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自重》斗酒津亭

29、第二十九章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读着《夜雨》，住在中宫的赵毓箐莫名有一丝悲凉。
　　‘诗言志，歌永言’，赵毓箐长长的的叹息，人世间总有太多求而不得，无论古今之人总有太多相同的情愫。‘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不知是对顾求而不得的憾事，还是对刘熙恭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心灰意冷，自己在情势面前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世有两种苦，一是求而不得，二是难得情深。
　　偏偏自己全都占全了。
　　只是，这已经是过往了！
　　师兄之事可如何是好？
　　无论怎样干都会使他成天下之笑柄。
　　“嬷嬷！嬷嬷！等等！娘娘还没答应的！”
　　听着宫门外的吵闹声，赵毓箐合上诗册，好久没见新人了，自己被程帝软禁在这宫中已经近月了。
　　“岚儿，让嬷嬷进来吧！”
　　“诺！快进去吧！”岚儿冲赵毓箐行礼，又冲嬷嬷呶呶嘴。
　　“嘿嘿！”一身着土布的老妇人傻傻的笑，露出黑黑的牙槽。
　　“嬷嬷！今日来是？”赵毓箐不由喟叹程帝用心良苦。囚自己于深宫，又怕自己寂寞，送书，作画，弹琴，派人讲笑话……这次瞧见岚儿挤眉弄眼，是程帝找来的没错，但再瞧这身打扮，干什么却是不好说，……
　　“回娘娘话，老婆子今个儿是来给娘娘倒腾倒腾故经的！”老妇人虽面相憨厚，嘴却不拙。
　　“故经？那是什么？”赵毓箐有些不明白。
　　“回娘娘话，那是俺们那旮瘩的土话，就是过去的故事！”老妇人倒是很实在，自个儿就摸到赵毓箐的檀香雕凤床上。
　　“哦？”赵毓箐有了一丝兴趣，反正出不去，解解闷也不错，“不知嬷嬷今个要讲什么？”
　　“《列女传》！”老妇人神态自若。
　　“什么？”赵毓箐不由想笑，《列女传》大多女儿都是口熟能详，何需找个专人，不过如此老人家，怕是不能过于直接了，“那嬷嬷请讲，毓箐洗耳恭听便是！”
　　“娘娘莫笑老婆子信口开河，但《列女传》怕除了老婆子我没有几个人能讲好！”
　　赵毓箐看着老妇人一本正经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正襟危坐，“嬷嬷请讲！”
　　“哦？娘娘不嫌弃老婆子我言语粗俗，身份低微，举止不雅，有污圣听？且婆子我可是坐了凤榻！”老妇人转过头盯着赵毓箐。
　　“嬷嬷说笑了！床榻做出来就是让人坐的！至于身份，毓箐不过气运好些，入了宫罢了！不然还不是个乡野村姑！”赵毓箐给老夫人斟了杯茶，“等了那么久，先喝杯茶吧！这中宫也是怪寂寞的。”
　　“哈哈哈！”老妇人开口打笑，“娘娘真是好心性！不过今日来可不是喝茶的！正事可不能忘喽！”
　　“那请嬷嬷上座！毓箐恭听！”赵毓箐故意扮了书生，双手犹如“举杯”状，高举过头，然后下降，同时躬身。
　　“呵呵呵！折煞婆子我了！！”老妇人笑言却不阻止，“听我说来！传言呐，西汉时那汉成帝有一婆姨唤作赵飞燕，失宠之后呐就招来一批壮硕男丁夜夜寻欢作乐，当时的光禄大夫刘向是个大忠臣，看到那皇后如此秽乱，实在忍无可忍那，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费了许多功夫，引经据典，搜罗昔时贤后贞妇，兴国保家的事情，写成了一本儿《列女传》，送给皇帝作为讽劝。但那成帝也着实不是个东西，嗟叹至三，频频予以嘉勉，但就是不讲实质性的话，也终究未因此做出实际的行动……”
　　“嬷嬷，等等！程帝？”赵毓箐心里暗暗觉得不对。
　　“是啊！程帝！”
　　“你说的可是当朝帝君！”
　　“是啊！”
　　“娘娘有所不知啊！现在在民间可是传遍了，说是娘娘你是多人之孽嬖，群主之妻室！还望娘娘多修妇德啊！还说君上已经鬼迷心窍，程国将亡了！”
　　“那现如今可如何是好？”孽嬖？赵毓箐暗暗讥笑，师兄，爱如何？恨又如何？你费尽心机，我在天下人心中仍是个妾！虽说我赵毓箐不在意这些，但你只怕是威风扫地了。
　　不过转念一想，师兄为自己却是付出良多……
　　“逃！”
　　听到如此突兀的一声，赵毓箐一愣，“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逃又能逃到何方呢？”
　　“娘娘何不隐姓埋名？老婆子我倒是有一去处！”
　　“何处？”赵毓箐自己也觉得自己需要理理思绪，自己已经有半月未进到程帝了，自从洞房一别就再未见过，但心中竟然有了缕缕思念。
　　“逸风书院！”
　　“那是何处？”
　　“传说中最好的书院！”老妇人故作神秘。“传言进去就无人找的出来！”
　　“如何去得？”
　　“请柬！”
　　“抱歉！毓箐实无此物！”
　　“婆子我有！”
　　话罢，老妇人便从衣襟内取出一个信封。
　　“如何使得？”
　　“娘娘先看吧！”
　　赵毓箐并无戒心，拆开一看竟然无字，“嬷嬷，你？”话音未落，就眼前一黑，倒下去。
　　“弗，送至玄主处！”
　　“诺！”
　　……
　　中宫中矗立着一老妇，精神矍铄，盛气凌人。
　　“岚儿！”
　　“是！太后娘娘。”
　　“更衣！”
　　“诺！”
　　“告诉王儿，莫要痴心妄想些有的没得！后可以封，人可以娶，但心不可失！”
　　“诺！”
　　“会宫！”
　　“恭送太后！”
　　岚儿跪地送行！
　　……
　　老妇在远处回望中宫。
　　尧儿，赵毓箐是个好姑娘。
　　但程宫容不下他！
　　哀家也容不下！
　　因为她，哀家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哀家不能失去第二个！
　　赵毓箐，莫怪哀家！怪就怪你是圣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