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我们》失风

3、第 3 章

　　1
　　今天对某些人来说是好日子，但对某些傻子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幸日。
　　对，今天就是愚人节，不知道是哪个无聊国家的哪个无聊人士想出来的傻瓜节日。叶凡飞一大早就被正要去教室偷电的黄杉用一个老套到不行的玩笑吓醒了。其实就是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了一句“失火啦！”但偏偏叶凡飞当时正在做梦，梦到他随着苏槿进入一个房子，然后不知道咋的就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正当叶凡飞想去拿灭火器就听到黄杉的无聊玩笑，不吓醒才怪。
　　叶凡飞躺在床上琢磨着今天怎么耍人，这年头你要是不耍别人，那么就注定你是被耍的对象。叶凡飞默默起床清理完毕后去了教室。
　　“喂，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起床！”一旁的吴林大声说，林萧然正在做的美梦被吵醒了。
　　“妈的今天愚人节少来耍我。”林萧然一边骂道一边又盖起被子。吴林默默走了，忽然林萧然觉得不对劲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往下一看，人都走光了，他急忙看了看手机“7:19”要知道他们的学校可是7点半就要上早自习的，林萧然赶紧穿好衣服，原来刚才吴林没耍他。
　　林萧然把牙膏随便涂了涂牙刷，含一口水，用牙刷随便刷了两下，用手捧着水往脸上一拍拿起外套就跑向学校那个坑逼开的小超市。
　　林萧然靠在教室门槛，看着教室里的一片人头，又望了望讲台上那个比较老的人头，还好不是老班的早自习，他笑着说了一句“报告。”语文老师用嫌弃的眼光看了他一下，慢慢的说了一句“进来。”
　　课上时，叶凡飞神秘的对林萧然说“要不要我告诉你个事？”
　　“说。”林萧然看着书。
　　“你老婆没吃早餐。”
　　“你怎么知道？”林萧然奇怪道。
　　“她刚刚向我要吃的来着。”叶凡飞笑着说。
　　“下课我去买。”
　　下课后林萧然跑着去了小超市，可当他拿着面包和牛奶来到教室时，他看到尹书夏咬了一口面包，左手还拿着牛奶，又看到叶凡飞那张欠扁的笑脸，林萧然不由分说就用面包牛奶砸向叶凡飞，叶凡飞接住了，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走过来对怒气冲天的林萧然笑着说“好吧，其实是我没吃早餐，谢谢你啦！”然后林萧然追着叶凡飞绕教室中间的课桌跑了几个圈。
　　叶凡飞打了个饱嗝，愚人节真好啊，有免费的早餐，有等着被你逗的傻逼。对啊，他开始喜欢苏槿的时候就是在去年的愚人节，不多一天也不少一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就确定了他喜欢她。但人这种动物就是这么奇怪。
　　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他当初不那么懦弱，那当时就有机会了，就可以在愚人节说出他那保留了一年之久的台词，接受就是皆大欢喜，不接受也可以对她笑着说“傻瓜今天是愚人节！”。可现在后悔也迟了啊！时光从不会倒流，吴洛辉不会凭空消失，他也不会再有机会。一切也许早就注定了。

　　2
　　坐在老师眼皮底下的吴林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旁边低头玩手机的黄杉，这货上课前笑眯眯的对他說:有个女孩喜欢他。说着还给可他一封像模像样额额情书，大概是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下午下课后能来小树林么？也许是吴林春心焕发了，他的第一反映居然不是将那封情书丢在黄杉的脸上而是选择半信半疑，也许这家伙忘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了。
　　黄杉低头看着手机，任凭讲台上的老师大话连篇，听讲的只有耳朵就够了，这是他的名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耳朵听老师讲课，眼睛还可以看小说，大脑同时思考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简直超越了人格分裂症。但妖孽的事实是，这货的成绩好的离谱，每次基本都能进班级前十。让那些上课认真听讲烧香拜佛都想进前十的同学都想和他做个换脑手术。
　　而收到信的吴林上课也没听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下午也许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吃完饭的叶凡飞来到教室，看了看正在写作业的林萧然，然后像模像样的去了一趟办公室。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叶凡飞抱着一堆作业进了教室，敲了敲林萧然的桌子然后用严肃的语气说“嗯哼，数学老师找你去办公室，你今天写的题目都错啦！”
　　听了这话的林萧然正准备冲出教室，一旁的黄杉大声说“拜托，今天是愚人节，这你都信？”
　　然后林萧然又追着叶凡飞绕教室跑了几圈，叶凡飞用眼神狠狠的看着黄杉。
　　此时此刻，在学校的小树林级，一片落叶掉下，飘落在吴林的肩膀上，等了四十分钟的女孩并没出现。吴林的眼神带着一丝迷茫，他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一天剩下的时光就在老师飞出的唾液和同学们的睡梦中度过了。这个班貌似一点都不像个快要毕业的班级，最夸张的还是夏署徽，睡觉时还一边露出满足的笑脸一边还流着哈喇子，估计是梦到她男神开着兰博基尼带着她兜风了。然后他旁边的路漫漫怕她的哈喇子流到裤子上，就在一旁默默塞心相印餐巾纸到她的嘴里，防止口水继续流出，足足塞了三张。
　　还有课间操时，林萧然为了报复叶凡飞，一脸严肃的对他说苏槿和吴洛辉分手了，叶凡飞用一脸怀疑的眼光扫视了他半天，然后回教室时就看到苏槿和吴洛辉手拉着去笑嘻嘻的进了教学楼，然后叶凡飞一边骂娘一边回到了教室。

