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学园同人 古城物语 古装架空》蓝笙

34、第十一章

　　是夜。清凉的夜。
　　枣有些难受的看着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人，对上他无神的目光，却是说不上话来。
　　当自己赶到大火现场时，流架就毫不犹豫的将怀中的蜜柑给扔了过来，如果一个不小心，可能还接不住她的身体。
　　而接下来的事，让枣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流架竟然使劲推开房梁上尽力阻止他的侍卫，拼了命的要往火堆里跳。甚至在枣窜上屋顶抓住他时，他几乎与自己动起手来。封住他全身的穴道，将他带回地面，他还处于颠狂状态。
　　-“去救她，枣，我要去救她！快放开我！！小萤在里面！”-
　　可是大火的趋势，连枣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从其中全身而退，更遑论流架、遑论那毫无武功的今井……所以做不到，做不到让流架这样去冒险——不，该说是去送死……

　　在火势终于被控制，枣无奈的解开流架的穴道后，就看他往烧成一片炭黑的建筑奔去，可惜看到的，只是一俱被烧焦的骸骨。
　　而在骸骨的旁边，流架望着地上的小泥人怔怔发呆。一旁被烧焦的人肉，发出让人恶心的气味，他却闻所未闻。
　　枣突然失去了一切言语。
　　他当然认识那个小泥人，那个蜜柑给今井的小泥人，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泥人。
　　现在出现在这里。
　　那么……身旁那俱焦尸的身份——不言而喻。

　　突然的一片天昏地暗。
　　一天前，他们四个人还那么的开怀，怎么短短十二个时辰不到，就变成这样了呢……
　　枣撑起身体，看流架缓缓对将手对准了自己的天灵盖，率先出手击晕了他。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也离开，流架。

　　大火后已经过了三天，可是蜜柑还是躺在床上，没有醒转。
　　而流架的精神，却已经撑到了极致。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如何的寻死，甚至在枣封了他的穴道后，他狠狠的咬自己的舌头。
　　枣无奈的将他完全的绑起来，连嘴都给套上了。可是他仍能趁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往自己的身上添伤痕。
　　几天下来，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流架。”枣疲倦的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人。
　　流架以往的神采已经消失不见，头发松松垮垮的落在身上，可也不能遮掩上他满身的伤痕。他仿佛铁了心般，即使被绑着，也能胡乱的摆动身体，让绳子在皮肤上撕磨，竟然将绳子勒进了肉里。
　　“流架，你好好听我说。”枣坐在桌前，看眼前的人一动不动，正色道。
　　“你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会让心读去掉你关于她的所有记忆，你想清楚了吗？”咬咬牙，枣狠下心来。
　　绑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流架的眼神淡淡的扫过枣的脸，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他倔强的眼神，枣无奈的往门外低吼一声，心读走了进来。

　　“流架大人，失礼了。”心读将拿着的某种东西往流架鼻前一洒，流架全身的力道顿时全失。
　　利索的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心读将他整个人扛到了床上，拿出药来给他敷上伤口。
　　“你……做了什么？”流架有些无神的开口，心思不知道飘在哪里。
　　“这是为臣发现的一种药草，用在人身上后，人会全身无力。”心读淡淡的解释。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流架的心思抽回一点，看向沉默不语的枣。
　　“我检查了那俱骸骨。”心读也不再绕圈子，一针见血：“它不是今井小姐。”
　　“哦。”流架淡淡的回应，却是并不相信的模样。

　　当然不会相信。心读的话，或许就是枣的话。那个自己亲眼见到掉下去的人，怎会从大火中凭空消失……怎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如果那时候，自己注意看看身边，或许，就该第一个对上她的眼神。

　　-你始终，还是只能看到她-吗？
　　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该死，小萤？

　　一旁的心读无奈的看着枣，枣火红的眸子里闪出的怒火让他有些恐惧，往后退了退。
　　“你的意思是我骗了你吗？！”几乎是吼出声来，枣怒气一并发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骗过你！我说她没死就是没死，你为什么要那么死心眼！！流架，你看清楚，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我，是我日向枣！我对天发誓，她没死！”
　　知道出事的一刻，枣是完全慌了手脚，甚至连武功都不再遮掩，就这么直接轻功跃出皇门。到场时，看到流架和蜜柑都没事，说实话，他是完全的放下心来，可是……为什么结果……却是这样……
　　“我，乃木流架，现在不会相信你的话。”流架的眼神突然清晰起来，甚至有些锐利，对上枣盛满怒气的眼眸：“我不想相信你。你明明，比我还清楚，蜜柑对于她的意义。”
　　那个小泥人，她连睡觉磕得疼都舍不得拿出的泥人，怎会随意丢弃。
　　“枣，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或者该说，我不想从任何人眼里，看到我自己。

