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AU番外 - 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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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又过了两三天，胡濛犯了书瘾，就想起自己从叶嗣那儿借来的书。
书的确上了年纪，书角都已经层次不齐碎成圆角，或是起了毛边；翻阅的时候，照例是扑面而来的霉味。
胡濛小心拈着纸页翻过去一张，然后扭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他揉了揉泛红的鼻子，觉得看本古籍也是体力活，再这么下去，他会考虑戴张口罩。
老书一页字不多，他看的这本也不是什么艰涩的内容，是个古人四处游历的游记杂谈，倒是风趣幽默。胡濛看得不满，就是鼻子受折腾。
胡濛想着这也不是个事儿，后面还有几本呢，都这么个架势他哪里还看得下去。他也不是考古人员，天天戴口罩他也受不了。想着通风处或许会好很多，胡濛便干脆转移地点。
这段时间天色很好，仲春时分紫藤开得正盛，胡濛便揣着书去学校紫藤架下一处僻静地儿坐下了。
紫藤正冒了叶，花叶相错，在胡濛头顶笼出一片荫凉；有花香与叶的青气萦绕身旁，又有威风，果真冲淡书本霉气许多，胡濛的鼻子也就幸免于难了。
他正看着，翻过去一页，却在书页中发现一张书笺。书笺纸张是天青色的，手感颇好，上面题了几句诗，字迹飘逸流畅，显得这张书笺十分风雅。
胡濛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把它小心又夹回书册，然后继续看书。
过了一阵子，胡濛又在书页里翻出一张胡翠的，这次不是诗词，而是几笔勾画的简单鹭鸟，懒洋洋地单脚立着，蜷着脖子，显得憨态可掬。胡濛觉得这鸟儿有趣，多看了几眼，仍是夹了回去。
然后胡濛翻到了第三张——绘着几株盛放秋菊的明黄纸笺。
胡濛拈着书笺打量起来。
这几张浣花笺都很别致，尤其是那只鹭鸟，颇有些野趣；书笺与其主人一般无二的雅致让胡濛又将先前两张翻出来，在手中爱不释手地几番翻看，后来索性书也不看了，专门去翻带出来的几本书里还有否其他书笺。
倒也真被胡濛鼓捣出来几张，不过不像他看的那本多，就跟寻常书签差不多。
那本游记也又被翻出来好几张，里面还有张特别的，画风与其他迥然不同，格格不入。
那是张浅胭脂色的书笺，纸张上还有些纤维纹路。不过这样一张典雅又有些缠绵之色的纸笺上却既没有题诗，又没有画作，只有一串字迹稍有潦草的数字——1打头，不多不少十一位。
胡濛一愣之后觉得有些好笑，也逗乐地嘿嘿笑出声来——这人这么做，还真有些焚琴煮鹤的味道。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手快放进来的，更是有些欲盖弥彰地在这本里塞了这么多。
胡濛从善如流地掏出手机，抿着嘴边笑边在屏幕上东戳西戳。
“叶先生，书笺很雅致，不过你似乎在某张上面破功了啊。”
大概是没有面对面，胡濛语气比在店堂里的时候要轻松自然许多，这句话里面还不少戏谑打趣之味。
不过他们相别时两人不曾交换号码，难为叶嗣想到了又这么怪外抹角地做了，好歹他们不会从此断了联系。
叶嗣回得很快，胡濛刚把手机放回去没多久，那振动就来了。
“破功？破的什么功？既然你都这么上道地给我发短信了，那我这目的就是达到了。不过不是说好了不喊得这么生分了吗？难不成小濛回去一想，还是觉得我这老男人太老不成？”
胡濛倒是没想到叶嗣回复竟然这般洋洋洒洒一大片，又看到叶嗣又是自我调侃，想到那天叶嗣可怜兮兮的表情，嘴一歪，点了回复。
“哪里敢嫌弃阿嗣太老，我下回还想着要去你那里继续蹭书看呢。不过你拿那么雅致的纸笺就给我写串号码，还那么潦草，你也太奢侈了点儿。”
“哪能。”叶嗣这会儿正好在后院儿绘制伞面，见胡濛回的勤快，干脆也先告一段落，把笔搁了，和胡濛聊起来。
“我那是草书版的阿拉伯数字，”叶嗣见胡濛打趣，他也没个正经，“人一名片也能花大心思，我不过那张空白的书笺写了个联络方式。我可是说过与你一见如故的，拿这么张纸头写个号码可不是什么大事。”
倒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叶嗣房里这种纸笺还有很多。他平时喜欢鼓捣这些小玩意儿，偶尔无聊便拿一张来信笔一划，有些好的也就留下来当书笺用了。
叶嗣把玩着手机，便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胡濛聊了许久；等待间隙就又去翻看之前胡濛的信息，不知不觉也过去大半下午。
说来他胡濛的信息等了两三天，等得面上不显，暗地却是抓心挠肺。
上次没有把握好机会交换号码，他只能在对方离开前的间隙匆匆将号码写了，同抽屉里几张书笺胡乱夹进书页。虽说这法子算不上不靠谱，却是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对方要是不乐意，只能等到对方还书的时候才能联系的上，或者干脆还书的时候也避开不见；当然，那天情形来看，对方也不像对他有什么不好印象，不过他向来习惯把主动权留在自己手里而已。