　　3
　　叶凡飞背着沉重的书包爬上楼梯，一身趴在门上，但没等他拿出钥匙开门，门就慢慢的开了，叶凡飞身体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开门的是一个妇女，“妈！你怎么回来了？”叶凡飞惊讶道，叶凡飞的爸妈管的很严，每次老爸问他写完作业了么，叶凡飞说写了也不会信非要亲眼看一看，如果写了还好给点鼓励的话就了事了，没写完手机没收，房间反锁，不写完没饭吃。而且爸妈总怕他去网吧结交那些狐朋狗友，每次去玩都要问得一清二楚。
　　结果叶凡飞老觉得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慢慢的也就叛逆了，当初他们刚走时，叶凡飞打心里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但慢慢他觉得自己像个孤儿似得，无依无靠，这倒也成就了他的一句名言:最终靠得住还是只有自己。
　　“清明节难道我不该回来么，再说也要回来管管你了。”
　　“清明节？好像是，怪不得学校放假。”
　　“嗯，今年去老家看看你爷爷和你奶奶，再去看看你外公。”
　　叶凡飞的奶奶是在三个月前死的，叶凡飞没有流泪，他从爸妈那里听到的是奶奶在世时对他们并不是很好，但他总也觉得悲伤，也许是看到一个老人在孤独中死去很可怜吧。他也没看到爸爸流泪，也许是在他回家之前就哭完了吧。
　　原本杂乱无理的屋子被，整理的清爽干净，叶凡飞突然觉得那间屋子不像狗窝了，说实话叶凡飞还挺怀念那杂乱的房间，因为被整理后他再弄乱总觉得有种罪恶感在作祟。
　　来到了餐厅，望着那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大餐，叶凡飞的肚子戏剧性的开始咕咕叫了，站在桌子前的妈妈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叶凡飞来到桌前，“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妈妈笑着说。
　　不知道他究竟多少天没吃过自己老妈炒的菜了。老妈的手艺很好，青椒肉丝这样的家常菜也弄的别有一番韵味，肉还加了白酒去腥;玉米排骨汤，玉米香甜糯滑，排骨新鲜，用小火慢顿，估计花了一番心思;可乐鸡翅这种时髦菜老妈也学会了，叶凡飞还是第一次吃。
　　吃着吃着，把叶凡飞的鼻尖也吃酸了，叶凡飞很想说老妈你是不是醋放多了。眼泪不自主的往下掉，妈的，这汤怎么越喝越咸，妈的，干嘛那么矫情，自己不是巴不得他们走吗？可他们走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自由？估计更多的是无尽的孤独吧。
　　他还怀恋他和他爸一起去河里游泳，虽然这么久他还是没学会。他还怀恋一起骑车，一起背一个包骑行很远去一段旅行。他还怀恋他妈做的大鱼大肉……
　　“凡飞，你们考了试吗？”一个中年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严肃的说。
　　“考是考了……”叶凡飞心虚的说，叶凡飞不得不承认这初三第一次模拟考他考的很糟，物理才七十多分，就数学和化学还能看罢了，其他的更是一塌糊涂。
　　不解释，一等叶凡飞说完，他爸的脸色就变了，然后他也不用吃啥饭了，直接就被锁进了自己的房间。

