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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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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云影触及的一刻,沈奉浑身一颤。她的手还是那般温暖,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贪恋,但是她所有的接近,都只为最终的逃离,他不会再上她的当。
“对,我的确值得更好的生活,这样就不用再面对你留给我的难题:你从不理我,还把别人推给我;你离开我,喜欢上别人;你答应我后又反悔,反悔后又出现……我早习惯了你的虐待,你开心就好!”
“阿奉,我从不想伤害你。”云影闻言,心碎欲裂,却无力反驳。
“不想伤害我就留在我身边!”沈奉握紧云影的手,诚惶诚恐地说道:“云影,我错了,不该总在你面前逞强。从今往后,我全听你的。你要出国进修,我就打工陪读,再苦再难,我也扛得住……”
云影不顾一切地抽回了手,不能再迟疑了,她必须做个了断,“沈奉,我还是忘不了贺铭,他为我离婚了。”
沈奉眼前登时一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如刀绞已不算痛苦,最痛苦的是此刻他还活着,还呼吸着,还要承受一遍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你说的都是实话?”他出人意料的冷静让她略感吃惊,但快刀斩乱麻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是。”云影低下头,不忍看沈奉血红的双眸。
“与贺铭在一起,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沈奉此刻真恨不得将云影揉碎了,将她的血肉一口口吞进肚子里,再不许她离开他半步。
“是。”她从未如此柔弱,也从未如此坚决。
“你所谓的出国进修,只是缓兵之计?”
“是。”
“那你亏欠我的呢?”这么多年的等待与付出,他的确没想过回报,甚至早就认命,但云影的疏离与逃避让他再难冷静。
“我一直在还,以我自己的方式。”
“我感觉不到!”他真想把她抓到身前,狠狠吻住她,让她再也无法巧舌如簧。
“你想让我怎样还?”云影近乎绝望地问道。
沈奉沉默良久,又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放在了云影面前。
“卷帘门让我锁了,我本想把你……你走吧!”沈奉声音沙哑地说完,疲倦地趴在桌子上。
云影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奉,心知这是他最后的告别,走出这道门,他们从此真的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她经历过失恋,与贺铭分手后,她许久都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她甚至不认为自己失了恋,因为她和沈奉连次像样的约会都没有,根本不算情侣。
他们从小认识,直接略去成年异性间从陌生到熟悉的阶段;又住对门,看见对方再正常不过,自然没有怦然心动。如此看来,青梅竹马称得上世间最索然无味的情感,好比左手牵右手,相处太多,相爱反而太难。
自他表明心迹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太少太少,她终日躲,他一直等。好不容易重聚,她又狠心离开了他。所以,这一场恋爱只是沈奉的独角戏,而云影只是旁观者。
就如此时此刻,他兀自昏睡,而她悄然落泪,他看不到她的伤怀,她也求不到他的原谅。
云影攥紧钥匙,起身走向门口,未等俯身开门,身后突然传来桌椅碰撞之声。
她回过头去,只见沈奉被桌子绊倒在地,杯盘碎裂一地,他不管不顾,仍是挣扎着站起。
云影马上跑回去扶起他,“阿奉,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云影,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没哭,一滴眼泪也没掉,甚至看不出任何伤心,却让她痛不欲生。
云影眼含泪水,“阿奉,你答应过我的,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活着。”
“我答应你,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你说了算。”沈奉一扫之前的颓态,重新挺直了腰杆。
云影用力点头,转身走去开门,钥匙还未拿好,沈奉一步跃至她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云影,不止你会反悔,我也会。”
示弱无用,挽留无用,哀求亦无用。他想过放她走,也做出了尝试,却在她绝情离去的一刻彻底疯掉,继而化身为最嚣张凶狠的债主,誓要一笔一笔向她讨要迟还的债务与利息。
不在乎,是吗?讨厌他,对吗?那就让最原始的征服上演,用她的身体,女人最天然也最富饶的资本来偿还他。
他前所未有地粗暴,也前所未有的疯狂。是幻梦也好,是现实也罢,他不过是个上天最为厌恶的可怜虫,从始至终。
她的米色风衣被他野蛮扯下,里面的白衬衫也不能幸免。
云影没有挣扎,亦没有躲避,她咬紧嘴唇,任凭沈奉为所欲为。她的确欠他太多,如果他想以这种方式向她讨债,她就以这种方式偿还。
行动占据上风时,言语就成了无用的累赘,更遑论抵抗。云影不是没畅想过婚姻生活,但那个人永远是模糊不清的。前半生,她没遇过良人,清心寡欲,无怨无尤;后半生,她一下栽在了沈奉手里,天翻地覆,悔之晚矣。
沈奉被迫禁欲十年,一朝释放,凶狠异常。他也的确对她怀着滔天恨意。这么多年,他就是被她的口是心非所迷惑,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供奉她,仰望她,敬重她,最后换来的还是永远不变的疏离与冷漠。所以,他信仰不再,顾虑消失,隐忍全无。信徒要灭神,将神祗拉下神坛。庶民要造反,将公主变为身下之奴。男人要逞凶,将女人永远囚禁。
情到浓时,他有些忘了恨她的初衷,可一见到她咬牙强忍的模样,就越发张狂肆虐,直到他凌乱的喘息压倒了她耳边的一切声响。
伤痕累累的手臂缠上纤细柔软的腰肢,布满汗水的额头顶在雪白细腻的肩颈处,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几句,可又觉太过残忍。做都做了,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何况他根本不后悔。
“云影,我会负责的!”
