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门徒》令狐莫愁

127、第34话.嗜魂之书

　　飞艇飞到半空中，强力探照灯摇晃到天空中的岛屿，可以看见尘土在光照里飞舞，渐近，能闻到血腥味。或许也只是错觉。戚联华对这种景象见怪不怪：一个庞然大物张开了所有的触手将天港包裹，它的许多触手都深入了岛屿的内部，不断有火花在它天蓝色的皮肤上炸裂然后熄灭。
　　它也只不过是要毁掉一座小小的天港。放到十几年前，戚联华他们曾看过的，是要毁灭一座城市的怪物。只不过戚联华当时还只是个小高中生，只能看着夏梏和盛逢武他们奔赴前线。虽然后来阴差阳错的，那要毁灭他们的城市的怪物成了他的召唤兽。可惜的是，他以为拥有了麒麟，便能一辈子不飓风不怕雨。
　　何况最后麒麟也并未毁掉千明市，留下的也并非是什么不可磨灭的痕迹。想到几年前确实被毁掉的FE学院大洋洲分校，戚联华不知道那些人当时面对的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快到了，大家作好准备，”克鲁塔认真地进行指挥，就好像他并非是什么佛罗伦萨的三巨头之一，而是个尽职尽责的导师，“按原计划行事，叶然和米歇尔疏散群众到我们的飞艇上，艾扎克负责维持秩序。克里斯汀和白长冰跟我走。”
　　“我呢？”戚联华问。显然他是在这个计划之外。
　　克鲁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给他，说：“你负责给他们打分。”
　　“Excuse me？”戚联华的表情仿佛被耍了一般。
　　对上的却是一张冷静严肃的脸，克鲁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初在FE学院和戚联华他们对着干时那股尚未成熟却无比凶狠的邪恶，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在我知道你现在的异能是什么之前，你暂时只能在我心目中排最弱的那个。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给你的是最适合的工作。”
　　戚联华沉默了。
　　他本身也不是那么热心去帮FE学院解决这些破事儿，不过学院里有他的盟友，他就当给个面子。他不希望他背后的联盟关系遭到破坏，毕竟还要靠着最后的成功去挽救心爱的女人。
　　“桑桑，你等我。”他在心里默念。
　　接着他接过那张纸，“那就这样吧。”

　　*
　　夏梏走到了飞艇站，他没心思在这人群散乱的小岛上找一个他还没记熟脸的人。不过世界还是要拯救的。
　　这边果然没什么人。附近的异能者都以FE学院的学生为主，他们是没办法搞定路人口中说的“毁掉飞艇站”的人的。
　　一路上还有着不少穿着FE学院制服的人的尸体，看样子不像是学生，应该是防卫部的人。他们的飞艇比公共飞艇和私人飞艇都快很多，能第一时间赶到天港。可惜看这情况，只是来送死的。防卫部和精英部号称集结着FE学院毕业生里最强的人，可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能都没有格薇妮和班凯强。
　　也不一定。——夏梏很奇怪自己会在这个问题上多想一步。
　　毕竟格薇妮和班凯也只是FE学院昔日的神话了。
　　这儿没有别人了。夏梏四处张望，看见的也不过是死尸，和飞艇的残骸。
　　“你走错地方了，如果这是他毁掉的第一个飞艇站，那他现在应该在第三个飞艇站。”
　　夏梏回头，果然，那个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表情茫然，仿佛这一切和他无关，仿佛他也有着和夏梏一样的目的，也和夏梏一样走错了地方。
　　那个人，那个用“柯纳阳”为名字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夏梏用刀尖对着那个人，即使无法出鞘，却依然能够给人压力，“你是谁呢？”
　　“这个问题有些浪费时间。”他笑了笑，干白无力，“你要找的那个人，他的目的是一本书。”
　　“在哪儿？”
　　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夏梏还是有那么一丝沾沾自喜。毁掉飞艇站，用巨大的召唤兽盘踞整个天港，都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离开。说得更细一点，那个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不希望在关键时刻，自己想要的东西被人带离。
　　所以他才让沙乐文去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是FE学院秘密留在天港内部的。
　　“我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但是我们在找的那个人应该也不知道。毁掉所有飞艇站之后，他应该就会去取了。”
　　“那么你说的那本书，也不一定在天港上吧。照你这么说，他倒更像是用整个天港作为要挟，如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毁掉这里。”
　　“你想得很对，但光凭推测，是无法知道他们真正所想的。就像你无法用正常的推理手段去诠释一起参杂了异能的谋杀案。”
　　夏梏缄默。
　　“我能知道那本书的内容吗？”他又问。
　　“上下册，上册记录了上古时期的异能者和召唤兽分布和活动的情况，各个神迹的地点，还有各个权力阶级的介绍。下册则是记录了所有被禁止的异能的使用方法。这套书，被我们称为《亚特兰蒂斯秘典》，也叫‘嗜魂书’。按照我们那个年代的做法，我怀疑，那本书并不只是单纯地藏匿，很有可能需要这样一场血祭，来将它召唤出来。”
　　“你们？和你们那个年代？”
　　“很久远的年代。”他说，“单凭你一个人是阻止不了他的，夏梏。我们需要合作。在那之后如果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你问。”
　　“你为什么选这个名字？”
　　“我混进FE学院，就是为了知道那本书的下落。长久以来潜伏在黑暗里的神明已经抑制不住夺回世界的欲望了。在他们彻底觉醒之前，我不能让他们的势力拿到这本书。我用这个名字，可以吸引很多人，比如你，还有戚联华和克鲁塔。”
　　“我算是被你间接卷入这起事件了吗？”
　　“这个世界，迟早需要你这种人来守护。”
　　夏梏还想再反驳些什么，这个时候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的，估计是克鲁塔他们率先建立了临时的信号源。
　　是沙乐文打来的。
　　“喂，夏梏，情况有些不妙。”
　　“我听出来了，你都不叫我师父了。怎么了？”
　　沙乐文在喘气，夏梏想让他别怕。但是了解情况才是当务之急。
　　“我在海瑞森校长办公室外面，校长在办公椅上已经死了，我的情况也不太妙，总之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要是下次有机会去到江南那边，记得把我这几年的工资卡交给我父母。”
　　电话挂了。

　　*
　　沙乐文抬起头，挤出一个苦笑，看着走廊一端站着的黑衣男子。
　　“你不告诉他我的身份吗？”
　　沙乐文说：“有什么关系嘛？黑衣人？反正他以后都会给我报仇的。”
　　“你毫无价值，杀死你就跟杀死一只蝼蚁一般。”黑衣人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又沉重，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般压在心上，“不过，残忍的人，有时很乐意狠狠地去踩死一只蝼蚁。”
　　“但是这可是在夜里，在赤脚踩上去之前，还是先看清楚，你只是想踩死一只蝼蚁，说不定它的旁边，是一只带着毒刺的蝎子。”
　　女人的声音。
　　原本没开灯的走廊，瞬间被幽紫色的火焰照亮。
　　她的脸孔在这光里，犹如鬼魅，又如复仇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