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门徒》令狐莫愁

56、第20话.玉白鲤

　　夜幕就要来临，夕阳在天际拉下残念般的光芒，灰与金倒映在湖面上，扰得那艘行驶的小型机动船上的人有些心烦。
　　不时有跳跃的巨大蜘蛛从深邃的湖面下一跃而出，带起清凉的水花，发出尖锐的鬼魂般的叫声。它们在半空中还未作出下一步的攻击动作，就被格薇妮的枪支打出的风弹击落。血液是绿色的，落在水面上和那些树的倒影几乎分不清。有的大蜘蛛会爬到机动船的边缘上，便会被班凯一剑斩落，另一把剑则直接贯穿头部。
　　机动船不大，但是柯纳阳好歹摆了一张小木桌。他和夏梏围在桌子边上，享受红酒和烤肉。
　　这样的事情又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机动船停在了岸边。格薇妮走下船时依然十分优雅，不像班凯那样把衣服都脱了，任夜风吹过流满汗水的结实□□。柯纳阳和夏梏还在回味刚刚船上那顿美餐。四人走过了树林，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树林外面是一片平地，没有修缮过，全是泥土和杂草。不远处是亮着灯光的城堡，那便是FE学院大洋洲分部...的后门。
　　走近了才发现城门是虚掩的。百哭蓝站在门外，看见班凯他们回来了，脸上露出有些抱歉的笑容。这个笑容的意味，在夜里的灯光下有些捉摸不透。
　　“这两个坏人，就让我和班凯干活儿，自己什么都不干！”格薇妮先抱怨了一通，然后无视掉柯纳阳那“这也不能怪我”的表情，双手从正面搭在百哭蓝的肩膀上，问：“所以你那个号称帅得惊天动地的哥哥呢？”
　　班凯在旁边“切”了一声。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百哭蓝“嘿嘿”地憨笑，“我问过校长了，他说我哥不在FE学院......”
　　“呵呵。”格薇妮退了一步，环视了身边的三人，看看都有些什么反应。
　　请众人来新西兰上的FE学院大洋洲分部，是百哭蓝的主意。说是做了太多的任务，请大家出来休息休息，顺便见见她哥。这么一来百哭蓝也不再是神秘少女了，她的哥哥玉白鲤是意大利的异能者家族Darkness的首领，那百哭蓝自然也算是贵族了。虽然她和她哥都还完全没有一个首领该有的实力，但权力的确是超了许多人。
　　于是今天一到学院，新任的校长便隆重地欢迎了众人，又是拉横幅又是放纪录片，让班凯觉得仿佛回到了以前读初中时有地方领导前来检查的场景。新任校长的颜值也是让众人刮目相看，一个比柯纳阳格薇妮班凯他们大了两岁的年轻男人居然当上了FE的校长，而他们还在满世界的奔波——虽说奔波也是他们自找的。
　　作死的还是百哭蓝。和校长闲谈之间不仅不提她的哥哥，还自告奋勇说可以帮学院清除外围的那片湖里面的毒蜘蛛。出发的时候又说要去找她哥，让众人先去。
　　“所以我们千里迢迢来就是清理一波毒蜘蛛么？”柯纳阳扶额，“......需要帮你找找你哥么？他不会自个儿飞回意大利了吧？”
　　“你管得未免有些宽了吧？”格薇妮不满，“我们继续旅游就行了啊。”
　　“可是人家哥哥都不在了，怎么能安心地旅游啊。”柯纳阳朝百哭蓝走过去，又停在了她和格薇妮之间，“是吧，百哭蓝。”
　　“就帮帮她吧，格薇妮。”班凯看见格薇妮想继续争辩什么，便开口阻止。
　　“好吧。”格薇妮不甘地低下头。
　　“你也没意见吧，夏梏？......诶，夏梏人呢？”
　　回来的时候，柯纳阳一直站在夏梏的身边，现在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夏梏行走在灯火辉煌的学院内部。后门进去那条街，热闹得像是一个小型的集市。
　　他在门外看见了那个人高高在上的笑容。他隐约记得她，知道她是他的旧识，也知道她是北美FE学院连环杀人案的主导。她叫海曼华。
　　于是便径直走进了学院里面。貌似同行的伙伴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个，坏女人...”
　　他轻声称呼。
　　她和两个高大的男人并肩走在人群的尽头，那边好像是通往校长办公室的道路。夏梏有些焦急，加快了脚步，不时会绊到一些学生。他不道歉。人们看他的眼神愈来愈异样。
　　海曼华一直没有回头看，这反倒让夏梏觉得紧张。她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被路边卖的好看的玩意儿和好吃的东西所吸引。像是刻意为之，仿佛背后长了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梏，却刻意告诉夏梏：“我没有发现你，快跟过来吧”。
　　走过了那段热闹如市井的区域，道路上的人愈来愈少，最后只剩下海曼华他们三人还有在后面跟着的夏梏。道路尽头那栋楼没有开灯，在这个点看来，还是有些不正常的。