他气息不稳的话,令她身子一僵,她似乎此刻才意识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用你负责,我也睡了你,很公平。”她声音不变,云淡风轻,随即俯身去捡掉落在地的衣服,唯有肩膀微微颤抖。
沈奉瞪大了双眼,云影再次出人意料。换句话说,他从来掌控不了她,反而始终被她牵着走。
“我会娶你的!”未等沈奉说完,云影就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眼,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尽显疲态。
这样不堪一击的沈奉,对云影来说也是前所未见。他只是情难自已,才孟浪造次,而她也未多加抵抗,甚至随波逐流,又怎能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他一个人?
云影不忍再说狠话,轻声道,“我不用你负责,这事本就你情我愿,我若不想,你也没法强迫我。”
沈奉眼中充满激动,他执起云影冰凉的手,刚想说话,又被她无情打断。
“我之前说了,我们到此为止,你也同意了,为什么还没想通?”
“想通什么?狠心把你当陌生人吗?弃之一旁,置之不理?”沈奉额头跳跳地疼痛,他快被反复无常的云影气死了。他明是指责,暗是诉苦,云影又怎会听不出来。
“我不想结婚,只想单身一辈子。”云影倔强地昂起头,这既是她对杜谦的违心承诺,也是她保护沈奉的最后一道屏障。
“真的不想结?”他怒不可遏的样子,让她心生不安,却无法令她改变主意。
“不想!”想字还在口中时,他就捧起了她的脸,深情吻住了她。
他刚才没来得及好好吻她,只顾上攻城掠地,现在一并补过。
与伶牙俐齿的她相比,他笨嘴拙舌,全无胜算,只能凭一身蛮力。他同时下定决心,再不理会她的信口雌黄,想借此机会离开他,没门!
云影被沈奉吻得呼吸不畅,她深知他的意图所在,无非让她放弃坚持,不再固执己见。但她宁可绝情弃爱,也不愿沈奉再陷囹圄。
“阿奉,你听我说!”云影好不容易躲开了沈奉的进攻,刚想劝他放手,反被他执住双臂,就势压在了桌子上。
“云影,你说什么我都不听了!我明白你的心,我的心你也明白。”说毕,他丝毫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再次深情吻住了她。
云影比刚才还要胆怯,但内心隐隐涌起一股暖流。如果抛下所有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她和他到底有无可能?
眼神迷茫间,他已经再次征服了她。与之前的摧枯拉朽不同,他始终看着她的眼晴,极尽温柔。她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用全身心感受他的特殊告白。
她从小到大也不曾逾越那条名为沈奉的警戒线,因为深知父母婚姻的不幸就来源于个性不合。父亲优柔寡断,母亲说一不二,日久天长,难免龃龉,而她偏偏最像父亲。因此,雷厉风行的沈奉从不是她心中的良配,却带给她最多的温暖。虽然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接受,却不忍看他难过遭罪,她也会心疼他。
两只互相取暖的刺猬,除了扎伤对方,还可以拔掉自己身上的刺。他为了她,十多年前就作出莫大努力,卸掉所有盔甲,磨平一切棱角,她却任性地选择了视而不见,从而阴差阳错这么多年。即使他还在努力靠近她,她也退避三舍,只求内心的宁静。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一路走来,他行得正,做得直,对她毫无保留地好,甚至为此蒙冤入狱,难道是害怕偿还不了他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