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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放下 ...

  •   萧长风的闹剧过去了,夏侯瑾轩正式开始准备前往魔界了。不过,他身边还多了三个局外人,分别是姜世离、血手和暮菖兰,起因就是姜世离和暮菖兰不放心夏侯瑾轩独自前往魔界,而血手则是一定要伴姜世离左右的。当然姜世离和血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要去魔界看看他们昔日的部下。而暮菖兰和姜世离也算是约定俗成吧,至少这一路不会争锋相对。
      夏侯瑾轩发给他们一人一根翳影枝,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几乎已经毫无缝隙的神魔之井,这使得姜世离和血手有些感慨。
      因为暮菖兰是人类,因此在他们进入魔界之前,被两个守门兽拦了下来,不过两个魔兽在看见夏侯瑾轩之后却并未动武,而是相视一眼之后很开心的给他们让路了。其他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听过阎王讲过他自己前生的故事的夏侯瑾轩倒是不怎么惊奇,估计是认出了他就是当初的红灵神。
      一行人进入祭都不久,便有人拦住了他们的道路,是来拦路挑战的,这似乎在夜叉是习以为常的习惯,这就是他们的一种打招呼的方式,而来者挑战的就是姜世离。
      “哼,想挑战主上,先过我这关。”
      “你?一个半魔?不要,太弱。”
      “弱还是强,拿实力说话。”
      “诶?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说着两位魔便打了起来,周遭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夜叉,他们也不停的讨论着,有用夜叉语的、也有用人间的话的。
      二魔打了好久,也不见分出胜负,便停止了私斗。
      “没想到,你一个半魔,居然这么厉害,刚才是我得罪了。”
      “刚才的事情不用在意,而且你也挺厉害的,不过远不是主上的对手。”
      未等这魔回答,夜叉群中,就有一个声音传出:“诶?这气息,难道他是蚩尤血脉?!”
      这话一出,夜叉群瞬时沸腾,蚩尤血脉是何等身份,怎能不引起骚动。
      而瑾轩一行人就是在这骚动中和注目中前往客栈投宿的。本来准备先休息一晚上再去干该干的事情,不过似乎有人不准备给他们时间,很快的,一个夜叉士兵便前往了客栈中,前来通报,夜叉陛下要见他们。
      虽然以姜世离的实力,他可以不理会,不过毕竟在夜叉的地盘上嘛,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这是夏侯瑾轩说的。姜世离想想也对,况且他之前与夜叉王见过面的,不是什么奸恶之辈。
      一行人来到夜叉王宫,夏侯瑾轩见到了一个他做梦都想见到的魔——魔翳。
      之所以说他做梦都想要见到他,因为这便是他来魔界的最大的一个目的——手刃魔翳。
      事情要从头说起,神魔向来和人畜仙妖不一样,除非在特定的条件下,否则神魔没有死生一说,因为于神魔而言“元”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说按照人类的理解,盘古大帝、三皇等上古大神皆已寿终就寝,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是进入了一场非常非常长久的“睡眠”,只不过真身在哪儿就没有神、魔、人等知道了;再比如姜世离看似在之前的那场战役中已经死了,不过他其实不过是转换为了魔元,以便最快速的恢复。因为要消灭神魔除非消灭他们的元,不过这几乎是办不到的就是了。
      而魔翳就是属于这样一个情况,他最后伤重化为魔元,但是魔元并未受损,因此他便慢慢自愈,不过因为伤得实在太重,因此现在他不过只是能够维持夜叉的模样而已,魔力并未恢复多少。
      话又回到夏侯瑾轩身上,乍一看现在的夏侯瑾轩除了成熟了一些之外,与以前的夏侯小少爷并无太大的不同,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夏侯瑾轩其人当年经历了太多,这些事情足够压垮一个人,而他没有被压垮,凭依的就是报仇这一信念。而夏侯瑾轩之所以知道魔翳还活着是因为,每个魔元大损之后,便会回归魂魄,没有灵的魂魄,虚弱得无法投胎转世,而这类魂魄依旧归冥界管,因此夏侯瑾轩看过生死簿,知道魔翳依旧还活着。
      好了,话回到现在。对于夏侯瑾轩图未穷匕已现的杀气,在场的魔、人都再清楚不过了,可是就连龙幽都没有上前阻止。
      龙幽深知,他舅舅欠下的血债,让他死上百次、千次都不足以偿还。罢了罢了,就让他舅舅用生命还债吧。龙幽闭上眼了良久,而后睁眼,叹了口气,离开了大殿。
      姜世离并不想离开,他怕夏侯瑾轩吃亏,可是瑾轩眼神坚定,让他不忍拒绝,无奈他只有离开,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在瑾轩身上设下了刻印,以保证瑾轩的安全。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大殿中就只剩下夏侯瑾轩和魔翳了。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魔翳?”
