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老板遇上狐狸精》九千丽染

2、第二章 一半一半

　　坐在茶楼里，我不停地擦眼泪。
　　“这位姑娘……”有人递了手帕过来。
　　我想都不想，接过帕子，哭得愈发惨烈。

　　哭了好一阵——约莫半个时辰。我止住眼泪，失控的情绪这才慢慢回到控制中来。
　　方才失控之时脑子迷迷糊糊的，他们要带我去茶楼细说当年我就去了，他们坐在座位上一直盯着我我也就不管他们了，只想着哭。
　　以至于，我现在都没看清背着焚寂剑的少侠长什么模样，这个队伍里究竟几个人有什么人……
　　呵呵，惭愧，惭愧。
　　说起来我每次哭完之后都很惭愧——尽管理由不同。

　　唔，现在我能控制自己的妖力了呢，没有祸害江都的花草树木呢……呵呵……呵呵……

　　我刚想笑笑，说我没什么事我要走了，可是刚张嘴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怎么一直哭啊！”青衣书生终于受不了了，抓狂般地看着我，抱怨了一句。
　　“我就是想哭！”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哭！不知道就别打扰我哭！”
　　也许是因为这数千年的独自漂泊的错，此刻我忍不住将自己的那些子往事全说了出来：
　　“我简直要委屈死了！太子长琴救了我，结果我不小心害了他被贬凡人……我一心想报恩就去找父亲让父亲帮忙，结果我前脚离开瑶山他后脚就在瑶山被人抓了去铸剑！我白白跪了二十年才知道这回事！我……我……呜呜……我明明是想帮他的结果总是害了他……”

　　我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对面那个青衣书生摆着一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道：“这位姑娘，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啊。”
　　“要你听懂干嘛！你又不是太子长琴！呜呜……”我继续擦眼泪，结果发现帕子早就被眼泪浸湿了根本不能吸水了。
　　我一把把它摔在桌上，恨恨地道：“你要知道的是——这焚寂剑里面曾经住着太子长琴，我的恩人。现在焚寂剑里面的太子长琴不见了。”
　　我顿了顿，看向那少侠：“你身上却有一半太子长琴的仙灵——你的阳寿早就尽了，维持你生命的就是这一半仙灵！听懂了吗！”
　　没等他们答话，我又道：“我找了他很久。所以我见到他这一半仙灵，说什么都不会走的。接下来这个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等他死翘翘了我就要把仙灵拿走。”
　　——说起来，若没有了太子长琴的仙灵，这少侠估计，就魂飞魄散了。

　　“屠苏哥哥才不会死呢！”襄铃挥了挥拳。
　　“他早就死了！他自己的命格没了，现在的命格是太子长琴的！要不是太子长琴他能活到现在才怪！”我忍不住一拍桌子，“总之我告诉你——”
　　我的目光在他们中间一扫而过，竟然意外地扫到了——
　　扫到了——

　　我再次怔住。

　　上千年了，这上千年来无论什么诡异的事情在我面前发生，我都能冷淡以对，今日却连着两三次失态。
　　方才情绪失控不曾注意，如今这一扫，我竟然在这少侠的同伴身上……发现了太子长琴的另一半仙灵。
　　或许不能称为一半，只能称为一缕。
　　这一半魂魄的大体还是在的，只是内里混了许多其他人的一丝魂魄。

　　……渡魂之术。

　　被我看着的男子终于微微一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在笑，他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可我却感到了一丝寒意。
　　渡魂千年，他终究是变了。
　　“没什么。只是先生这般气度……与当初的太子长琴甚为相似。”我叹气，“许是我疯魔了，见什么都能想到太子长琴上……不过随琴不得不说，先生这姿态，是真如仙人一般。”
　　“太子长琴究竟是谁啊？”襄铃问。
　　这小丫头，还真只是只幼崽。
　　“他是天界乐神。”
　　“月神？”
　　“不……是奏乐的乐。他的琴弹得很好。”不知为何，我有些不安，只想快些转移话题，“抱歉，方才我思绪太乱，说出来的话有些是当不得真的，那是我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胡话。太子长琴……已经成为了剑灵，自是不可能再……唉。”
　　这少侠此时方才开口，声音清冷：“你……方才是说我是个已死之人？”
　　“当不得真。”我摇头，“我方才那是疯魔了……不过，这位少侠，能不能让我与你一道走一段路程？看在……我苦苦寻找太子长琴这么多年的份上。”

　　说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太子长琴另一半仙灵。
　　他脸色未变，微微垂下眼，眼睫毛的阴影落在洁白的脸庞上。

　　“随意。”

　　“那接下来就请少侠费心照顾了。”我扯起嘴角，“我名随琴，狐妖。”
　　青衣书生立即惊呼：“哈？！你是狐妖？”
　　“狐妖怎么了！你看不起狐妖啊！”襄铃又撇起了嘴，十分不满。
　　青衣书生不知自己哪里说得不对，疑惑地看着襄铃道：“妖怪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尤其是狐妖！”
　　“哼！讨厌的呆瓜！襄铃不和你玩了！”
　　襄铃别过头去。
　　“哎？襄铃你怎么了？”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低声问道：“他不知襄铃是狐妖么？”
　　“应是不知。”少侠回答。
　　“不知少侠的名字是……”
　　“百里屠苏。”

