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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芥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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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清欢思忖再三,还是披衣出门
问月亭那果然有一颀长身影,清欢沿石阶走上去,扶桑早就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看着
“还在生殿下的气吗”扶桑开门见山
清欢低头不语
“影的病你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扶桑示意清欢坐下后,面对清欢,“殿下也很清楚。他并无恶意,只是不想让你眼看着影卫去世”
“所以他就杀了影”清欢看向别处,“我固然知道影必有一死,可偏偏却是死在长黎手里”
“殿下杀他也是别无选择,他是万不想让你面对的,这都是为你好”
“扶桑,长黎是个什么样的人?”
扶桑皱眉,他二人已是夫妻,却来问他这样的问题。“他的为人,王妃仍不清楚吗”
“他们都说长黎残忍,我不信,可现在我有点徘徊了”
“殿下倒的确不很慈悲”扶桑想起当初贺兰长黎预谋夺权的时候对他兄弟所下的狠手,“但他待你却使不出一丝狠心”
“可他对影……”
“王妃,扶桑在殿下身边十年有余了,殿下从小缺少关爱,你说,一个没有被人爱过的人又怎么会对身边的人时时慈悲关怀呢。且,殿下若真的对影狠心,又为何把他葬在彦霆?”
“长黎是有意而为之?”
“殿下做事向来缜密,为了让此事不被发现,他本应该不把影葬在彦霆国土的。殿下念他对王妃之忠,便下令落叶归根”
清欢听得心中一颤,忆起那墓碑一看便是用心雕刻的,难道这也是长黎的意思?
扶桑见清欢似乎有些动摇,忙道:“我去问了那护送的将军,他说,殿下特意嘱咐他用药让影安眠,影走得很安详”
清欢还想再多问些什么,扶桑却不再多说,行礼与清欢道别后,施展轻功飞走了
扶桑并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贺兰长黎并没说起他是怎么取了那影卫的性命,他只说留了字条让将军杀了他,而一个武人取人性命,又会温和到哪去呢?
扶桑喂贺兰长黎服下安神汤药后问:“你真不去清欢那?我可是听说你自从把她娶进来就没再独居自己的寝宫啊”
贺兰长黎闭着眼睛,“你走时把灯熄了吧,我想早些睡”
扶桑并不想,他还指望着清欢晚些过来找贺兰长黎,若是把灯熄了,她还怎么好再进来呢?心想反正贺兰长黎看不见,他便没有照做,打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听到贺兰长黎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还没全瞎,看得见光”
扶桑的手扶在门框上并没动静,因为他看见清欢和春竹举着灯来了
他朝清欢行礼,也没跟贺兰长黎说话便悄悄走开了
清欢朝下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轻手轻脚走到贺兰长黎床边,因学过功夫,所以刻意放轻脚步后的清欢,脚步声几乎不可闻
清欢站在床前看着贺兰长黎,今天她回来后甚至都没能好好看他一眼就对他发了脾气,想着自己都没有把事情问清楚,撂了一句足以让贺兰长黎伤心的话便跑开,心中歉疚不已
他比她走时瘦了,两腮凹陷,眼底显着乌青,似是十分疲倦了。他摆在地上的靴子看上去又厚了不少,从彦霆回来感觉拓奚冷了很多,不知贺兰长黎较弱的脚受不受得住
“怎么”他突然开口,清欢吓了一跳,“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睡”
贺兰长黎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但他知道清欢来了,她故意把脚步放轻,但她忘了人身上是带着特殊味道的,而清欢的香气,他又怎能辨别不出?
清欢想道歉,可她却说不出口。她似乎已经对贺兰长黎说过很多对不起了。而这一次,会不会显得太苍白?
她的手伸进被中想去握贺兰长黎的手,但她才刚碰到,贺兰长黎便把手拿开了
清欢觉察到了他的态度,因他想来很少拒绝她
清欢吸了吸鼻子,不敢马上开口道歉,怕太唐突,更怕自己的言语太过单薄。她蹲在贺兰长黎床边,摸了摸被子道:“被子盖得暖吗?要不要再加”
贺兰长黎摇头,眼睛微微睁开,但却没有面向清欢
“我很好,只想早些睡,你回去吧”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吗?”
贺兰长黎顿了顿,低声道“近日还不是很能控制小便,和我睡怕是有些麻烦,罢了”
清欢自然是说没有关系的,可贺兰长黎又说:“夜里会咳嗽,不知多久止得住,吵人”
“药浴泡得多了,味道很大,且等些日子再说”
“扶桑在医我的腰,不宜动太多,还是我一个人睡吧”
无论清欢怎么应答,贺兰长黎都能把她拒绝回去
“长黎……别这样生分我……”清欢想到今天对贺兰长黎说的不想看到他,难道贺兰长黎已经把这话当真,刻进心里了?
