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31话.神的胚胎 ...
-
初三下半学期的开学的第三天，盛逢武就又出现在了安津的视线里。少年尽力把深长的刘海往下压，恨不得完全遮住自己的眼睛。只是班主任被叫出去几秒之后便回来喊了安津的名字，要他出去。
安津的奶奶不久前才安葬了。那一天盛逢武也在，一路上都试图问安津更多的问题。安津装作很伤心的样子，被家人顺利带走了。没想到这个人，还会找到自己的学校来。
空教室的门被打开，一瞬间被冬日的阳光照出了许多灰尘。盛逢武不在意，依旧正常呼吸着。随便找了两张椅子，让安津坐在自己对面。安津还和那天晚上穿的衣服一样。
“最近有异能者界的人找过你么？”
“你。”
“我可不能算是他们的人。”盛逢武轻笑，“你能别跟我开玩笑了么？你奶奶的死跟你有关系么？”
“没有。”
医生给盛逢武分析的死因自然是摔倒。年纪大了，任何磕磕碰碰都是致命的。不过老奶奶身体状况据了解一直很好，只是最近有了些毛病，但检查不出来是什么。
年纪大了，身体有毛病也正常。
“我不喜欢海曼华，但是她说的话，却不得不令我相信。”
因为她太厉害了。
“我外婆就是摔死的。”安津面无表情地陈述，“你可以鄙视我看似毫不伤心，但是你无法指认我的罪行。”
“是啊，何况项链都被海曼华拿走了。”如果项链还留着，也许就能从可能会出现的下一个受害者身上找到线索，不过盛逢武并不希望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那你那天为什么没跟着大家一起去送你外婆去医院呢？”
“我舅妈不是说了吗，要有人守房子的。”
他太冷静了。盛逢武暗暗咬牙，自己在这方面不如海曼华那样给人威严和压迫力。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不想知道。我想回去上课。”
“......”这小孩太让人头疼了，但盛逢武还是硬着脸皮继续说了下去，“你从小都和你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住一个社区，同社区的还有你大姑一家。你哥哥以前和你住一起，现在大了所以出去住了。你得到了项链，为了测试能力就必须杀人，那么，杀掉谁才不会被怀疑呢？当然是你外婆，因为你外婆太老了，即使是被你杀死也会被归结为‘不小心’。好吧，假设这些都成立，姑且不论掺杂了异能的杀人手法，接下来，该杀掉谁才能测试这能力是真的呢？万一外婆真的只是刚好不小心摔倒的呢？那么，一屋子的人，排除有血缘关系的人，和同社区的人，那么就只剩下夏梏的母亲了。所以，你才说要有人守家，然后自己留了下来，又把看似和你外婆关系最疏远的夏梏的母亲留下来了。”
“精彩的猜想，侦探先生。”安津微微笑，却犹如嘲讽。
“如果你实在不肯说出真相，我就只有请求异能者界的执法者冯家把你带回竹林去调查了。”盛逢武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跟我说的话，至少能保证你毫发无损。我并不是想针对你，我只是想尽力地铲除给你项链的那个组织。”
“就凭你？”
刹那间，盛逢武不知从哪里瞬间拔出了长刀赤月，转身斩去。周围的桌椅都被拔刀瞬间激起的剑气震开，留下较为空旷的中心。
刚刚那个戏谑的声音来自身后。
盛逢武转身看到的是一个被晃动的影子包裹起来的人，那些影子犹如黑色的火焰，又仿佛来自地狱的缎带，剪出一个人形，却看不到真面目。这种人，盛逢武还是第一次见。那个影子一样的人靠着墙，显然是瞬间躲过了盛逢武尽力的一击。
“我不出声的话，你可能永远察觉不到我吧。”他的声音很混沌。
“造神之血的人么？”盛逢武问。他还真没有信心打得过。
“放心吧，我没有巴斯那么厉害。”影子人说，“不过，我不会让你伤到那个孩子。你只要知道，你一对他不利，我就会出来制止你。”
“你是谁？”
“这与你无关。盛逢武，我要你马上离开。”
“哦？”盛逢武露出感到有趣的表情，“居然不是杀了我？”
“处理尸体比较麻烦，你才和这孩子对了话，马上就死了的话，会对他不利。你自己珍重。”
盛逢武看了看安津，发现他保持着微微的邪笑。
再回首时，那被影子包裹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盛逢武先生，”安津亲切地叫他，“今天是我开学的第几天呢？”
“第三天。”盛逢武又推了推眼镜，这次，他心里有些紧张。
“是啊，如果你早几天来找我，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他说着，一边拉开校服的领口，从被厚重的毛衣遮住的地方掏出一根完整的项链。黑色的宝石，白色的边框。
安津的意思是，开学后不久，或者就在开学那一天，又有人把这根项链——或许是同样款式却不同的一根——给了他。
“我特么哪来这么多时间管你。”
盛逢武不服气地瞪了安津一眼，自顾自地走出空教室。临了还回头对安津说：“小兔崽子，你逃不掉的。”
放学后，秦诗诗和白发的青年男子坐在校外的长椅上。街道很拥堵。少女身边的男人，一身都是白色。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西装，白色的皮鞋，连肤色都是接近欧美人的白。