　　这百里屠苏的话还真是够少的。
　　不好交流，我还是换个目标套近乎吧。
　　我转过头去，看着一旁的蓝衣少女。她立即笑着道：“我叫风晴雪。”
　　这少女落落大方的姿态令我心生好感。
　　“姑娘唤我红玉即可。”另一边的红衣美人微笑着如此道。

　　“在下欧阳少恭。”那方才令我心生寒意的男子开口，姿态言语，现下只令人如沐春风，“那正与襄铃玩闹的少年唤作方兰生，与在下是总角之交。”
　　直觉告诉我，他有着太子长琴的记忆，他知道我认出了他，可他不愿意亮明身份。
　　他既不愿，我就替他隐瞒。
　　我也摆出初次见面的模样道：“原来如此。随琴很高兴遇见诸位。”

　　而后我与众人闲聊一阵，没多久，这一行子人就迫不及待地跟着欧阳少恭去拜见那所谓的占卜高人了。
　　我本是想说我擅占卜，可替他们占卜的，可欧阳少恭轻轻一眼扫过来，我就不敢说话了。
　　他似乎不大愿意让我多说话。我欲要开口之时，他总要看我一眼。
　　他这一看，我就要思量再思量，才敢说话了。

　　因有人领路，这人又是我找了千年的恩人，我便彻底放下心来，完全不管周围的情况，只偷偷盯着欧阳少恭看。
　　对我来说，百里屠苏那一半魂魄比之欧阳少恭来并没有那么重要。
　　明显的，百里屠苏那一半魂魄没什么意识，只是维持着百里屠苏的生命，而欧阳少恭不同，欧阳少恭这一半魂魄是有意识的。
　　在我心里，欧阳少恭才是太子长琴。
　　想到我方才在茶楼里前言不搭后语的哭诉，我的耳根有些发烫。
　　好丢脸……

　　这么一走神，我浑然不觉目的地已经到了，而是继续迈着步子，直到风晴雪拽了拽我的袖子，我才回神。
　　回神后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眼前这座高楼，富丽堂皇，漂亮极了。
　　楼上有块牌匾，上书“花满楼”。
　　“花满楼？听起来有好多花儿……”襄铃天真可爱地道。
　　“好漂亮的大房子！”风晴雪笑容灿烂。
　　我算是明白了，这风晴雪无论遇上什么都能笑出来，找出乐子来。
　　我沉吟片刻，不由得道：“确实漂亮……早就听闻江都繁华，没想到一房子便……不愧是高人居住之处。”

　　一行人中唯有方兰生最为惊慌，他慌乱地指着欧阳少恭：“少恭，你你你……”

　　“少恭怎么了？”我好奇地看过去。

　　这回轮到总是处变不惊的欧阳少恭疑惑了：“她们便罢了……你不知这是何处？”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的：“这……这不就是高人住的地方吗？难道……难道另有玄机？”
　　“没什么。”他摇头，反倒不愿意说了。
　　他不说，方兰生却不是藏得住话的人。方兰生立即道：“这是烟花之地！”
　　“烟花之地？卖烟花的？怪不得叫花满楼。”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些年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较为偏僻的村落……而这些村落基本没有烟花之地……原来要真正了解人间，还是应该多到繁华的城市来啊。”
　　其实也不是没来过繁华的城市，只是我基本上都是来待上两天，搜刮点美食打打牙祭，然后就走了……
　　我总觉得，以太子长琴的性格，更喜爱寂静之地，故而我总往偏僻乡村跑……
　　没想初次遇见太子长琴竟是在繁华的江都。
　　看来我真的不够了解太子长琴啊……他竟然更喜待在这繁华之处。

　　就在这时，花满楼走出一女子，娇笑：“哟，几位公子怎么带了女人来找乐子？花满楼白天可不做生意。”
　　“这衣服真好看。”我盯着她的衣服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欧阳少恭似是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幅度虽小却被我察觉到了。我不解地盯着他，却见他神色如常，朝女子作了一揖：“烦请这位姑娘通报一声，欧阳少恭特来拜会瑾娘。”
　　女人笑得更欢了：“这位俊哥哥认识我们老板呀？难怪……老板就爱你这样眉目清俊的俊哥哥，跟我来吧。”
　　“俊哥哥？”我就是个无聊的人，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一个男子，带着好奇的意味小声重复了一遍。
　　方才还淡定自若的欧阳少恭，此刻周身的气息似乎变得有点诡异。

　　方兰生又多话了：“少恭……欧阳少恭！你怎么能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啊？！”
　　欧阳少恭笑道：“少安毋躁，进去便知。”

　　“唔……俊哥哥……”我坚持不懈地还在琢磨着这个词，却见欧阳少恭的气息又变得诡异了。
　　啧，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