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传》依**襟

18、龙枫村

　　长夜漫漫，听风、望月在戒备状态下疲惫的睡去而不自知。大清早醒过来，昨夜的醉汉早已不知去向，那堆未燃尽却被扑灭的火堆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只留下一大块燃烧过的焦黑痕迹。暂以夜宿的地方而已，破庙既然有主就不便久留，三人稍稍整理下脏污的衣裳，匆匆离开了破庙，继续沿着大路往北而行。
　　“真希望前面有条河或者小溪，能洗把脸就精神多了。”张少卿哈欠连连。她身旁的两位娘都沉默不语，她悻悻地翻出袖口内部看似还干净的布料，把眼睛周围瞎抹了个遍，努力迈开大步，跟紧旁边的步伐。
　　东升的朝阳，把赶路的行人暖出一层薄汗。远远看到路旁又出现了一块石碑，三人加快了脚步，张少卿一路回味着麦氏茶棚的大肉包子，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敢向望月讨要，她巴不得还能再遇一次那样的茶棚，撒腿就往那块石碑跑去，跑近了一看，又给石碑上的大字给吓退了几步，蛇岭？莫不是前面有蛇窝？一遭被蛇咬，见到蛇字，她就打哆嗦。
　　“大娘，二娘，你们快来，这是一条岔路，我我，我往这边先走了。”张少卿高喊着，又跑向岔路口的另一块石碑，龙枫村？哈，这边好，这边肯定要比蛇岭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听风跑向前来，还是没能追上张少卿，而且那小家伙，任凭她千呼万唤就是不回头。望月紧跟了上来，看了一眼蛇岭，再看一眼龙枫村，怪不得少主选这边，换成她，她也会选这边，哎，不对吧，那个布吉岛的岛主不就叫龙枫吗？这也能有同名的？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望月，别磨蹭，赶紧把孩子弄回来呀。”
　　“哦。”望月一把拉住听风，把这同名的巧事说了一遍，不料换来听风一记白眼，又听起那些絮叨的话，赶紧接过话头说道：“是是是，眼下当然是找回自家的孩子要紧，早过了思春出阁的年纪啦，现在是当母亲的身份，还心心念念哪门子的岛主，何况龙岛主还是同为女儿身的人物，你了解人家多少？你怎能不知羞耻的起那样的念头？”
　　听风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片刻才嘣出一句：“既然你都知道，说的比我想的还多，那还不闭嘴？”
　　望月咧嘴一笑道：“可是龙岛主真的很美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为过。”
　　一道小身影，朝着她俩飞奔而来，迎面碰上她俩也不停下来，还在冲原路返回的石碑处狂奔，嘴里不停地喊着：“牛！牛！”
　　不明就里的二人就这么看着张少卿飞奔回来，又背离她俩远去，然后眼前就起了一阵尘雾，噗哒噗哒，有力的蹄子踏地的声音传来，她俩面前出现了两头大青牛停也不停地紧追着张少卿奔去。慌了神的听风和望月，掉转了方向，赶紧朝牛屁股追去。跑得快的听风已接近后面那只大青牛的腹部，一心只想救下张少卿的她继续拼命地向前追。
　　“笨死了，拉住牛尾巴，先扯住一只再说呀。”背着干粮和水囊的望月，赶了上来，一边埋怨听风，一边伸手就死劲揪住后面那只大青牛的尾巴。
　　“别！”听风回头劝阻，赶巧看见大青牛扬起后蹄，朝后踢了扯尾巴的望月一蹄子，望月哼都没哼出一声，就从那片尘雾中向后飞出老远一段距离，后背狠狠地撞上一棵粗树干，唰地滑摔到地上，感觉到疼痛的她，捂住痛处却咳出一口血来。再望去，眼前的尘雾像流水似的朝前奔涌，视野渐渐清晰的她，再也没看到听风、牛或是张少卿的身影，想挣扎起身，无力且痛楚加剧，屁股又落回了原处。
　　被直直追了一路的张少卿不敢再走直道，在岔道口拐个弯就奔往蛇岭方向，没跑多远的平地，大路不见了，只有一条向上且望不到头的石阶，全是乱石铺就而成的，她踩踏着大小不一的平石，没爬上几级喘息未定地回头看，那两只大青牛像是也累了，围在石阶底下仰头望她。这时，她看见牛屁股的后面气喘吁吁的听风，顿时舒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向上再爬了几级石阶，就地而坐，冲听风举起小手摆动了几下，喉咙有种口鼻生烟的干燥感，她说不出话来。
　　“叫你瞎跑！怎会惹来青牛？害得你二娘都受伤了，原地呆着，我看看你二娘再回来找你。”听风数落了几句，碍于石阶狭窄，又有两只青牛堵着，虽然张少卿暂无危险，但她也不敢冒然从青牛身边爬上去，还是回去探看望月的情况，另做打算。