　　4
　　乡下的风景就是好，空气都感觉清新许多，由于正是春季，到处都有鲜花开放，但叶凡飞一个名字也叫不出，他只是觉得那些嫩嫩的绿草很好看，让人觉得很放松。只是刚才客车上的空气很糟，叶凡飞有点轻微晕车，一下车就呕吐了半天，妈妈连忙递过纸，他们的车因为一些原因没开过来。
　　爸爸放开大门，叶凡飞朝着爷爷奶奶的遗像拜了三下后就直接窜到二楼，打开房门，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也没去管那些灰尘了，不知道有多久来来过老家了，也许自从奶奶死了就没来过了，不过这里的气息依然还是那么熟悉。什么地方有自己看过的漫画书，什么地方有自己玩过的卡片，甚至什么地方有自己踩死过的蚂蚁他都还记得。
　　他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还保留着自己儿时的那一丝回忆，他仿佛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在玩耍的样子，甜蜜而安好，叶凡飞也有过一个美好的童年，虽然很短暂，但他也很怀恋。
　　叶凡飞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点到空间那一页
　　路上行人溅春泥，
　　杨柳依依漫飞天。
　　又到一年清明时，
　　雨落缤纷念未央。
　　叶凡飞很矫情的发了这样的一条说说，这首诗花了他语文课的二十分钟，其实除了他和林萧然外大概没人看得懂。不一会林萧然赞了顺带还有句评语“闷骚”叶凡飞认了。但奇怪的是苏槿也赞了，她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像他不可能知道叶凡飞喜欢她一样，而且似乎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叶凡飞烧了三根香，又向眼前这么刚被水泥修过的一对坟墓拜了三下，爷爷的墓总算是在建奶奶的墓时顺带修了修，爸妈也不用每次来都抗把锄头了。
　　一年前也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叶凡飞第一次失眠，凌晨三点睡着，五点就醒了，结果那一天他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一年前他还想要对着爷爷的墓许愿，想要一个爷爷的提示，然后一年过去了，提示也到了，就是:孩子算了吧，读好你的书，别的事别多想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见鬼，叶凡飞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鬼东西。
　　他想要的是相反的，他想过很多:和苏槿一起牵手散步在一片草地，哪怕都不说话也好;放学送苏槿回家，为此他特意用了一杯优乐美收买了同班一个女生让她告诉他苏槿的地址;和苏槿一起吃饭，看她那淡淡的微笑，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凡飞该走了，”妈妈的一句话打断了叶凡飞的思考“等下就要去外婆家了。”
　　“嗯嗯，走吧。”估计又要受晕车的滋味了。

　　5
　　万里无云的阳光猛烈的照耀着这片被群山包围着的小城镇，一幢房子里走出一位老人，搬了一张板凳坐在上面，貌似在等什么。
　　“姥姥！”面对着一边跑来一边大喊的叶凡飞，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叶凡飞心里，爷爷这辈份里就数姥姥和姥爷对他最好了，但姥爷在自己三年级就仙游了，如今自己只能依稀记得他的样貌和他那严格的管理。而姥姥算是对自己最温柔的了，有好吃的第一想到的就是他，为了不让叶凡飞受罚还会和姥爷吵架，叶凡飞打翻打碎了东西也只是会笑着说几句然后一切照旧。
　　叶凡飞一进门就对着姥爷的遗像双手和十拜了三下，最后一下还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许愿，其实那是这里对死者应有的礼仪。
　　爸妈也到了，叶凡飞和他们一起去了餐厅，姥姥还真是老当益壮，这么多年手艺还是没变，也许老妈就是继承了姥姥的手艺吧。
　　一会就要去扫墓了，但听爸说还要顺带去一个刚死了人的亲戚家，据说还不能睡觉，叶凡飞咽了口口水直接躲到楼上戴上耳机打开作业。爸妈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直接出了门。
　　下午的时光很无聊，以前叶凡飞还能和姥姥用扑克牌打拖板车什么的，还能和姥姥捉迷藏，但叶凡飞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屁颠屁颠的小屁孩了。现在只能拿电视当背景音乐玩着手机，和班级的群里的那些无聊人士聊天打屁。
　　叶凡飞看到一天消息，是黄杉发来的，据说今天晚上会有月食，叶凡飞没看过月食，就算有也没看，他宁愿睡觉。但是在苏槿发来期待二字的消息后，叶凡飞突然好奇这传说中的月食究竟是啥样。
　　叶凡飞舒服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手机:“开始了，开始了！”黄杉发来消息。
　　叶凡飞和姥姥说要去吹风赶紧爬到三楼楼顶，天空中原本是月亮的位置那出现了一丝红色月牙，一个圆圈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像似一轮黑色的太阳。叶凡飞呆住了，原来这传说中的月食也没啥好看的，只是有种莫名的诡异感和悲伤感。
　　“看到了看到了，有点红色。”苏槿在群里兴奋的说。
　　“就是太小了，而且速度太慢。”叶凡飞在群里附和着说。
　　“呵呵，月食就是要慢慢观赏嘛。”苏槿乐不彼此。
　　“呵呵，怎的这么有雅兴啊！”叶凡飞也乐不彼此。
　　苏槿没有再回，叶凡飞试着打了电话，但却是在通话中。
　　晚风吹着叶凡飞，他的衣角随风荡漾，头发也吹乱了，不得不说风中的叶凡飞才能配的上帅这个字，也许如果这是件风衣效果会更好。“夜，夜的那么美丽，有人欢笑，有人却在哭泣……”叶凡飞想起这一段歌词。
　　夜晚能带给人无限的思考，但到大多数也许都是悲伤的吧，也对，这世上衰男这么多，干嘛老把自己当悲剧的主角，这世上悲剧这么多，干嘛就认定自己就是最悲的呢。也许和他们一比，自己就是个标准的幸运儿，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说什么追求公平那只是给那些不敢面对现实的人一个光勉堂皇的理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