　　多么肮脏的自己。
　　在心读将枣带出房间后，流架呆呆的望着白色帷帐。
　　几天前，他曾在床前守着她睡觉。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养成的习惯，看她睡着的模样成了自己生活里最惬意的事。
　　她睡着时，像是个小婴儿般，均匀的呼吸，安稳的沉睡。时而被梦惊醒，对上他的眸子时，她会微微歉意的笑，然后揪着他的衣领，质问有没有骚扰她。
　　而每每清晨自己从床边醒来，被子已经披在了身上，她端着脸盆，呵呵的笑。

　　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才会觉得，她当时的笑容里，有着的那丝落寞。

　　-你始终，还是只能看到她-
　　小萤，我让你那样感觉了吗？我让你以为，我只是把你当成蜜柑的替身了吗？
　　我在你眼里，是这么的混球……和该死吗？……

　　心读的药的药性终于传了上来，几日几夜没合眼，流架的精神力终于到达极致，眼边的景物，慢慢的模糊开去。

　　从房顶上观察着屋内状况的人，看床上的人似乎已陷入昏睡，才悄悄到房中来。
　　“樱野大哥你的武功真是不错。”来人当然是已经失踪好几天的今井萤，她满面笑意的看着眼前的人。
　　“切……”望着笑容满面的小萤，樱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要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自己是死都不要惹今井昂那家伙生气。一想到今井昂先前因为看到今井脸上被火烧出的伤痕，几乎要把自己煎来吃掉的模样，樱野就忍不住打冷战。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打破那个古董花瓶的事儿跟大哥说的。”今井萤淡淡一笑，下了逐客令：“那么，樱野大哥，你要不要先出去，还是你想看……”
　　“我……马上出去。”樱野有些无言的看着眼前用眼神威胁自己的丫头，自动消音。怎么叫今井的人，都是那么的擅长用眼神杀人哇！

　　在打发走樱野后，今井笑盈盈的脸终于淡了下来，缓缓的朝床边的人走去。
　　才三天不见，他就整个换了一个样。
　　看瘦了一整圈、脸上还长出了浅浅胡须的人，今井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伸手拂上流架的脸。
　　“真像个傻子啊~~~”似乎在感慨般，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你根本没有那个想法……”
　　那句话，原本是带着赌气的口气。大概是没人能想到，自己也会出现在现场，所以才没有留意到。
　　说完今井就有些后悔了。倒下前看到流架瞳孔突然的放大，甚至到后来他不顾一切往里冲时，她都差点跑了出来。如果不是哥哥在，或许这时候，他就不用受那么多的折磨。
　　可是，现在却不是见他的时候。这个契机太难得，如果放过的话，下一次的机会就很渺茫。至少这一次，可以成功的话，他和枣、蜜柑，或许真的可以得到解脱。
　　而且，现在自己脸上的伤，没有个一两年，估计很难去掉。这样见到他，只会让他更痛苦而已。
　　流架的身体突然动了动，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小萤……”低低的咛喃，刺激着今井的某根神经。
　　“我喜欢你。”流架低哑的嗓子，轻轻的响在房内，仿佛有回音般的跟着叹气。
　　今井微微一怔，旋即淡淡一笑，本来拂在他脸上的手，突然轻轻一抓，拧起脸上的一块肉，狠狠的揉捏。
　　“给我起来，居然还敢装睡！”几乎是粗暴的抓起床上的人，今井压下暴槌眼前人的冲动。
　　竟然……被他骗了！
　　流架睡着后，从来不会说这些话，他往往只是惯性的把人拉到他的怀里，像个大枕头般抱着入睡。
　　但每次他装睡时，就会故意说些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总能让今井暴跳。

