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天墉》丝瓜丝瓜

1、玉泱

　　百世山河任凋换，一生意气未改迁。
　　愿从劫火投身去，重自寒灰飞赤鸾。
　　沧海桑田新几度，月明还照旧容颜。
　　琴心剑魄今何在，留见星虹贯九天。

　　昆仑，号曰昆崚，在西海之戌地，北海之亥地，去岸十三万里。其一角有积金，为天墉城，面方千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所。

　　那一年，是玉泱第一次踏上天墉城。

　　巍峨的大殿、蜿蜒的长阶、青色的石板、氤氲的仙光——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沧桑古旧的气息。

　　传言天墉城为天下清气所钟之地，却不知是否是高处不胜寒。

　　玉泱这么想着，脚下却不停，跟紧了前方的天墉城妙法长老。

　　妙法长老的名讳是芙蕖，《洛神赋》中“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的芙蕖。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清丽动人，明眸善睐，但一身深重的紫衣却让那清雅明媚的面容平添不少端庄，也多了一丝威严。但或许这份威严，才是妙法长老所需要的。

　　玉泱自小生活在昆仑山脚下的小村庄了，听过许多昆仑仙山上仙长们的传说，昔日，他最喜爱的事情便是和妹妹小圆一起在山脚下玩耍。

　　昆仑山上白雪皑皑、云雾缭绕，像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自然不可能窥得山顶仙人的真面目。而昆仑山脚每到春天则会开满五颜六色的小花，像极了妹妹娇艳的笑脸。只可惜，妹妹小圆却已经因病亡故。

　　小圆她直到弥留之际，还在同玉泱说着：“来年春天，哥哥一定要带我再去昆仑山脚下采格桑花，就这么说定了。”

　　玉泱当时回答：“好。”

　　只可惜，今生是再也没有机会完成和小圆的约定了。

　　小圆离开后，村里的人因为他眉间天生生有朱砂而视之为不详，在欲将其处死之际幸得妙法长老所救。

　　长老怜其孤苦无依，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便将他带上了昆仑。

　　玉泱始终记得妙法长老从天而降的那一瞬间，紫衣飞扬，衣袂飘飘，当真天人之姿，他看得都忘记了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妙法长老问明缘由后，死死的盯住了他的脸……应该说，盯住了他眉间的那点朱砂。玉泱还记得自己当时内心的想法——原来仙女也有像凡人的时候。

　　后来，他就跟着妙法长老上了天墉城。

　　如今正走在去觐见掌门的青石板路上。

　　多年后的玉泱其实早已不记得当时的境况，唯一刻骨铭心的是掌门当时脸上的表情和问他的问题。

　　掌门问他为何执剑。

　　他是如何回答的？好像年幼的自己说，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玉泱永远忘不了掌门当时的表情。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闭上了眼睛，如羽扇一般的睫毛轻轻颤抖，双拳在身侧紧握，他都能看到掌门拳头上窜出的经络——那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时才有的反应。

　　只瞧了一眼，玉泱便低下了头，因为那种痛苦和压抑好像会传染一样，再看下去，他恐怕会因想起妹妹小圆的死而流泪的。

　　其实玉泱是真的不恨村里的人，至少他们很好的照顾了小圆，并没有因为他的原因而疏远或者唾弃他的妹妹。即使是他们想要烧死他，玉泱也不恨。所以，即使日后他有了和天墉仙人般通天彻地的本事，他也不会去沾染无辜者的鲜血。

　　他无法知晓掌门的心思，也不知道在自己退下后妙法长老和掌门说了什么，但之后，掌门成了他的师尊。

　　掌门对他真的很好，世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玉泱也是这么想的。

　　掌门虽然看起来严肃而不近人情，但事实上却是一个好师尊。他会手把手的教玉泱练剑，会在灯下纠正玉泱拿笔书写的姿势，会在玉泱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端汤喂药——尽管他平时不苟言笑，且会在某些时候非常严厉的惩罚玉泱。

　　从来没有人对玉泱这么好过，哪怕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只有一点，掌门和妙法长老一样，有时会看着自己眉心的朱砂出神——虽然师尊走神的表现比妙法长老隐晦得多，但是从小就命途多舛的他还是能够发现。

　　玉泱觉得，敬畏敬畏，自己对师尊怕是有敬而无畏。

　　他在天墉城长大，也把天墉当成自己的家。

　　在这些年里，他也渐渐知晓了师尊和长老失态的缘由。

　　那都与一个名字有关——百里屠苏，据说那是他的师叔。

　　这些年里，他听说了很多有关他的故事。

　　据说百里师叔惊才绝艳，在剑之一道上的悟性就连掌门也远远及不上。

　　据说百里师叔从小和师尊、妙法长老一同长大，情谊深厚。

　　据说百里师叔乃大善之人，虽沉默寡言但性情坚定。

　　据说……百里师叔和他一样，眉间有一点朱砂。

　　少年十二余，神寒似玉削。
　　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
　　眼底无故人，世事冷如铁。
　　谁与长相约，眉间刺新血。

　　他也听说了百里师叔和师尊、妙法长老的三年之约，可是一向重诺的师叔却再也没有回来。

　　刚知晓这一切的玉泱也曾闷闷不乐的想过：是否师尊只是因为那点朱砂才收他为徒的呢？

　　不过随着年岁增长，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不管师尊是为何收他为徒，至少这么多年待他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亏欠，相反，恩重如山，那么是什么原因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