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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红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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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最近奉主人之命接手了一个小姑娘,其实也不算小姑娘,毕竟对方不是人类,而是和她一样的剑灵。
不过这个小姑娘要比她幸运得多。
手拨金翠花,心迷玉红草。谈笑光六义,发论明三倒。成为剑灵之前的红玉,因为远游而逃过了庆枫部族的灭顶之灾,男人曝尸荒野,女人红衣悬梁,从此她的人生只剩下复仇。
为了复仇,她跪地请求师从龙渊部族的铸剑大师姒父先生,以己身生魂为献祭,铸成了古剑红玉。剑术绝世的炤夫人将亲持古剑红玉为她手刃仇人,而红玉则答应守护炤夫人的血脉生生世世,直至血脉断绝或再也不需要她。
从此,剑灵红玉再也不是人类,永出轮回。
而这个小姑娘则从一开始就为剑之本元所化,至少是懵懂无知不知世事,也没有受那生殉之苦。
千载的光阴恍然如梦,在机缘巧合之下,红玉折服于昆仑天墉紫胤真人的品性之下,成为了他的剑灵,从此便一直侍奉左右。
在主人的弟子百里屠苏私自离山后,红玉奉主人之命保护左右。
和百里公子以及其他同伴一起经历的日子,成为了红玉人生中宝贵的回忆。
那个孩子,明明身负煞气、屡遭不幸,却仍然有一颗善良的赤子之心;那个孩子,总是木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但实际上心底比谁都柔软爱害羞。
那个孩子,被世人所不解、辱骂,却仍然能眼神温柔的说出,我想走过很多地方,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那个孩子,明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仍然用最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剩下的人生。
那个孩子,明明知道那是一条通向死亡的捷径,却义无反顾的踏了上去。
红玉看着这一切,经历着这一切,却最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已经视为亲人的孩子最终走向最惨烈的死亡——化为了天地间的荒魂,从此再无转世的机会。
在那之后,红玉回到了昆仑山,再不离主人半步。
主人话她当真痴儿,她却笑道:“主人放眼望去,这山下滚滚红尘,又有几人不是痴傻无明?而换作红玉,倒宁可永远莫要窥得天道、莫要无爱无恨……”
这是她的心里话,若是都如神仙般冷心绝情,她倒宁愿当个傻子。
况且,太上忘情,当真是无情吗?如若真的无情,那么早已成仙的主人为何会常常对着腰间的九龙缚丝剑穗发呆?倘若真的如是,主人为何要在百里公子死后离开天墉城呢?
主人曾言,身为剑灵,早该抛却浮生爱恨,红玉却依然窥不破,也放不下,她亦不想将不谙世事的余嫦调教成那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于是余嫦和红玉等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总算是有了点人类姑娘的模样。
某一天,余嫦突然接到主人的命令,令她携带一封信函前往昆仑山天墉城,无比将信函交到掌门陵越的手中。
这是余嫦第一次可以自己用“腿脚”行动,她简直开心极了。不过好歹跟了沉稳的紫胤真人这些年,虽然内心早已欢呼雀跃,但表面上还是那幅雷打不动的样子。
说到底,余嫦虽然有一副少女的面孔,但从心智上来说只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但是主人积威深重,余嫦可不敢在任务未完成之前就跑出去玩耍,她暗暗决定在从天墉离开后便要去那俗世玩耍些许时日。
那是余嫦第一次离开青鸾峰,也是第一次踏上天墉城。
她本为剑灵,亦无需使用腾翔之术,只需化作本体,一道流光过后,须臾千里。
