵一句话驳回程澄一大堆罗嗦，“嫌远你可以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哪儿远了？”程澄嘴快，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检查，你陪着，我去干嘛？”
　　“看你也没什么事，一块去散散心。”冉闵难得开了他一句玩笑。
　　“我还想去博莲大厦五十九层散散心，医院完事后咱一块过去？”程澄跟着开。
　　陆小仙人手里捧着骨瓷杯，芝麻糊喝了大半，来了一句：“晕。”
　　“啊？你晕芝麻糊？”程澄不解。
　　“你才晕芝麻糊！我是说博莲顶层太高，容易晕。”陆小仙人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跳下床进了卫生间，行动轻盈欢快，完全不似刚起床的模样。冉闵拿着杯子跟进卫生间。
　　程澄原地等了半分钟，然后也移动到卫生间门口。
　　冉闵果然刚开始冲那只精致可人的骨瓷杯，镜子里看向程澄：“医院查视力比较正规，相对的也比较挺麻烦，你跟我一块去有个照应。”
　　程澄点头。

　　医院查视力果然很正规……正规到病号家属给病号滴眼药水的时候，要有第三人像保镖一样站在两人身旁护驾保航，以防有调皮的顽童或者眼神不佳的老年朋友不小心冲撞了病号或者病号家属。
　　当然，冲撞一下没有什么关系，这两类人的撞击能力本来就十分有限，怕得是被不小心冲撞带来的不良后果，比如：病号家属手一抖，药水捏多了，导致后面的不够用了。
　　这药水总共五滴，五分钟一次，一次一滴总，共要滴五次。
　　再比如：冲击力过猛，那细长的塑料药水瓶碰上病号脆弱的小眼球，从而造成诸如眼球充血、流泪不止之类的问题。
　　此时此刻，陆由景正乖乖坐在宽大的候诊椅上，仰着头，冉二公子正一手扶着他脑袋，一手往他眼里滴第三滴药水。而我们程小爷，就站在两人跟前一步远的距离，保驾护航。
　　对面的休息椅上是一对母女，那女儿大概十几岁，架一大眼睛，看来也是来检查视力的，后面的休息椅上是是一对父子，那儿子三十岁上下，右眼盖着一块厚厚的纱布，看来是眼部受伤来复检的。
　　候诊厅里人不多，除去流动人口，厅里目前常驻人口十五人，其中男性九名，女性六名，平均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
　　周围十米之内，没有十岁以下的孩童，没有七十岁以上的在移动过程中的老年朋友。
　　唯一的不稳定因素是十米外的一张椅子上，有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朋友，好像是撞着额头了，过来检查一下眼睛有无受损，是不安定个体，但是鉴于此个体被他爹抱在手里，并且周围有妈妈、叔叔、姥姥陪伴，应该不具备制造危险的能力。
　　所以，结论是：很安全。
　　程澄把侦察兵般的目光收回，就看见冉二公子正拿着一张纸巾给陆由景擦眼泪。
　　程澄很关心问了一句：“怎么，这药水刺眼啊？”
　　冉二公子没理他，还是陆小仙人善良：“不是，就是滴多了流出来了，程澄你从来没滴过药水啊，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程澄瞪他，又意识到陆由景闭着眼看不见他动作，看冉闵第三次也滴完了，暂时没事，就挨着另一边坐下来。
　　一时很安静，于是，那额头受伤的不稳定因素的哭声愈发响亮。陆由景忍不住侧头去看怎么回事，脖子扭了一半就被冉闵挡回去：“不准睁眼。”
　　陆小仙人转回头去，撇了撇嘴角，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想往那边转，被冉闵一句话挡回去：“你再看我给你带眼罩了。”
　　这下，陆小仙人彻底老实了。
　　程澄看人这么乖，好心地给解释了解释那边哭得正欢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小仙人听完了，颇为怜悯地说了一句：“这家大人太不会看孩子了，这孩子真可怜。”
　　程小爷一句“你怎么不说那孩子太调皮了”憋在喉咙里，因为冉闵正给陆小仙人塞耳塞，一边塞好，又去塞另一边，一边塞一边问：“你想听什么？英文的还是中文的？纯音乐还是歌剧？莫扎特还是帕格尼尼？”
　　程小爷心里叹：由由，要都像你家闵爹这般会照顾孩子，那这医院的生意就真少了不少啊。
　　散完瞳，做了检查，大夫说眼是有点近视，最好配个眼镜戴，不配也行，就是平常看远处可能看不清，回去一定注意卫生用眼，多做做眼操什么的，然后给开了一缓解视觉疲劳的药水。
　　三个人拿着药单往外走，程澄说：“这药水咱回学校随便找个药店买就行，医院的太贵。”
　　冉闵刚要挥手，陆小仙人问：“学校的药店有卖的么？”
　　因为滴了药水的关系，陆小仙人眼睛不适，一直眯着眼，模样十分可爱。
　　程澄从冉闵手里头拿过处方单看。龙飞凤舞一行字，看不懂。
　　有卖的么？陆小仙眯着眼去看程澄，程澄知道散完瞳之后看不清近处的东西，但看陆小仙人那模样无比可爱，忍不住手一抬，把那药单送到陆小仙人眼前，一脸坏笑：“你看看有没有？“
　　陆小仙人眯着眼往前凑，看不清，睁圆了眼往前凑，还是看不清，嘴角一撇，眉头一皱，看那架势，好像要哭。
　　程澄慌了：“哎，我可没欺负你！”
　　陆小仙人嘴角撇得更厉害，一转身，直扑冉二公子怀里，把头搁冉二公子肩窝里头，然后，没声了。
　　程澄有点呆，怎么了这是……
　　三秒钟后，一直站着没动的冉二公子抬起左手拍了拍陆小仙人的背，程澄看见陆小仙人的身子抖了抖，然后听见陆小仙人带点委屈带点抱怨的声音：“阿闵，我眼睛坏了。我早说了不要来检查，怎么办？”
　　程澄黑线：“由由，刚刚医生说散瞳之后三给小时之内是看不清近处的字的你难道没听见？”
　　“那你给我看那药单干什么？”陆小仙人回头，满脸怨愤。
　　程澄本来想引用马三立那句名言“逗你玩”，可是一看冉二公子一身正气地站在陆小仙人身后，程小爷赶紧低头：“我脑子进水了可以么？”
　　陆小仙人眼一眯，单边嘴角一翘：“见过脑子进水的，没见过进你这么多的。”
　　好一个讥讽的表情，好一个不屑的语气。
　　刚刚陆小仙人声音里带的那点委屈全部都窜进了程小爷的喉咙里：“冉爷，我的命，好苦啊。”
　　冉闵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