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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我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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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香香的?
怎么那么香?酷似···sixgod?
我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被粉刷的白亮亮的天花板。
顷刻间,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四个字——难以置信!蓝色的台灯依旧打着,睡在身边的米老鼠依旧微笑,椅子上依旧搭着S市第一中学的蔚蓝色校服。还有我所熟悉的一桌一椅,一窗一帘···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床头,那里有一个红色的米老鼠型闹钟。
高三那年家里装修,它便在那时不见了踪影。
我又回来了?
下床穿上拖鞋,几尽丢了魂儿,一步步走向通往客厅的门,每一步都是无比沉重而颤栗的。
(吱——)
客厅里,父亲弓着腰正伺弄着窗台的小盆栽,他闻声忽然转头,见是我:“嘿,真稀奇,小鸢今儿个怎么起那么早?”他淡淡笑着,粗粗的眉毛也飞扬起来。
熟悉画面,宛若昨昔,像是一直不曾离开过我。
我一时呆愣住,口不能言。
有团毛茸茸的东西使劲儿地蹭着我的脚,一低头,竟是小白。下意识地将它抱起,走到父亲身边:“爸···”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道那是我多年不曾念出的字。
父亲抱过我怀里的小白:“别这样惯它,给我”
“哦”
“还不快去刷牙洗脸?”
“好”
我痴痴呆呆地走向洗漱间,望着镜子里自己久违的模样,那是我十几岁的青涩,这是怎么了?原来父亲没有死去,原来我不曾失去过他,原来我们一家人依旧安乐。
这是我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
洗完漱出来,妈妈已经开始在饭桌边忙活了。
“你爸还真没忽悠我,还真起来了,今天星期天,上午的补习不是九点开始吗?咋起那么早?”母亲边盛着粥边问着。
“我···哈,就是想你们了”我一把抱住母亲,贪婪地呼吸着幸福的味道。
“哎呦呦~~~~碗要撒了,傻妮子···”我闻声抬起头看她,露出自以为最灿烂的的笑容。
“妈,我饿了”和父亲围坐在饭桌边,简直像做梦一样。
是在做梦吗?我抬头看着这两个我最爱的人,他们的微笑是我记忆里最最温暖的样子。
低头看向碗里,还冒着几缕热气。乳白色的芋头粥中点缀着颗颗红豆,母亲曾说,这得使瓷小火细细的熬,用的瓷锅是奶奶从老家送来的。
香甜的粥从喉咙处流过,我们全家人都爱这细腻温暖的感觉。
“今天你妈做了你最喜欢红豆芋头粥,呶,加点白糖”父亲给我的碗里加了一勺白糖。
这一幕,我曾幻想了很多次。
“爸”
“诶,啥事?”父亲抬头,眼里透着满满地慈爱。
为什么以前他在时,我没有这样清楚地看到?
“爸”
“啥事?”
“爸~爸~爸~!”我嬉笑着摇着他还在拿勺子的手,以前我从不敢提及这个字,因为那时候不会有人应我。
母亲没有叫何平起床。
那是我意料之中的,这是我家周末的习惯。这小子和我是一个懒惰的德行。我悄悄进去他的房间,只见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被子被踢到了一边。他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半裸着干瘦的上半身,嘴里留着丰富的口水泡泡,浓浓地眉毛像极了父亲,如果他现在醒来,一定会像受了非礼的小姑娘,红着脸把我撵出去。
“呵呵,我的傻小子弟弟”
傻笑了几声,我便出了他的房间。母亲在收拾碗筷,父亲却不在了。
“我爸呢?”搂着母亲臃肿的腰身,呵呵地问她。
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啊,你刘叔今天有事儿,你爸就给他替一天班儿”
“哦哦~”
我抬头看看时钟,已经将近七点了。
心里面忽然有丝异样在游走,隐隐地不安。
“妈,今天···今天几号?”