　　看着海曼华和那两个男人消失在楼房的阴影里，夏梏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急促地跟了过去。
　　电梯在上升，夏梏不可能等那么久，转而从楼梯往上飞奔。鬼步被他用在了疾跑上，速度慢慢追上了电梯。
　　不过电梯停在了八楼。夏梏的印象里，那也是校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夏梏快到八楼的时候，慢下了脚步，害怕急促的脚步声会被他们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倒是几秒前就有了。夏梏小心翼翼到了八楼，一片看过去都是黑色的，唯有一个房间亮着微弱的紫色的灯光，那个房间，决不是之前校长办公室的位置。
　　而且紫色的光什么的，也太吓人了吧。
　　不仅如此，整个楼层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夏梏每走一步，都仿佛小心地从一颗地雷上踏过。
　　一番艰难行走之后，夏梏站在了那个房间门外。里面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甚至夏梏怀疑这个房间里没有人。
　　更加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也许海曼华他们根本不是进的这个房间！他们只是诱导夏梏进来而已。
　　但想太多也只是猜想，确信里面没有人之后，夏梏大胆打开了房间的门。里面没什么设施，木制的地板中间是一个紫色的魔法阵，那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了。夏梏对异能者的阵法没什么研究，的确有的异能会以阵法的形式呈现，这种做法也只有少数的贵族在坚持。阵法虽然繁复，但是可以确保异能的施展。
　　在以快速战斗为主流的当下，少有人有闲心这么做。
　　夏梏没有多想，往魔法阵上一站——
　　如果海曼华他们的确是进入了这个房间，又消失不见的话，只能是通过这个异能魔法阵。
　　——没有伤害类异能发生。
　　阵法开始发出更加强烈的光，周围的光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模糊不清了，脚下失去了实感，但是的的确确是仿佛站在什么上面。
　　再一次落地，周围的场景已经变换为长满树木的坡。上面是公路。夏梏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在新西兰的境内。路灯照耀下，海曼华和那两个男人的背影被拖长。他们依然背对着夏梏。
　　夏梏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只要能听清楚那几个人的谈话。
　　“Darkness家族的现任首领，玉白鲤，确定在这个小旅馆里面吧？”是海曼华在发问。
　　“嗯，他订了去美国的机票，明天就会去奥克兰的国际机场，今晚是动手的好机会。他的房间是302。我们是现在动手，还是等他睡着了再动手？”男人的声音。夏梏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当然是现在。这地方的东西不和我胃口，我想快点儿回中国。”海曼华抱怨。
　　“中国的敌人可比这里的强多了，你可别又碰到苏歌......”
　　“闭嘴，小雨。”海曼华呵斥，“先动手再说吧。除掉玉白鲤虽然是小事一桩，但是为我们带来的效益却是巨大的。”
　　——玉白鲤？百哭蓝的哥哥？他在这儿？
　　那三个人消失在了视线里。夏梏赶紧爬上去，看见他们已经越过了马路，对面是一家小旅馆，看着还不错。
　　宁静的氛围恐怕要被杀戮取代。夏梏想。
　　那三人已经走到了前台，估计是在进一步确认房间的信息。他们有多强，夏梏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凭借那日在北美的FE学院里海曼华所展现的实力，瞬杀玉白鲤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真是坏女人。”夏梏一边碎碎念，一边看向旅馆外面的一排排窗户。
　　只能这么进去了。

　　银发的男子穿着睡衣，蜷缩在床上用IPAD发着满是英文的邮件。对方是美国一家新兴的装修公司，不久前录用了玉白鲤当室内设计师。
　　比起纷争不断的异能者世界，玉白鲤更想当一个在平凡的世界里奋斗的人。
　　他还不知道，一场大战已经以他为中心，渐渐席卷而来。
　　强迫自己必须平凡的人，从一开始就处在另一个变局多端的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