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情》千树濑

4、第四章

　　章宁虽然吃着美味佳肴，不过对他来说有点食不知味。他看得出来曲青阳并不是很喜欢他，只是看凌凌的面子才勉强坐在这里而已。他会不会拒绝给他这份工作呢？他可不需要迁就任何人，除非他自己愿意。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曲青阳当然不需要迁就别人，但他对于凌凌的要求却是百依百顺。饭后他告诉章宁让他明天就开始上班，知道他还是学生，就说时间随他，只要有空就去。章宁真是受宠若惊，原本还担心因此会影响到学位的事情，现在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语言已不能表达他的感激之情，真希望他看得出他是多么感激他给的这份工作啊！不过对方显然对此没多大兴趣，说不定他觉得能把这当成一件小小的礼物送给凌凌，讨她开心一下还算是功德一件哩！
　　说到曲青阳为什么如此的娇纵唐凌凌，可能凌凌自己也不清楚吧，只说她父母不许她跟这位‘作风有问题’的舅舅来往。
　　“舅舅只有妈妈一个亲人 ，可是妈妈都不承认他，在她还小的时候，妈妈跟他大吵了一架，好像说是舅舅害死了外婆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
　　章宁想他一定非常难过，连他都忍不住要替他感到难过了！那时的他多少岁？总比他现在要年轻吧，可是生活却已经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独自一人面对来自最亲的家庭的指责，往往那也最能够伤害到我们。就好像扇贝把它的贝壳打开，用它粉红色的柔软的□□直接面对太阳的辐射一样。它在爆烈的阳光下慢慢失去活力，丧失水分，最后沦为一堆干肉被人拿来煎炸闷炒，做成下饭的佐料。章宁自己也吃过这样的佐料，可以说这佐料就是专为他们这样的人而生的，他以前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也许是因为事情与我们不相干，我们也就把它当成笑料一笑了之，可是当它真正关系到某个你认为重要的人，那么这件事情就有点恶心了！至少，在以后，章宁再听到这类的事情时，他可以拒绝把它们‘吃下去’。
　　章宁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去给他最崇拜的人当助理，有点激动得睡不着觉。躺他上铺的陈小东几次三番将头探出来，看到章宁做梦也合不拢的嘴巴，郁闷得要死，只好将被子拉上来把头脸蒙住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天一亮，章宁就迫不及待地起床。虽说对方让他自由安排上班的时间，但毕竟是第一天，他想早点儿去。他赶到曲青阳昨天给他的地址上写的地方，那是曲青阳和他的朋友共同创办的一家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他在那里担任总制作人。那家规模不大名头却不小的公司有一个文艺的名字叫‘有声瑟’——有声有色？或者该理解成‘琴瑟和鸣，有声有色’？我们总是愿意冠以自己的色彩去理解别人的心思，哪怕其实只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名字而已，它充满了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却被大多数人赋予了它存在的必然性。
　　章宁看到有几个陌生但熟悉的艺人戴着墨镜匆匆走过，他觉得自己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实，不过这毕竟不是一场梦！他走到前台，他怕这个时候曲青阳有可能不在公司。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他有些尴尬地说：“曲老师在吗？”
　　前台小姐带着点意外的微笑问他：“请问您说的是曲青阳老师吗？”
　　“嗯！”章宁点点头。
　　“......您是？不好意思，我们要确定一下您的身份，或者您有预约吗？”
　　“预约？！我没有，不过他让我今天过来报道，我是他新招的助理！”
　　“可是，公司人事部没有通知啊！”她惊讶的说。
　　章宁蒙了，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他昨天应该留下他的电话的，他怎么给忘了！
　　“让他上来吧，小桔！”
　　“啊，是，曲老师！”被称做小桔的前台鞠了一躬，对着章宁背后。他惊讶回头，看到穿着休闲衬衫戴眼镜的曲青阳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已经迈开步子朝电梯走去了，章宁赶紧跟在他身后，只听电梯‘叮’地一声，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吃早餐了吗？”电梯里，曲青阳带着微笑问他。
　　“啊，还......没！”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很难听，而且他本来是要说吃了的，竟连这样的话也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真实心意来说！好像他这个人有一种魔力，能教你说出本来不准备说出口的真实语言。
　　“呵！你不必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说完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他，“不介意我吃剩下的吧？”
　　“......不，谢谢你！”拒绝的话更不好吧。
　　‘有声瑟’大老板不在，所以曲青阳就比较忙一点，以前他可是不会这么早跑来公司的，甚至一整天不在公司露面也是常有的事。
　　“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我交给你的每一件事必须无条件完成。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你无法做到的事。”他半开玩笑地说。
　　“还有一点，”他强调说：“因为你是凌凌介绍来的，就是说没有经公司招聘流程删选，你知道这对别人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没有上报人事部，你的录用纯属我个人的意愿，薪水也由我私人承担，你只对我负责，知道吗？”
　　“嗯，知道！”
　　他变换个姿势，继续说：“你现在还是学生，等你毕业以后如果还想留在这里，那时候我可以代表公司正式录用你。当然，那要看你的意愿。”他注视着章宁，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后者在他的注视下拘谨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要做什么呢？”
　　曲青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说：“你先把这个看一看。我现在有事，别打扰我！”他交代一番后就离开位置去了后面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