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冉二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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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程澄在床上老老实实呆了三天，期间除了吃饭上厕所和傍晚例行的半小时复健康活动之外，几乎可以说一直没有离开谢钦连卧室里那张柔软舒适华丽的大床。
这一来呢，因为他确实是累着了，二来呢，因为他懒。
程澄看起来是个精力充沛的孩子，看着活泼开朗轻盈敏捷的，但是实际上是个又懒又馋的小吃货，既好吃又好睡。
第四天，开学了。程澄收拾了自己东西，被谢钦连送去了学校。
谢钦连在路上嘱咐他：“该上的课就去上，认真听讲，好好做笔记。可以不上的课要实在不想上就不上了，留着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千万别浪费在睡懒觉或者玩游戏上头。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呢，简单说就是对你现在的学习、以后的人生有帮助的事情，具体而言，比方说，你是学建筑的，没事可以到本城有名的那几个大厦跟前溜达溜达，学习学习人家的设计思路。还有，跟宿舍里的同学处好关系，大家五湖四海地汇聚到一起实在是不容易，都一起住了快两年了，难得的缘分，要珍惜，知道吗？”
程澄对着车窗翻了个白眼，转回头，一个十分乖巧的微笑：“知道了，叔。”
“行，知道了就行，我也不罗嗦了，到学校门口了这都，哎宝贝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叔……唔……放唔……谢钦唔……你混唔……唔唔……”
期间，有人想反客为主，但是，同以往每一次一样，鉴于体型体力乃至技术上的问题，程小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然后，再屡战屡败。
亲够了松开手，谢钦连帮程澄理了理衣服，顺了顺头发。
程澄不耐烦地往后躲：“行了行了，我走了，回见。”
谢钦连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程澄回头：“干吗？”谢钦连没说话，轻轻抬起手，手指抚上程澄的嘴唇，眉头微皱，脸色困扰，也不干别的，就用拇指来回摩挲程澄额嘴唇。
程澄摸不透他什么意思，一个劲往后躲，直到后脑勺贴上车窗玻璃退无可退，想说话来着，可嘴唇被人控制着，好像不太方便。
看谢钦连满脸认真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占他便宜，反而像是在完成什么了不起的任务一样。
程澄忍着痒，僵着身子坚持了半分钟。终于，谢钦连放开他：“去吧。”
程澄开车门，下车，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你摸我嘴唇干吗啊？”
“消肿。”
简洁的回答。黑色的林荫大道扬尘而去。
程澄拖着一只行李箱一路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往里头走，走进15号公寓冲门口值班室来了一句:“嘿，张大爷，我回来了！”
招呼打得热情，值班室里头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笑：“这小娃娃，眼睛近视了也不知道配个眼镜！不过声音还真是蛮好听的嘛。”
程澄一脚踹开门，看清屋内情况后，一声“小爷我回来了”生生憋在了喉咙里头。
屋里有人在睡觉，这不是重点。睡觉的是陆家小仙人陆由景，这才是重点。
程澄蹑手蹑脚地往原靖身前凑，声音压得跟做贼似的：“怎么了这是？大白天睡觉？”
原靖也压着嗓子：“今天凌晨四点多才回来的，这才刚睡了四个小时，至少还得俩小时。”
“噢，那咱先不聊了，我先收拾东西。”
“我看你也别收拾东西了，声响太大，你去外头转一圈看看别的兄弟们去吧。”
“行。”
出了自己寝室，程澄在脑袋里盘算了一起，往四楼走，在402前头站下来，敲门。
“请进。”果然是冉闵的声音。
程澄笑，推开门进去，直奔冉闵的床而去，一伸手揽上冉闵的肩，笑得眼角都弯起来：“冉爷假期过得愉快不？”
冉闵看他一眼，没说话。行，程澄知道了，假期过得不太好。
冉闵这人有一特点，当你问他一问题，他不回答的时候通常就代表着这问题的答案不太好，当然，偶尔哪次也可能是人家就是不愿意回答，这也是人家的权利。
再说了，依照陆小仙人凌晨四点回学校这个时间来推算，其实也用不着推算这么复杂，用膝盖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冉二公子不会让陆小仙人在凌晨四点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辰降落在学生公寓这样一个环境破败、享受指数为零的地方。
至于这问题是什么，冉二公子不说，你就别再问，再问那绝对自讨没趣，如果是，还好死不死地牵扯到冉二公子的心头宝陆小仙人了，那直接就等于自挖坟墓。
例子马上出场。
程澄刚坐下，对门406的哥们来串门。
那哥们叫吴绰，本来挺好一名字，可惜生生被某些思想低俗的人给毁了，当然，这和名字主人的作风密切相关。
406的兄弟通常在背后这样介绍他们寝室的老四：看见没，那我们寝室老四，人物，绝对一人物，名声响亮的很。
对方通常会十分配合的来上一句：哦，敢问你们家老四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406的兄弟说：我们老四姓龌名龊，字猥琐，号不戒，家住城东三十八街，世称三八不戒龌龊猥琐先生。怎么样，这号够响亮吧？
冉闵这个时候正在拆一包黑芝麻糊，然后取过来一只看起来相当精致的白色骨瓷杯，捏着那包芝麻糊一点一点往里到。
