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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庄继槐推门进来时,榴生仍保持着卢茜离开时的姿势,盘腿坐在沙发上,转动着指上的戒指想心事。轻轻地换鞋,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本不想惊动她,没想到大衣没挂好,自衣架上滑落地面。听到响动的她转过头来,“回来啦?”
      他笑笑,“嗯,见你发呆便没叫你。”说着走过来坐在扶手上搂住她,“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轻抚着他硬朗的眉峰,他此刻就在她身边,他们已是夫妻,是要携手相伴一生的人,她还有什么必要去想卢茜。即使她的欺骗真的是个天大的误会又如何,他说过永远不会给自己机会回到过去。想明白这一点,她再不必藏着掖着什么,坦然的看着他道:“方才卢茜来过。”
      “她对你说了什么?”他摸摸后颈,眼里透出隐隐的不安。
      她伸出右手,“她说要把你抢回去,我给她看了这个,让她死心。我还大骂了她一顿,她哭着跑了。”
      他皱眉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她认真的表情,随即笑道:“原来徐小姐还有这种本领,我倒是未曾见识过。”
      “怎么,怕了?我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今后你若是出去招蜂引蝶,我会叫你从此失去招蜂引蝶的功能。”她圈住他的脖子道。
      他亲亲她的眼睛,道:“我真希望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至少你懂得吃醋,懂得在意我。”
      她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我本就在意你,可这些不是我的心里话,因为我相信你,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若有天你真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会和你各走各的路。”
      “我明白,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他将她搂进怀。
      “卢茜说祝福我们,要我别再伤你的心。”
      晚饭时继槐和她商量婚礼的事,两人商定一切从简,简简单单请亲朋好友吃个饭。是夜榴生拨电话给邵尤晴,得知消息的她几乎跳起来,“榴生,祝福你找到幸福,我真的为你开心。”
      “谢谢,你的碧眼帅哥如何?”
      “他已觅得良眷,新娘不是我,不过我也有了我的一心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方才挂断电话,听她的意思,大概不再打算踏足这个地方。不过邵正值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她也遇上她人生至此最重要的人,大家都很幸福,这样已很好。
      **
      酒宴定在五月一号,地点就设在庄宅,邀请的只有寥寥几个亲密的朋友。榴生早已无什么来往的亲戚自不必说,继槐少时出国,同亲戚也早已断了联系。来的除了继槐的几位朋友便是榴生报社的几位同事,路仁前一日晚上也专程从香港返回,身边依旧跟着蔚一。
      所有的人拼拼凑凑只得一桌,因此新人敬酒时虽也有人起哄,却也不会到闹得叫人受不了的地步。榴生新近带着的一位大学实习生看着她指间的戒指问道:“榴生姐,为何你的钻戒是槐花状,可是有什么讲究?”旁边一男同事推推她道:“你榴生姐的丈夫名字里头有个槐‘字’。榴生,是不是因为这样?”
      她笑笑,“没什么讲究,其实是偶然看到,觉得挺别致。”
      实习生仍不死心,“我不信,继槐哥你可否给我们看一下你的婚戒?”
      继槐笑着看一眼榴生,伸出左手来,果见那上头刻着个“榴”字。然而这个字对于他来说,却并非只代表她的名,同时寄托了他的祈祷,祈祷能够留住她,留住此刻的幸福。
      酒宴接近尾声,桌边的人陆续离席往楼上去,只剩几个刚刚相识的仍坐着闲聊。榴生给他们沏了杯茶,便端着茶壶往楼上去。经过二楼的洗手间门口,不经意却瞥见路仁与蔚一正站在洗手台前。蔚一正背靠洗手台垂着头,路仁则将一手撑在她身旁的洗手台面上,一手拂过她额前的乱发。榴生踮着脚尖轻轻走过,闭眼拍拍起伏不定的胸口,所幸他们并未看见她,否则大家都少不得一场尴尬。
      晚饭后送客人离开,漆黑院落边的墙上打着几盏路灯,昏黄的灯光同院里的花一同目送一辆辆车启动,退场。短暂喧哗后,一切归于平静。两人一同收拾完桌椅碗筷,榴生去楼上冲澡,继槐则在楼下洗漱。
      记得岑青曾经说过,恋人间若没有这一纸婚书的保障,生活便是度一日算一日,大难来临总是各自远去。只有多了这张纸,才算是有了个真正的家庭,才会是真心实意的一家人。她想,自今日起,他们便像这世间所有的夫妻一般,相濡以沫,携手相伴老去。淋浴头对面的镜子里头,水气中间一张幸福的女人的笑脸若隐若现。
      洗完澡出来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她一面下楼一路喊:“继槐,你在哪呢?怎么还不上楼睡觉,不早了。”
      “快上楼休息去吧,忙一整天了还不累吗?”没得到任何回应,她顾自走到玄关处,“啪挞”一声关掉电灯开关。转过身却发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楼梯口暗暗的灯光投过来,虽不清晰,却也足够照见那个陌生人的脸。粗糙的皮肤上爬着细细密密的皱纹,他的侧脸倒像是在哪里见过的。男人突然开口:“榴生,可还认得我?”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里“扑通”一声,像一块悬在井边摇摇晃晃的石块,一阵风吹过,终于落到了溢满水的深井里。认得,怎么可能不认得,即使他的脸苍老到她再也辨别不出,这把声音她也不可能忘记。这把温润低沉的嗓音,曾在9个年头的漆黑深夜里陪伴她安稳入眠。
      “不认得。”话一脱口她便开始后悔了,后悔这话里头有一丝怨恨,后悔她在里头加了感情。
      男人颓丧地站起身,“是,原该不认得的。”
      “庄继槐,你到底要不要去睡觉?”她有些不耐了,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团不知名的东西就快要喷发出来。语毕也不等他回答,提步上了楼去。
      那晚,抱住膝盖在床边等到半夜,庄继槐一直都没有上楼来,她终于忍不住再次下楼去唤他。她打开客厅里的吊灯,只看见庄继槐一个人半躺在沙发上,桌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只空酒瓶,烟灰缸里塞满了掐灭的烟头,有一支仍在冒着烟。
      “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她走到他面前去问。
      他拍拍额头站起身来,踉跄着擦过她的肩,“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浓浓的酒气混着烟味钻进她的鼻孔。
      半扯着脱下衣服躺到床上,他显然不打算再说什么。但她怎么可能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睡着觉,靠坐在床头,她仍不死心的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这里来?我还没有怎么样你为什么先醉成这样?庄继槐你今日最好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不温不热,却透出显而易觉的强硬。
      他闭着眼翻个身,背对着她道:“我很累了,先睡吧,明早再说,好吗?”虽是问句,同样强硬。
      “你觉得我此刻可以睡得着?还是你根本已不在乎我能否睡得着?”她冷冷的,像是又回到那个坚硬无可动摇的徐榴生。
      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久到榴生以为他已睡着。到底心疼他,顾念着他今夜喝了许多酒,便索性打算明日再说。只是酒醉的人容易入睡,清醒的人却异常清醒,想着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她索性起身下床,打算去书房写点东西,谁知刚掀开被子,手臂便被抓住。他抓得很用力,仿佛要将她的臂折断,好让她从此再离不了他,好让他从此再不必担心她会离开。他用力把她拉上床,俯身压住她的肩,将头搁在她的肩膊,“不要怀疑我,不要离开我。我也不知他为何会来。”戚戚然似一个恐惧会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睡吧。我不会离开。”她轻抚着他的发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不是口口声声说过去的都已死去,如今这样生气到底又为哪般。难道说终究忘不掉?叫她怎么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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