不管经历过多少桑沧的岁月,天墉城依然是它原本的模样——沧桑、庄严,而在这里的人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面孔。就好像人间的那句诗,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过这些都不是第一次到来的余嫦能体会到的。她自化为人形起,或是在剑冢中陪伴主人,或是在青鸾峰的树木间穿梭嬉戏,天墉城和青鸾峰虽同为山间之地,气氛却大不相同。
青鸾峰上碧草如茵,溪水潺潺,时不时有调皮的鸟儿和哼唧的野猪闯入余嫦的领地,最后都化为了余嫦的盘中餐。虽然身为剑灵并不需要吃这些五谷轮回之物,但觉得这一切无比新奇的余嫦每每都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痛下杀手,为此不止一次遭到了主人的训斥。
此刻她望着威严气派的天墉城,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感叹这里怎么光秃秃的,一点儿意思也无,还是趁早完成任务后下山去吧。
紫胤真人乃是天墉前代执剑长老,又是现任掌教的师尊,接待他派遣来的使者自然是需要足够的重视,因此身为掌教亲传弟子的玉泱自然成了当仁不让的迎客人选。
这是玉泱第一次见到余嫦,说实话,哪怕是道心坚定的他也被这姑娘的美貌晃了晃神,芙蕖濯濯,明月皎皎,恍若一曲玉人歌,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凶煞之气。
玉泱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抱了抱拳,道:“姑娘有礼,在下乃掌教陵越真人亲传弟子玉泱,知晓姑娘身负紫胤真人训令,特来迎接。”
余嫦看了看面前长身玉立的英俊青年,眉间那一点朱砂在古朴的天墉城中格外的鲜艳夺目,她点点头道:“没错,主人吩咐要余嫦将信函亲自交到掌教陵越的手中,你带路吧。”
玉泱暗自皱了皱眉,这小姑娘真是不时礼数。按照常理来说,在自己说了这些话之后她应该自报家门才是,可对方不但没有,反而还直呼师尊名讳,言语间颇不客气,简直不知所谓。尽管心中已然不喜,但玉泱还是淡漠有礼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余嫦随他来。
陵越拆开了师尊的来信,虽然很是奇怪师尊为何要让自己新收的剑灵特意跑这么一趟,但看完这封信后他便心中有数了。
他将信函递给玉泱,示意他看下去。玉泱读完了信中的内容,忍不住看了站在下方的姑娘一眼,想不到这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竟是个不知具体年岁的剑灵,他道行尚浅,居然没有看出。
余嫦在下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主人吩咐如若天墉城有何吩咐,需得听从陵越真人的指示,她早就跑了,信都送到了,不知天墉城的这群道士还在磨蹭些什么。
正当她的耐性快要用完时,陵越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
“余嫦姑娘,师尊信中有云,前些时日师尊于铁柱观的好友发来讯息,说观中煞气似有异动,望你与天墉弟子一同前往查探。铁柱观乃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一,兹事体大,望尔等尽快动身。”
然而信中的内容却不止如此。师尊提到,剑灵余嫦乃宝剑鱼肠精魂所化,然鱼肠饮人血,杀戮之气甚重,剑灵如今懵懂无知,不知世事,而这些都是早已成仙的师尊在清静的青鸾峰无法教导的。只有经历了凡世的爱恨情仇、善恶种种,方才能够明了世情,净涤宝剑之凶煞。
就如同当年的太古凶剑焚寂,虽有太子长琴之灵,但因魂魄残缺不全,煞气甚重,哪怕是心地纯善的屠苏在清气缭绕的昆仑山,又有师尊神通相助,亦未能成功的将其净化。
鱼肠之煞气虽比不上太古凶剑焚寂,但到底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况且剑灵已现,为善为恶皆在其一念之间,师尊此举可谓用心良苦。
余嫦瞪大了眼睛,但到底不敢质疑主人的命令,只能嘟嘟嘴,什么也不说了。
陵越转向玉泱道:“你与余姑娘同去,且先随我来。”
语毕示意余嫦稍待片刻,带着玉泱径自去了里间。
不知陵越交代了玉泱些什么,再次出来时玉泱朝余嫦点了点头道:“余姑娘可自行在天墉城转转,待玉泱收拾完毕就立刻出发。”
从头到尾,这天墉师徒三代完全没有给余嫦姑娘一点儿发言权,就这样定下了铁柱观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