吴绰先生往前一凑，一咧嘴，露出两颗兔牙：“冉闵，假期过得怎么样？”
冉二公子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地没理他。
吴绰先生不抛弃不放弃，又问：“我听说你和陆由景今天凌晨回来的？怎么赶那么个点儿？多不方便。”
“嗯？什么不方便？”冉二公子总算出声了，虽然十分的漫不经心，就像是随便挥了挥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
“冉闵，”吴绰先生往前凑，“听说今天早晨不光你俩回来的，还跟着一个漂亮妞儿，是不是？”
冉闵抬头，扔掉芝麻糊的袋子，眼神扫了吴绰一下，很随意。
“听说，是陆由景的妹妹，听说，比我们日语系系花还漂亮。”
不知道“听”这人是何方神圣，知道的事儿还真不少。
冉闵没说话，往杯子里头倒开水，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
“兄弟我单身这么多年，不容易啊，现如今忽然来了个美女，不管有没有希望都不能错过啊，虽说兄弟本人并非什么貌比潘安才逼宋玉的浊世佳公子，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冉哥哥执意不肯介绍给我，难不成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美人做伴逍遥游？”
吴绰先生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终于引得冉闵正式回了一句：“你还没见过，怎么就知道是美女。”
“还用见么，看看他哥我就知道这陆小美女就算是倾不了国，也肯定能倾倒一个城。冉闵咱以前不熟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可是开学第一天就见过陆由景，这都两年了，你都想不到我第一次见你那兄弟什么感觉，啊呀，那那模样气质那小身板简直了……”
气氛一滞。冉闵放下勺子，眨了眨眼。寝友一寝友二齐刷刷站起来：
“我下去看看我衣服估计快洗好了。”
“我去五教看看哎呀一个寒假没见还真挺想的。”
寝友三也往门外走，在门前立住，往外头瞄了一眼，转回头来冲窝在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程澄喊：“程澄，你兄弟喊你回去吃饭。”
程澄两步跨过去，义正言辞地开口：“给个机会如何？”
寝友三斜眼看他。
程澄明白硬的肯定不行，为了饱眼福看看冉二公子到底是怎么治人的，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
程澄两手搭上寝友三的胳膊，头微仰，嘴轻噘，表情妩媚，眼神无辜：“白烨，让我留下来吧。”
如果没记错，眼前这位兄弟的女朋友、那娇小可人的陈姑娘就喜欢这么撒娇。可是，程澄毕竟不是人白爷的女朋友，或者说程澄根本就不是一女的，白爷对男人无感，对胆敢模仿女人的男人只有一句话：拍死！
程澄虽然平日里也算是比较横的主儿，但在白爷面前也免不了矮了半截气势，还好冉二公子开了口：“程澄，昨天动漫社的社长让我给他介绍几个长相清秀性格討喜人缘不错的同学，他住309，你下去跟他谈谈吧，说不定，一见倾心。”
“下去”和“一见倾心”这几个字冉二公子咬得有点重，程澄心里十分清楚，此时此刻，正道只有一条：顺着台阶赶紧走。
前脚出了门，听见白烨颇为疑惑地问了一句：“动漫社又想干什么？”
“招伪娘。”
回答的声音清冷悦耳，带着那么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味道。
程澄磨牙：也就是冉闵你，今天要是换了别人，小爷我凑得他满地找牙！妈的，敢说我像女人……我刚刚还不都是为了看看你是怎么治人的，我容易吗我，牺牲太大了。
冉闵是怎么治人的，不知道。知道的人都不会说，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为了知道而去招惹冉二公子。
程澄回了寝室，陆由景还是睡，程澄盯着那睡得一片安详的脸看，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吴绰先生的那句“那气质那模样那小身板……简直了……”
简直了……
人吴绰先生就是龌龊，人不用诸如好看、漂亮、销魂、勾人这等苍白而单调的词语来形容陆小仙人，人用了一个副词。“简直”这一本来十分普通的副词在此刻坐地成仙，意境陡然上升为宇宙级别的形容词。
简直了……简直了简直了……
“程澄，你手机响。”要不是别人提醒，程澄会一直沉浸在这个“简直了的简直了”境界中不能自拔。
一看手机，“冉二公子”四个大字蹦达地正欢。跑走廊上接起来，那边冉闵的声音依然十分清冷：“程澄，刚忘了让你把东西带下去，麻烦你再上来一趟。”
嗯？治完了？没治完？什么东西？
程小爷带着一肚子问号敲门，推门。
寝友一在阳台晾衣服，寝友二在整理书柜，白烨伏在桌子上不知道写什么东西，冉闵递给他那只骨瓷杯：“帮忙拿给陆由景，让他喝了。”
“他还没起呢。”程澄没接那杯芝麻糊，他一闻那味儿就起腻。程澄眼神又在屋子里转一圈，疑惑加深，眉头皱起。心里琢磨，人都回来了，龌龊先生也不见了，看来是完了，可是，怎么屋子里这么平和呢，怎么空气里也闻不到一丝血腥气呢。
“那我跟你一块下去吧。”
楼梯上，程澄忍不住问了一句：“吴绰呢？”
“回去了。”
“回哪儿了？”
“回自己寝室了呗，还能回哪儿？”
“他……没事吧？”
“他有什么事？”
“那……”
“什么？”
“他刚刚……”
“怎么了？”
“……，没事。”
看看，这就是冉闵。每次都是如此，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这境界，哪是一个二十岁的正常人能达到的啊，程小爷只能在心里佩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冉二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