母亲一愣,想了一会:“问这个干嘛?好像是六月···十三?不对···是十四?”不等母亲说完,我已慌忙中打开了电视,七点钟的《早间新闻》,西装革履的主此人开始播报:今天是二零零九年,六月十四号。
那是父亲的忌日。
那天场景与方才所发生的,如出一辙。
我终究要再一次经历那种失去至亲之痛吗?
这不公平!
我如疯了一样地拨打着父亲的手机号,却发现他的手机落在了家里,心里的恐惧比记忆里更要肆意喷薄。母亲担忧地拉住我,我踉跄地一把挣开她,打开门···院里瞬间白光四起。
场景瞬间切换,我的头脑犹如炸裂一般。
警车的鸣笛充斥着耳膜,警务员拉起长长的黄色警戒线,很多陌生人在向中间探头探脑议论纷纷,人群目光的中央,一辆蓝色自相车倒在地上,后轮犹如缓慢地转着,车胎带着些殷红颜色滴滴答答,犹如地狱之旋转齿轮,魔音入耳,猩红一片···
120的急救车停靠在一旁,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一声抬着一架担架,上面盖着怖人的白布!
我惊叫一声:“爸···!”
与此同时,另一个我从未身体中走出,她携着颤颤巍巍地母亲地走向救护车。那女孩忽然回头看向我,面色惨白,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指了指我身后:“小鸢,你落了东西在哪儿”
不要!!!!
那一声撕心裂肺······
“···福临···福临···”
谁?是谁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我好累,好累···
“妈···不是周末嘛?···还早,还早···”
我浑身抽搐一下,鼻腔呛出一口水来,嚯地睁开双眼,慢慢聚焦看向眼前之人。
那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的梦境历历在目,心口依旧痛着。
“福临?福临···我的翘丫头?你怎么了?没事了?可算是醒了···”面前的男人比我记忆里要年轻的多,可我知道,这就是他,就是他。
我怔怔地看着他,爸,是你将我拉到这个世界的,您是想小鸢了对吧?
“怎么不说话?福临?你怎么了?”他用手贴着我的额头,担忧地问道。
我的思维逐渐清醒过来,这人···长相与父亲一模一样,可却是乌发束起,长袍加身···
“你快说话啊,可还认得爹爹?不要这样吓为父可好?”他浓浓地两条眉毛中间皱成一个川字型。
或者,他是父亲的转世?
“焕之,你快给他瞧瞧”他说着,帘外便走进一个蓄须中年人给我把起脉来,这时我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大嫂。
手被陌生人拉着,我也不闪躲,只是移开视线开始打量四周,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只有一面窗户,因为有些晃像是在船上,此外,隐约还能听见外面的水声。
“怎么样?福临她无碍吧?”他焦急地问着旁边把脉的中年人。
我抬眼望着眼前的他,一时间眼里蓄满了泪水。
父亲确是在那一年去世了,可眼前的人又是谁,他这般温情慈爱,那眼神分明是···我的父亲。
“福临没什么事,大概是受惊过度”中年男人站起身,吩咐旁边的大嫂熬药之类的事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福临你哭什么?好歹和为父说句话啊,这样爹爹该有多心疼?难道··还在怪爹爹吗?”
“爹爹没有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母亲···是爹爹不好,是爹爹不好···”我从没有见过父亲哭过,可此时眼前的这个人竟和我一起在默默地流泪。
七尺男儿,如何弹泪,怕只是想到了伤心处。
旁边被称为‘焕之’的人道:“瑾瑜,莫要这样,福临刚刚苏醒,情绪不宜有太大波动,你这样···”
原来他叫瑾瑜。
他止住泪“好,好好,福临,爹爹先出去,你且好好休息”连道了几声好便强颜欢笑地转身向外走去。
······
“父亲!”
他僵住脚步,转身望着我。
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这是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这是上天让我好好弥补多年的遗憾。
爸爸,上一世,你总是守在我身边,作女儿的伞。
这一世,让我来守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