“我今天,想了很久……”贺兰长黎又阖上了眼睛,“过些日子我立你为后,再纳几个妃进来,一国有了王后有了皇嗣,也就稳定了。到那时,你便可以做任何事”
纳妃?做任何事?贺兰长黎为何突然会这样想,他那样敏感的心怎会接受让其他女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又为何突然让清欢做任何事?她难道不是应该安分地好好照顾贺兰长黎吗?
“清欢只想照顾好长黎”
“不、不必……”贺兰长黎长呼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需如此,你本就只是为两国和亲而来”
“可是、可是我心里并不只有政事!”清欢急了,贺兰长黎似是已经对她失望
“清欢,你听我说,这样最好。我这样的人,心思卑鄙、身体残败,本就不该奢求得到你的心。我们都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累,我也累。”
“长黎,别这样,我知道你只是在说气话对不对”
“前阵子是我太天真了,清欢,事情没有我所想的那么顺利,我承受不住日日念着你是否与我又亲近些了,承受不住稍微有一丝闪失就怕前功尽弃。老头既把我生成这样,就注定让我不要奢求太多”
“长黎……”清欢去搂贺兰长黎的身体,却被他将肩膀扳开
“从此,你我简单便好,莫要再这样了”
“不,我不答应”清欢被贺兰长黎推到一边,却心想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贺兰长黎伤心了,“长黎,影的事我那时太急了,没问清楚也没多想就对你发了脾气,但这件事以后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不再这样幼稚不再这样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你信我吗长黎”
贺兰长黎深吸一口气,“你走吧,我真的要睡了”
清欢知道言语是没作用了,便自顾自地脱下外衣,只着里衣坐上了床
“你做什么?”贺兰长黎眼睛不好,使劲眯着眼睛往清欢那看
“我不会走的,我要晚上给你翻身”
贺兰长黎已经感觉到清欢在掀开被子了,他浑身只有一条手臂能动,又急又气,如果这次他败下来,如果他与清欢和好,那么等在以后依然只有无尽的失望,他与清欢不合适,倒不如停下来,清欢的生活能轻松许多,他也不用担心她的心思到底在不在他的身上,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足而失去清欢
贺兰长黎的手快速往自己的下身伸去,为了换尿布方便他没有穿裤子,一摸便触到了缠在胯间的尿布,他往下一扯,一股尿骚味蔓延开来
清欢亲眼看着贺兰长黎将自己的尿布扯下来,偏不巧正看到那小东西稀稀拉拉地往外吐着水珠。清欢顾不上问他在干吗,伸手过去就想把他的尿布裹好
“你摸”贺兰长黎钳住清欢的手,让她摸被自己尿湿的部位,“这是我的尿,一个二十三岁的男人,尿了都控制不住,你真想照顾他一辈子吗?”
贺兰长黎一向对自己的身体十分忌讳,但此时他却发现他的残缺成了他将清欢推开的利器,此前他怕被清欢嫌恶,对自己的身体总是隐瞒,现在,为了割掉这让他痛的情丝,倒不如将自己的身体和盘托出
“你问过我为什么肚子上这么多肉”贺兰长黎又使劲拉着清欢努力挣脱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是因为瘫了太多年,排便不畅。说到排便,扶桑以前把我的时候经常拉不出来,所以只能用手抠,多恶心”
清欢突然明白贺兰长黎在做什么了,他故意把最疼的伤疤揭给她看,让她被他伤痕的丑陋吓跑
贺兰长黎何时也这般冲动了?
眼泪爬满清欢的脸颊,贺兰长黎越是这样,她越是想把自己千刀万剐,她哭着求贺兰长黎不要再说了,但他却不肯停下来:“还有我的脚,我的左脚,很小的时候大哥二哥就捏着它大笑,说我是怪物,那时还恼羞成怒,现在看来,不是怪物是什么”
“长黎,长黎你别再说了”清欢只得用手去捂住贺兰长黎的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而你又总把我想得太好,求你不要拿我的错这样折磨自己了,就当我求你、我求你了!”
贺兰长黎听到清欢求他,顿时心痛不已,实在不忍再说下去,本想平静一些,但刚才那一番话让他的精神激动得不行,一阵严重的呼吸困难让贺兰长黎立马察觉到了自己哮喘的发作,他急促地呼吸,甚至了发出尖利的鸣音,呼吸越来越困难,贺兰长黎感觉到清欢递到他唇边的药粒却无法张嘴吞咽,清欢叫喊大夫,他隐隐听到扶桑与清欢对话的声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