      “呵呵,瑾轩样貌虽然没变,脾性却成熟了不少啊,二叔我甚是欣慰。”魔翳刻意加重了二叔二字,原以为夏侯瑾轩会因而暴怒,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瑾轩的表现却相当的平静。
      “呵,废话也不多说了。本来早该来了的,在瑕西去那日我便应该来索你命的,因为一些事情拖到了现在,也不算晚吧。你也应该清楚,你欠下的血债,我就是要用你整个夜叉来偿还都不过分。”
      “哼,凭你?敢动我夜叉?瑾轩,二叔应该教过你不要自不量力吧。”
      “二叔,呵,我记得我那个二叔也教过我物尽其用。以蚩尤之力灭掉一个夜叉,应该不难吧?”
      “!”魔翳起初是一惊,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了,“瑾轩果然长大了啊,二叔我,都要差点信以为真了。”
      “只是差点?你是不是放心得太早了?二十几年了,爹的仇压在我心里已经二十几年了,足够让我心狠手辣了吧。”
      “呵……”
      “哈,果然是魔翳啊,没错,我是没打算滥杀无辜。”夏侯瑾轩微仰了头,轻轻的闭上了眼,话从他口中缓缓吐出,“不过,杀父之仇还是要报的,何况,你于我可不仅有杀父之仇,还有瑕这一生的痛苦还有她不能享常人之寿的难受,以及你叔侄二人对姜世离的陷害,这一笔笔的账,杀你一命怎么够呢?”
      说完这话,夏侯瑾轩缓缓的睁开了眼,是啊,不够啊,可是他又不会滥杀无辜,只能这样委屈了,只要他一命。
      夏侯瑾轩起印,毛笔骤现,解决起魔翳来也快,一来魔翳现在实在是虚弱,二来他并没有反抗。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他也没弄清楚,控制夏侯韬的身体的十六年间,他对夏侯瑾轩的关爱究竟有没有真、有几分真。
      夏侯瑾轩终于手刃了仇人,之后便是一阵无力,跌坐在了地上,他总算为爹报了仇。
      感受不到魔翳的气息之后,姜世离三人、甚至龙幽都进入了大殿,姜世离看见跌坐在地上的夏侯瑾轩,上前去想要将他扶起来,却被甩开了手。
      夏侯瑾轩站起来看着姜世离和暮菖兰,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话随着心中的那股气的松懈脱口而出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语无伦次,乱糟糟的。
      “在覆天顶的时候,兰,你让我不理会我爹的尸身,先顾瑕。当时你的判断相当冷静,可是我却失了孝道,这当然不能怪你,怪的是我自己没有去护住爹的尸身,为人子的,我一直都没能让我爹省心,身在武林世界却不好好学武、多次因为各种事情忤逆了爹,甚至还一度让我爹以为他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在爹的生死关头,我都还晚到了一步,最后,竟然还没有守护住爹的尸身。”
      “瑾轩!那是因为瑕还活着!”
      “是啊,瑕还活着,可是兰,这样的问题换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已死的亲人和将死的爱人?你能做到毫无愧念的丢下亲人的尸身么,任由大火侵蚀,最后什么都找不到了?更何况,当时我们明明有两个人啊。”情至深处,瑾轩落下了泪一滴。之后便流着泪继续说了下去,“还有,兰,你一直耿耿于怀于姜世离欠下的谢兄的命债,可是你可曾想过,他欠了谢兄的命,你却欠了他好多条命,千风岭的那些半魔的死,你一个都脱不了关系,还有逼得他不得不走上那条路的人中,你也占了一份吧?为了你的村人——一群早应该逝去却偷活了多年的村人,你间接的、直接的害了多少条命、欠了多少罪?
