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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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终于降下了最后的温暖，日已西沉，徒留在天空之中的璀璨云彩也被黑暗的阴影所笼罩。夜风中传来一连串尖锐刺耳的怪声，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空洞的哀嚎声，又好似凄厉的控诉。
Thor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他并不觉得寒冷，只是浑身发凉。
当他从寝宫的地板上被人扶起来的时候，他并未发现自己浑身是血，他听见了友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以及医务官战战兢兢的回应，他看不见任何东西，鲜红的血液在他的双眼前蒙上了一层透明坚韧的红膜，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诡异的艳红。当医务官撩开他的眼皮用锋锐的小刀从眼球上刮去那层红膜的时候，更深更红的血液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毫不停歇，直到血液再次将眼眶填满，将那双清澈得好似天河的水波、璀璨得如同夜晚繁星的蓝眸再度封存起来。
对自己看不见任何东西这事儿，Thor一点也不惊讶。
而医务官则吓得当场丢弃了自己的刀具。
“这是怎么回事？”即使看不见，雷神也能想象好友Hogun无助而愤怒的面孔。
但这事儿确实和医务官没什么大的关系。
Thor笑了笑，对着好友伸出了自己的手，而Hogun也赶紧迎了上来。
“跟他没关系。”Thor微笑着说道，“你去把研究院的某个混沌法师请过来。高个子，金发，长得人模狗样的。”
Hogun突然警觉了起来：“你被混沌法师攻击了？”
Thor听出了朋友话中的担忧：“与混沌法师无关，但我想他能解决某些问题。”
Hogun把雷神扶到了王座上坐下，他看着Thor眼上蒙着的纱布，Thor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不可战胜，但他的心却抽了那么几下。
“我守着你。”他在王座前的台阶上坐下，为了表达自己的郑重其事，他甚至强调了一下，“我守着你。让Fandral、Volstagg或者侍卫去找都行，但是我得在这儿。”
雷神没有拒绝好友的善意。
法师来得很快，他几乎是被侍卫们给押进来的，Fandral并没有给法师什么好脸色，而金宫中的众神几乎都用阴沉、痛恨、以及怀疑的眼光注视着他。而被当做重大嫌疑人的法师却神色镇定，表情轻松。
于是众神的议论声更大了。
“陛下。”法师行了个礼，在礼节这方面法师向来周到。
“他怎么样了？”Thor看上去十分的平静，虽然语速快得令人听不清，但那逐渐向Hogun发展的面部神经却多少泄露了些许真实心情。
Hogun皱了皱眉，“他”是谁？
法师环顾四周，他的声线沙哑，神情带着些疲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消耗尽了，说不尽的泄气，他嘶哑着说：“很抱歉，陛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Thor吞了吞口水，法师嘶哑的声音让他感到了一阵阵的不寒而栗，他低声说道：“总不可能再死一次，法师。”
法师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冷静而克制的保持着沉默，而这沉默也代表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可能。于是雷神读懂了法师的沉默。
“很好。”Thor在王座上直起身，两行血泪从覆盖着纱布的眼眶下滚落，雷神随意的舔了舔，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舌尖所尝到的咸涩将心口的绞痛冲淡了些许，所以他才能端坐在王座之上，用不大自然的声音继续问道，“那么，我是怎么回事？”
法师迟疑了一下，他干涩的嘴唇不自然的抖动着，以至于他干咳了一声：“陛下，他想打破规则的束缚，结果被规则所反噬，灵魂受到了伤害。而当初他将部分灵魂分裂附着在您的身上，因此在受到伤害的时候，您替他承担了一部分。”
