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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起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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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简旭先与简荣锋到达鹿鸣山,同时带来的,还有赵氏以清君侧的名义领着十万军队起兵的消息,皇上已经即刻宣了旨,将赵氏列为乱臣贼子,格去和西将军的职务,令其速速束手就擒,另派了谢仝作为总将调度各方军队全力围剿。
简章平听着,两道皱纹紧得可夹死苍蝇。
简荣锋颇有乃父之风,英武沉稳,道:“如今我和父亲辞了官,这事原本已与我们无关了,但是战事一起,百姓难安,爷爷您看,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既是为着明哲保身退的,皇上也难得得没有为难你们,简家就不可再贸然掺和进去。如今是男人的天下,赵家是迟早要倒的,这仗也迟早是要打的,我们也管不了许多。唯一担心的只是赵家千万不要联合了西边白夜国来个里应外合。”简章平沉吟一二,“旭先,你即刻休书一封,给裕州徐子平和梁州范偕,让他们时刻注意,一旦赵家有此趋势,立刻发兵截缺,切不可让西门大开。”
简旭先应声而去,荣锋问道:“爷爷以为,赵家若是联合了白夜有几分胜算,不联合白夜,又有几分胜算?”
“联则六分,不联则三分。”
简荣铎插嘴道:“要依我看,联则三分,不联则六。”
简章平略加思索,点头道:“是了,铎儿说得是,她不联是起兵谋反,联了可就是通敌叛国了。看来,边关虽有危险,但也是外敌趁虚而入,赵家不会轻易放贼入关了。”
言穆道:“我以为,他联则七分,不联则五分。”
“哦?兰瞻,你又是什么道理?”
“赵家久驻幽州,不反之时,他是国之良将,昭国莫不敬佩,兴兵之后,他在一些人眼中是乱臣贼子,在另一些人眼中还是清君侧的义军,但无论如何,他在白夜国眼中,都是积累了世代仇恨的眼中钉肉中刺,此仇不早报也是要晚报的。赵家若是不想腹背受敌,就必须安定后方,以图谋发展,所以,我认为不管赵家用什么方法,什么条件,是图谋一时还是思虑长远,都必然要和白夜联合,不求他出兵相助,至少要他不在背后捅刀子。加之赵氏在昭国的地位几乎与简家不相上下,老将军既然可以休书一封,令人听命,他又如何不可勾连旧部,里应外合呢?”
简章平听得酣畅淋漓,几乎禁不住要抚掌叫好,“我倒真是老糊涂了,这些思虑,没一点可以比得上年轻人的。兰瞻说得也很对,联与不联,各有利弊,现在只看皇上是不是一早想到,将赵家的翅膀剪了多少了。”
昭国461年,赵氏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幽州,同月,裕州副将江驷杀徐子平,和赵氏,溯洲纳兰衎起兵,和赵氏。
言穆便未急着回去,眼看着简章平望着外头的眼神一日日重了。
只是,简章平大概怎么也不会料到,在此国家危难之时,还会有一队军马,带着一份密旨,来鹿鸣山,请简家二公子简荣铎进京。
士兵将简家围得水泄不通,鹿鸣山的鸟儿都不敢鸣叫,简家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堂,钦差大摇大摆地站在最前,用鼻子看着堂下跪着接旨的简荣铎。
简旭先问:“皇上召犬子进京做什么?”
钦差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奉命前来宣旨请人罢了。具体的,到了京里,自然就知道了。”
简荣铎面色凝重地接了旨起来,谁都知道,这时候宣他进京,总不可能有什么好事了。
简荣月笑道:“大人累了吧,客房是现成的,大人今晚就在这儿好好歇息歇息,明日再上路……”
“多谢王妃了。”钦差眼睛猎鹰似的紧盯着简荣铎不放,“可皇命紧急,二公子还是即刻与我动身比较好。”
简荣铎环视一圈众人,僵硬地点点头,“好,我这就是去收拾。”
“收拾也不必了,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再添置就是了。”钦差做了个请的姿势,竟是半分也容不得迂回。
简章平的脸色微微涨红,想要说些什么,言穆站了出来,“我恰好也要进京拜见父皇,同大人一起动身,这一路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应该没有问题吧?”
众人皆愣了,钦差迟疑了一下,“王爷要进京……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
“好。”言穆丝毫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向简章平道:“老将军请放心,我随着二公子进京,有什么消息会尽快传回来的。”
简章平沉吟一番,郑重地点点头,“难为你了。”
言穆淡淡一笑,望向荣月,荣月紧攥着衣角,向他报以安心的微笑。
唯有简荣铎的脸黑黑的,“王爷与月儿新婚,就此进京,不会舍不得佳人吗?”
言穆知道他素来最关心荣月,不愿意他同他一起上京冒险,便道:“我自然舍不得月儿,所以,还要快去快回才好。”
钦差提醒道:“二位既然要走,还是速速动身吧。”
言穆便当下去牵逐厄,简荣铎走出两步,回首看一眼简荣月,微微笑了笑,“妹妹放心,我一定看着兰瞻,不让他在外头拈花惹草,早点回来陪你。”
“二哥。”荣月忍不住眼角的湿润,“你也是。”
荣铎点点头,向父亲爷爷行了礼,快步离去。
事情紧急,这队兵马显然也没有打算给他们乘着马车慢悠悠进京的打算,言穆骑着逐厄,简荣铎骑一匹额上有白色菱状的棕红马匹,两人被军队裹挟在中央,马不停蹄的就赶起路来。
逐厄是千里良驹自不必多言,简荣铎的这匹棕红马显然也不是凡马,两匹马被军队的普通马匹拘束着显然很不舒服,时不时地暴躁地嘶鸣。
言穆向那钦差道:“你们的马慢了些,我和二公子走在前头如何?”
事实也确是这个状况,那钦差尴尬地点点头,“请王爷慢些,不可离得太远。”
言穆点点头,向简荣铎示意了一下,两人就驱马超越了他们,走到了最前头。
他们果真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钦差和军队也就不做计较了,假若他们要逃,靠这些马匹是绝对追不上就是了。
马蹄声杂乱,这时谈话并不担心被他人听见,言穆问:“二公子的马好生神俊,可有名字?”
简荣铎一直沉黑的脸色缓和了些,手抚过马儿的鬃毛,道:“叫做燕。”顿了顿,他补充道:“名字是月儿起的,她的马叫做飞马。”
“飞马踏燕?”言穆笑出了声,“月儿真是顽皮。”
“每年她都要和我赛马,却总是输给我,就只好在名字上撒撒气了。”荣铎抚着燕的鬃毛,声音怅然,“今年还没有赛过。”
风拂着路边的野草莎莎作响,言穆回头望一眼,悄悄驾马靠近一些,压低了声音,“二公子该知道此行的风险?”
“岂有不知之理。”都说伴君如伴虎,此次如今,便是往虎口里走了。
“那么,二公子真要乖乖去京城么?”
“岂得不去之理。”他握紧了马缰,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身后的军队,“我若抗旨,这些个军队,恐怕当场就要不客气了。”
言穆微微一笑,“那么再行一段路,二公子有什么打算?”
简荣铎薄唇紧抿,望向言穆,“你认为呢?”
两人目光交错,言穆勾唇一笑,“二公子若是愿意一搏,本王担保二公子还可安然回去与月儿赛马。”
简荣铎没有说话,死,他不想死,反,他不想反,明明已经愿意深藏山林隐却锋芒,可皇上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远方的山峦如同兽脊起伏,他重重叹了一声,露出点苦涩的笑容,“愿听王爷安排。”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言穆取出一枚小哨,含笑道:“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