      姜世离,之前你问过我,我是不是恨你。你现在能给我一个不恨你的理由么?你看不懂枯木的计划并不是一个很好地借口。当年四大世家、蜀山,甚至你覆天顶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的血,都有你的责任。身负重任的你更应该小心谨慎的去做每一个决定,更何况现今想来,哪怕当年你走错了,可是在我们一行从仙岛回来的时候,你也是有机会重新选择的,可是你依旧选择了杀戮这条路。”之后夏侯瑾轩又在数落他自己的罪过,姜世离很是心疼,蹲下,将他圈在了自己的胸前,夏侯瑾轩就在姜世离的怀中流着泪继续说着,“不过,说到底,你所犯的错,有一部分也得算在我的头上,一开始出现事故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端倪的,我却执着于带你回到四大世家,知道了你魔的身份后,急于找蜀山求证,却没有去认真思考正视你的身份,在听信了龙溟的话之后,也不去真正了解蜀山,在发现了四大世家有内鬼的时候,却找内鬼本身去查内鬼的事情。又因为瑕的病情,急于出发去找仙岛,只给你留下一封随时可能被劫的书信,其实现在想来也不缺在那一时之间,用云来石,来回不过一两个时辰,再者,事有轻重缓急,瑕的身体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覆天顶的事情,应该更为重要的,因为一个基地、帮派初建的时候本就问题多多,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了有枯木的存在、早已经怀疑了龙溟的叵测居心,我也知道对于居心叵测的龙溟,你却深为信任,可是一切都摊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一点一点的整理出来,一心只是急着为瑕治病,抛下了你、抛下了爹。”
      夏侯瑾轩一一细数着他自己的罪过、暮菖兰的罪过还有姜世离的罪过,翻来倒去的,说完这个说那个,他开始数落他自己的罪过时,姜世离想要阻止的,可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瑾轩需要诉说、甚至是发泄,这些内疚与罪压在他心底太久了,而数落到姜世离的时候,血手几次想要暴怒、打断,却一次次被姜世离拦下来了,因为细想来,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就像他在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两个时辰之后,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们一行经历过10个人,除了谢沧行和皇甫卓之外,谁都不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姜世离知道、暮菖兰也知道,甚至血手也知道,其实除了对他爹以外,其他的瑾轩的所为“罪过”都是不存在的,因为本就不是他的事情。可是没有人说出口,因为瑾轩早已这样将自责刻入了骨髓,自责是因为责任感,因此要打消这种自责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他们只能任由他倾诉,至少这样,他会好受好多。
      说完了他们三人的罪过的夏侯瑾轩,在姜世离的怀中睡着了,终于睡着了,姜世离知道,压在他心里二十几年的愧疚感终于被倾诉而出,虽然不会消失,但是至少不会压抑着他了。
      夏侯瑾轩是在次日辰时末、快到巳时时才醒过来,看着窗外的阳光,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过去的一切总算是了结了,看着在他床边守着一宿没睡的姜世离,他终于可以发自内心的笑了,似乎以前的那个夏侯小少爷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回来。
      姜世离告诉夏侯瑾轩,暮菖兰回去了,似乎是被昨天他的话“骂”醒了,夏侯瑾轩挠了挠后脑,有些过意不去,姜世离又说,“血手送她回去之后再过来。”
      之后姜世离陪着夏侯瑾轩去用餐,也不知道魔界的餐饮是什么样的。走出房间,夏侯瑾轩才意识到他昨夜实在夜叉王宫里睡的,走出了王宫,却在街上遇到了身处高位的龙幽。
      “夏侯门主,昨夜还休息得好么?”
      “呵呵,多谢陛下关心,瑾轩休息得很好。”夏侯瑾轩有些意外于龙幽不在意他杀了魔翳。
      “呵,看这夜叉的光景,加上之前瑾轩有所耳闻,陛下你未废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夜叉干旱的问题,陛下这王,可要比令兄高明很多啊。”
      “呵,是啊,我,呃,不,孤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这个道理的啊。为王者,不可妇人之仁,可是却大忌不仁。”
      “陛下能明白就太好了,之前听瑾轩两个小友提起过陛下,他们还担心陛下的王做得不好。现在看来是他们担心了啊。神也好、魔也罢,不能舍去任何东西的是无法得到任何东西的,可是舍去的却不能是仁。必要的牺牲是取舍,过度的不仁就成了阴谋,阴谋会引发杀戮、甚至是屠杀。”
      姜世离不知道瑾轩这番话是不是说给他听的,之前他一直觉得龙溟是一个很值得效仿的君王,他的话、行事作风,都是姜承所想要学习的,现在时过境迁后,才发现,他的所有行为都不可取。譬如往日情谊什么的,再如以阴谋去救国,无谓他人的牺牲,他丢掉的是仁,最后引发的就是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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