当然，借书是个好名目。有借必有还，一借一还，一来一往地，还怕两个人熟不起来吗？他可是还有一屋子的老书。
不得不说，叶嗣打了个好算盘。
之后两个人也就像寻常朋友那般来往，各自有了什么趣事，都会不时来往短信聊聊。
毕竟有古籍这个大由头，叶嗣和胡濛倒是时不时就能见上一面；叶灵向来不畏生，竟也随着胡濛和叶嗣熟识起来，到后来也顺路在叶嗣这里借阅了不少老书。
叶嗣也是个博闻广识的人，胡濛发现之后，就很乐意和他探讨看过的那些书；即使只是闲书，两个人聊聊也有不少趣味，何况两个人一搭嘴便发现有不少共同话题和见解，自然交心更深。
不过胡濛本来也是个不设防的性格，叶嗣待他真诚，他投桃报李，也对叶嗣愈发亲近；初时喊一声阿嗣还有些别别扭扭，现在喊起来倒是顺口的很；不过大约也是亲熟许多，胡濛开他玩笑时还是总爱拿“叶先生”喊他，叶嗣便也配合地似真似假埋怨两句。
进了夏季，尤其是盛夏，天气热了不说，雨水更是丰沛。胡濛在的城市既是南方，又是近海，三天两头下雨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近日天气预报，说是临近城市又可能有台风登陆，头几天日光大好之后，就是连续几天的大风大雨。胡濛虽然避开了登陆的头一天，但后来有事不得不出门，就只能顶着倾盆大雨蹚水。
他现在用惯了那把伞，倒是也能对路人偶尔的注目礼淡定以对，这次出门也拿了这把伞。说来这把伞质量好得很，伞骨结实，在这大风大雨的日子里，指不定比普通金属架的折伞要牢固更多。胡濛也对这把伞用的小心，因而这把伞常润了雨水，看起来反倒比在叶嗣那儿还要好些。
不过有时候自己再小心也防不住意外。
今天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街上人多了许多；胡濛平日人多的时候也不用这纸伞，也就是觉得金属骨架的伞骨尖端太容易在擦碰时，给纸伞伞面戳个窟窿。他知道可以修补，不过这把伞金贵，他不如干脆就避开些。
可是哪算得出今天回来就给一个莽莽撞撞的路人给捅了个洞。
胡濛反应有点慢，走了几步，感觉上面有湿漉漉的落下来，才发现那个窟窿，而那时候那个肇事路人早就跑没影了。
这让胡濛回去的时候有些低落，总觉得这么一件好东西，给自己糟蹋了。
盯着书半晌看不下去之后，他把手机掏出来。
“阿嗣……”打了个称呼，接下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胡濛迷迷瞪瞪就这么两个字发出去了。
那边叶嗣正巧没事儿拿着手机——虽说是雨天，可是也是台风天，这儿的游客倒是少了；伞面一时半会儿也因为着天气晾不干，他便因此得了闲——手机一震惊得他手颤了颤，差点手一松手机就要滑脱手去。
他看见弹出提示是胡濛的短信，提示框里只显示了“阿嗣”两个字；叶嗣没看到什么其他内容，就有些好奇，刚刚看了一半的东西也不管了，直接点去那条短信。
里面却也只有简单阿嗣两个字。
胡濛虽然不是个话痨的个性，但是平时也不会在短信里言简意赅甚至有浪费嫌疑地只发这么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叶嗣不清楚，于是也就回了个“怎么了”。
当然这三个字也很快地显示在胡濛的手机屏幕上。
叶嗣回复的很快，几乎没什么反应时间就给了回应，这倒是让胡濛没了什么徘徊犹豫的时间。他想了想，还是将事情依实讲了，末了，还加了句对不起。
叶嗣倒似乎是能透过电子屏幕，看到胡濛字里行间透出的愧疚，好似那张窘迫的脸的主人就这么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生怕自己生怒。
叶嗣弯弯眼角，手指轻快在屏幕上弹动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不就是一个窟窿嘛，补好了就行，保准你看不出痕迹。”
“真的？”
“当然，你是不信我这个伞店老板的技术吗小濛？”
“怎么会，你不生气？毕竟是你宝贝的伞。”
“又不是你故意为之，我有什么好生气。伞都送给你了，这物主也就是你了。而且纸伞破了个洞在以前也常见的很，补好就行。何况你这么久了才被戳了个窟窿，这不是说明你平时把这把伞照看的很好嘛，那我就更没什么理由生气了。”
胡濛看完这行字，在这边吁一口气；他其实多少也明白，叶嗣不太可能会为这种事情苛责他，不过在得到了叶嗣的安慰之后，他心里却是明显舒坦许多。他没去细想，只是又去接着和叶嗣约定时间。
“什么时候去找你修伞比较好？”
“不如这个周末？你会比较方便的样子。我这阵子都没事，其实你有空闲就行。”
看到这个，胡濛心底便一阵熨帖。扭头看了看课表，胡濛又啪啪回复。
“那我周四去找你吧，那天我正好没课。也正好错开周末游客高峰。”
“好，到时联络。”
胡濛不过把这次的碰面当做之前许多次的碰面一样，见个面，聊一聊，然后约定下次再见。
他此时可不知道这次见面可大有不同；也许看起来改变微末，却在未来回视之时，发现其大与众不同之处。
彼时的胡濛对两个人关系的微妙推进尚且只作一个理由理解罢了。
——所谓，下雨天留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AU番外 - 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