　　龙枫村中出来找牛的村民们，已经在受伤的望月身边问不出什么，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遇到了听风，这才由牛主人把自家的两只青牛给拉了回村，听风背起张少卿跟着帮忙找牛的那几个村民，了解到望月的伤情，苦苦哀求他们请出村里的大夫替望月医治，遭拒。
　　“姑娘，我们村里从不接待外人，何况村中无医，要治伤得去榆溪镇的不二药铺才行。”
　　“村规如此，姑娘，你还是赶快将伤者送去榆溪镇要紧。”
　　听风一听，心都寒了，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娘儿仨到榆溪镇那得耽误多少功夫呀，求求你们帮帮忙吧。”就凭她和张少卿，就算张少卿步行，她背着望月从这儿再走回榆溪镇，还要找什么不二药铺，这脚程一算，望月她还能有救吗？
　　“求求你们帮帮忙吧，我们，我们给你们金丝行吗？大娘，快把香囊拿出来。”张少卿从听风背上跳下地来。
　　“对，我们给你们龙家的金丝，只求你们帮帮忙。”听风着急地摸出怀里的香囊，指着香囊上的金丝，继续说道：“你们要多少根都可以，很值钱的，这样行吗？”
　　见到龙家香囊的村民，脸上都挂着同一副表情，集体沉默了很久，终于有一人开口问道：“姑娘此番要进村，可是有要事商议？”
　　轮到听风和张少卿挂上同一副表情，面对问话的人，她俩都糊涂了。沉默，大家又是一阵沉默。这时，另一位村民说道：“既然姑娘持有龙家香囊，就一定会对诗吧。”
　　“对诗？对什么诗？”听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她觉得自己快要无法与这些村民沟通了，她们现在交谈的还是救望月的事情吗？
　　“姑娘，你且听来。探君归来步缓慢，来步缓慢醉梦微。醉梦微醒鸡报晓，醒鸡报晓探君归。”
　　听风彻底傻眼了，这些人，眼下这种情况还有心情找她对诗？她虽然识得几个字，但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她完全不懂不说，细细品来，这诗都是半句接半句，最后的半句还接上开头了，什么玩意儿啊？她搂住张少卿的手越来越用力，手中的香囊也已塞回怀里，心下有了决定，不陪他们玩了，她还是自己背望月去求医要紧。
　　眼见听风对诗是毫无反应，她有所反应似乎是有离去之意，另一位村民又不死心地重复了一遍那首诗。连着听了两遍的听风还是一头雾水，而连着听了两遍的张少卿却觉得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另一首诗的内容，学堂里的杨先生教过吗？那一日为帮龙小布，书本都来不及收拾就被蛇咬了，然后上岛去治，从她家回来马上开始逃命了，没带书本无处可查呀，她闷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
　　听风不再理会那些村民，牵起张少卿就往望月受伤的地方小跑了起来，嘴里埋怨道：“人命关天，无心帮忙可以直言，竟然要人对诗，花那时间还不如把望月送回榆溪镇求医。”
　　“花，时间，啊，大娘我会对，是龙小布的诗，我说呢，那么熟，原来不是先生教的，是在龙小布的书台上看见的。”
　　“什么？”
　　“那诗，他们说的那首诗，我会对，是龙小布写在她的书台上，我和二娘在她岛上治蛇毒以后，她带我参观她的家，我看到了也记住了。”
　　“你怎么不早说？你会就快去对呀。”
　　张少卿扭头快步朝村民们走去，她走到第一次念诗的村民面前，昂头念道：“四时花影上窗纱，影上窗纱笼晚霞。纱笼晚霞烟照暖，霞烟照暖四时花。”
　　“不错，此对无误。弟兄们，救自己人要紧。小姑娘，有何要事，我们回不二药铺再议。”
　　话音落，几位村民瞬间施展开身手，转瞬间望月已被背到背上，背人者脚下生风般地往榆溪镇方向飞掠而去。
　　“他们，他们竟然比牛跑得还快？”
　　“全，全是高手哇。”听风咽了咽口水，她还没从眼前发生的大转变里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得亏望月命大，刚才匆忙中瞄到的那一眼，她伤势很重。
　　“二娘被人背跑了，我们快去那不二药铺吧。”
　　听风这才想起望月会受重伤的起因，全怪这小家伙惹来的两只大青牛，粗鲁地把张少卿扯着走，边走边喝道：“说！你是如何调皮捣蛋把青牛惹来，害你二娘伤重至此的？”
　　“我，我想跑进龙枫村找口水喝，村口的大人不让进，赶我走，我一时气愤就啪啪砸了他们的牛两石头，谁能料到它们本来吃草好好的，居然不吃了来追我。”
　　听风弯着两指对着张少卿的脑袋抖了抖，终究还是没有敲下去，一记斜瞪，她道：“走快点，去药铺，否则你二娘要是从此失踪了，有你好受！”

作者有话说

　　包包,我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