“还是空的呢。”白发的青年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
“不知道杀谁。”
“你不是说你们班主任因为批评了你，故意让你爸妈给送礼了么？连她你也不想杀吗？”
“可是李老师收了礼之后，对我很好了呀。我不想对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下手。”
“可是诗诗，你喜欢项链吗？”
“喜欢。”
“那就不能让它空空的。下个星期，如果它还是空的，我就只能让诗诗自己去填满它了。”
“嗯，我会尽快填满它的。”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见。”
几分钟后，一辆吉普车开到了秦诗诗面前。车子款式有些老旧，不过当年还是蛮贵的。诗诗愣了几秒，才发现爸爸妈妈来接自己了。
上了车，母亲有些怀疑：“诗诗，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啊，没有。”诗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发了半天呆了。
“李老师对你好些了吗？”母亲帮忙把她的书包拿下来。
“嗯，好多了。”
诗诗微笑着。
“今天你话有些少啊。”开车的爸爸也注意到了。
“啊，没什么。”诗诗说，“今天怎么没开飞艇？”
“那玩意儿油费贵啊。”爸爸笑了笑，“今晚爸爸给你做糖醋排骨。”
“真的吗，太好了！”
她内心还是觉得自己这个笑太假了，她明明是很慌张很害怕的。她书包里有条黑宝石项链，如果再找不到想杀掉的人来填满那颗宝石，她自己就要送命。
她依稀想起寒假之前那一天，自己被几个初三的男生堵在巷子里，突然有个穿白色西装的青年把那些小混混儿赶跑了。那时候，秦诗诗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衣服坏了，头发乱了，嘴唇破了。
那个青年带着一言不发的诗诗买了同样的衣服，吃了顿北京烤鸭，替她整理好了头发，给她焦急的父母打了电话，说自己是学校的老师，诗诗成绩太好了于是教她一些更高级的东西，看见天黑了才想起给您们打电话实在是对不起刚好诗诗的电子智能表又没电了。诗诗的父母说哪里哪里真是谢谢老师了。
临走之前那个青年把那条黑宝石项链交到诗诗手里，说：他们再这样对你，就用这个杀了他们。
“克尔，你让你找到的胚胎杀我找到的胚胎，这样做合适吗？”
白衣的青年走到道路转角处的报刊亭与穿着黑色西装、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碰了头。不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只是盯着道路前方。
“她很迟疑，看上去已经不想杀安津他们了，连那个欺负她的女老师也不想杀。这样下去，只能刻意制造一些事件了。”
“你不是说要让她自己偿命么？”
“那可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心地善良很正常。正是这样天使一样的人，才能成长为更黑暗更纯粹的神啊。”
“可是她连神那霸气的性格都没有。”
“你说的是安津那样的性格吗？我不得不提醒你，安津那样的人，最后，会成为恶神。如若不及时加以控制，会连我们一起吞噬。”
“克尔，你就知道吓唬我。”
他们一起走进了废弃的地铁站。这一年，空中特快开通了不少，好多地铁站都停运了。有热心的路人想提醒他们，刚往下走了几步，才发现地铁站铁门紧闭，一个人影都没有。
蓝色的福特车停在星图那栋红色建筑物外面，盛逢武往上看了一眼，二楼自己的办公室那一层，还亮着灯。
中午之前他就被安津那小子气得不行，下午去谈合作项目的时候还在想这事儿，导致原本谈好了该给星图做的事儿，被严净的盛世抢走了。盛逢武和严净私下关系还不错，但生意场上从不相让。那之后严净厚着脸皮请自己吃饭，结果喝得酩酊大醉，畅谈初恋失恋同性恋，气氛又诡异又尴尬，最后盛逢武不得不替这个喝得烂醉的人结了账，还送他回家。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星图还有点儿琐事没有处理，他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下了车，他发现何业的车还停在原位。
盛逢武进门就直奔二楼，何业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玩手游。盛逢武把大衣往沙发上一搁，问：“我表弟那边你谈得怎么样了？”
“先不说这个。”何业盯着屏幕的眼睛朝盛逢武的办公室那边看了眼，又转向盛逢武，“有个客户，坚持要见你。”
坚持要见面的客户？
那一瞬间，盛逢武倒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巴斯。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31话.神的胚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