众神的议论声愈发大了起来，他们的王，居然替人承担了部分的伤害，而且还是来自灵魂的伤害，这种舍己为人的戏码，为什么他们觉得自己曾经围观过了多次？尤其是在中庭那次……
三勇士们顿时发现自己其实蠢得可以。
能让Thor这样奋不顾身的，除了那个混沌法师之外，还能有谁？
“这样的伤害是永久性的？”Sif觉得喉咙有些紧。
“我无法确定。”法师道，“如果他的灵魂在之前打破规则的过程中直接从陛下您的躯体中剥落的话，那么伤害至少暂时的，虽然多少会对您将来的视力有所影响，但绝对不会造成失明而无法救治的惨况。而如果灵魂仍旧附着在您的灵魂之中，那么如果他的灵魂持续的消散，来自规则的反噬则会完全作用在您的身体之上。”
雷神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他在脑海中默默呼唤着那个魂灵，然而往常无时无刻不在显露自己无处不在的魂灵，却彻底没了讯息。
很明显，雷神的反应给了法师一个不好的讯息，法师叹了口气，他开始认同命运的无常与规则的限制：“那么陛下，他的灵魂从您的体内脱离了。”
所以，昏迷前所看见的透明和消散都是真实的画面。在打破规则的禁锢中，他的兄弟决意独自承担起所有。
Thor颓然的瘫在了王座之上。
而坏消息却紧接而来。
Nilfheim通往九界的通道被整个封存关闭，在逃脱的过程之中，前去监视并探索的Asgard神祗发现所有的灵魂都开始躁动起来，一切活着的生物都被抛出了死亡国度，Nilfheim就好像一个突然醒过来的生灵一样，将自己隐匿在了宇宙的阴影之中。
“它在找他。”Thor轻声说道。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那道阴影将他慢慢吞噬，黑色的火焰炙烤着他的灵魂，在他的脑海中，记忆里，只有昏迷前那个声音。来自于他的兄弟，千年来从未低头亦未向他寻求过帮助的兄弟。
也许，不只是兄弟。
雷神垂下了头，就好像有一根钢丝扎进了他的大脑深处，搅动着所有代表情感与记忆的区域，提醒着雷神千年来被谎言所充斥、被理智所遗忘的某项真实，他从未承受过如此绝望的真实，不是灵魂被伤害的痛楚，也不是得知失去兄弟的痛苦，而是：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
他从未有过这样恐惧的感受，他是无所不能的雷神，而这个答案却让他的心脏都差点为之停止了跳动。
那是他的兄弟。是的，没错。即使那并不是他的血缘兄弟，但上千年来，那就是他唯一的兄弟。他从未想过某天他们可能会有其他令人意外的发展，虽然他们的目光总是萦绕着彼此。他也从不知道自己曾经对兄弟起过某些不好的心思，或许对于曾经的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时光抹去，但是他们依旧会在一起。他会在王座之上，而他的兄弟则在旁边守着他。
是的，即使是还处于兄弟这段正常的正直的关系之中，他也无法忍受没有那个人的日子。所以，才会在得知那个人死亡的时候，冲动着封存了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就好像只要没有人会提起，那么他就能够期待在某一天，那个人还会从重重的帷幕之中走出来，走到他身边。就好像过往的曾经那样，无处不在。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Thor伤心的想着。灵魂的剥落带来的痛楚让他晕眩，而真实的虚无却让他饱受折磨。那个人在百年前就已经死去，而他还有近乎四千年的时光要孤独的一个人走下去，直到时间带走他的灵魂，重回宇宙虚无的怀抱。他并不恐惧死亡。然而，更深更重的折磨昭示着他无比胆怯无法面对的事实——他将孤单的走下去，孤单的死去。
这种疼痛再也无法忍受，雷神的身躯摇晃着倒了下去，所有的尖叫都被他抛在了黑暗里。
“我是个蠢货。”他狂乱的想着，乱七八糟的思绪将他整个人都填充得好像思维紊乱的精神病人，Thor的脸抽动着挤出吓人的笑容来，他喘息着，又想笑又忍不住大吼起来，简直如同着了魔一般。
“你确实是。”然后一个声音慢慢的说着。
彷如一切都平静下来，那个声音是他所熟悉的嘲讽与关切夹杂，从不温柔，甚至还带着点恼怒，他所习以为常的恼怒。
Thor睁开了自己双眼，在那一片血红之中，他什么也都看不见。然而就在他习惯了眼前这片血海般鲜艳的场景之时，有什么轻柔的触碰了他的眼眸。
左边，右边。
前几天，他刚体会到的温柔触碰。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