　　流架的眼睛终于睁开来，脸颊带上浅浅的笑意，温柔的看着身边气急败坏的女子。
　　下一秒，便把人拉进怀里来，死都不松开。
　　被她压住的伤口，又狠狠的拉开来，血很快侵湿了衣衫，流架微微的闷哼一声。
　　“放开，这样你会疼。”今井微微动动，却又不敢使劲，怕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
　　“不行。”流架的声音温柔的、蛊惑般的响在她的耳边，故意有意无意的对着她的耳垂吹气，引得今井一阵面红：“放了的话，心脏会痛。”
　　“……你……你这家伙……”无奈的趴在他身上，今井只能小心的不要压到他的伤口，任由他吃豆腐。
　　“小萤……小萤……”搂住才三天不见却仿佛好多年不曾触碰的人儿，流架不舍的将头埋入她的发间：“怎么办……才三天而已，我已经那么想你了。我……果然不能放你离开……”
　　“嗯。”明白自己即使再小心也总会碰到他的伤口，今井只得放弃，往他怀里钻钻，找个最舒服的姿势趴着。
　　“你这一去……要多久？”流架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舍，今井当然听得出来。
　　“呵呵……”被他额前的发丝弄得鼻子痒痒的，她轻声一笑：“大概……要两年吧……”
　　“好久……”
　　“嗯。”
　　“你确定期间都不回来吗？！”
　　“嗯。”
　　“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说呢？”
　　“呜……”
　　……

　　“流架……”
　　“唔？”
　　“如果等不了，就忘了我吧！”

　　仿佛叹息般，今井抬起头来，紫色的眼眸对上流架的眸子，微微的闪着让人眩目的光芒。
　　“我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回来。”
　　“如果你累了，就忘了我吧。”

　　“因为，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对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依赖。”

　　人啊，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总会容易放纵自己去倚靠放任自己的人，让人看不清情感、看不清该做的事、甚至看不清该看的人……
　　如果我对你的情感，只是如此，那么，你这样的等待，只会让我难过、让我难堪而已。
　　这个什么都看得清楚的今井萤，她完全看不清楚的，就是自己的感觉。

　　或许太麻木、或许太敏感、或许太喜欢挑战底限，所以，现在，自己完全看不清楚。

　　“我完全看不清楚，我的底限在哪里。我不知道，要失去多少东西时，我才能够看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在洗去蜜柑的记忆时，你知道吗，流架，我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在父母相继死去时，我原以为我会完全的崩溃，可是我却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在哥哥的面前，我可以微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在日向枣的面前，我可以对你的事，对蜜柑的事，毫不在意……”
　　“甚至，在你面前，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来跟着你……”

　　“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大概，就失去了对幸福的感知。”
　　“我大概，可以觉得心安，可以觉得好笑，可以觉得快乐，却不会觉得幸福。”

　　“和一个不能感知幸福的人在一起，等待你的，只有不幸而已。”

　　“所以，流架……”
　　“忘了我吧！”

　　今井轻轻的拂拂流架呆住的脸，仿佛留恋般，印下他此刻的神情，推开他的手，轻轻的走向门外。
　　床上的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来，却被她按了回去，唇也紧跟上，触上他干涸的嘴。

　　“不……不要……萤……”流架的眼慢慢的合上，甚至没能映出床边人最后淡淡的笑意。
　　仿佛诀别般的再度点点流架的额头，今井直起身来。

　　“我们都用这个时间，好好想一想，流架。”
　　“如果即使经历了所有，我想依赖的人，只有你一个；而你还在等的话，我会回来见你的。”
　　“如果你忘了我，我会祝福你的哦。”

　　“我会永远祝福你的！”

　　屋外，樱野轻轻迎上眼前眼神平静的女孩，带着她微微的一点脚，两人立刻从这本该守卫森严的皇城失去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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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站在屋角的枣缓缓抽出身来，看看床榻上熟睡的流架，再看看今井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悲哀。

　　蜜柑适才醒来，空洞的眼神，让他微微的不安。
　　她忘了，什么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只是日向枣，只有他。
　　今井……你怎么真的可以舍得，将自己在她心里的所有空间，都一并消去呢？……
　　你怎么可以，毫不犹豫的，就丢失自己最重要的人……

　　或许该说，这里所有的人里，坚强的，只有你一个而已。

　　所以，谢谢。
　　真的谢谢。

　　枣舒开握紧的拳，朝空中明月展开一个笑容。

　　这一次，赌输还是赌赢，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