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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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英章的情绪是那大风吹在江心里，起了重重波浪，掀一层，又是一层，她谓之十王，“这狐妖有修真了道的骨格，又有超凡入圣的根基。她的元神在受刑后仍然仪光皎皎，论实力，我不是她的对手。”
一殿长得狰狰狞狞的楚江大王上前道，“狐妖有这等修为，竟不西归成仙，假使她以垂成之果，堕落膻秽，那么将是一大祸患。”
“……呵。”邰英章笑着掠过他，慢步走到了十殿之首阎罗大王的前面，“世凌，你说呢？”
阎罗大王身服单薄丝衣，面色苍白，凄清似有心事，自始至终一副意懒心灰充耳不闻的状态。
“郎世凌，我问你话。”邰英章道。
“嗯。”郎世凌扯起一个笑容，好比明月舒光，温乎如玉，“姑念无心，俗缘未了，可赦免她。”
邰英章恣态肆露，端详卿状，吩咐道，“放还狐妖回返阳间。”
两名蓝靛身躯的鬼童奉命护送颠当。他们赶阵阴风，一径去了。
“好了。我们去普度院，促膝长谈。”说到最后四个字邰英章一字一顿，她牵起了郎世凌冰冷的手。
郎世凌抿唇，抽回了手。
昏鸦鸣叫不辍，冥灯渐次亮起，她们朝着地狱城边走去，进了一座气派殿宇。
“师父。”郎世凌低低地唤了邰英章一声，她形质柔弱，语音纤丽，别有一番风味，邰英章听得享受，勾唇一笑。
“嗯？”
“衣服，还我。”
邰英章笑道，“莫说一件，十件也依你。来吧，帮我脱了，脱/得/光/光。”
郎世凌一板一眼，道，“师父皈尼舍，需守得五戒：目不视邪色，耳不听邪声，口不出邪言，足不走邪径，心不起邪念。”
邰英章心窃爱之，指望有些沾染，一个指头缠起了郎世凌的青丝，绕了一圈半，“徒儿，你那一条肚肠净记得味同嚼蜡的琐事。”
郎世凌道，“这是往日师父谆谆念念教诲弟子的。”
“因此，你不敢生爱而生敬？我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降职做个小小刑曹录事，”邰英章附在郎世凌耳畔道，“做你属下，你不知原因？”
“弟子不知。”
邰英章怒极，挥手道，“去，扫扫殿。”
郎世凌深深作了一揖，恭敬道，“是，师父。”
……
话分两头。
颠当又是怎样的境况？她是在瓮边醒来的，邰英章没有食言，送了她二三十缸酒。颠当用术法收好，路至半中，发觉大风凛冽，白雪纷飞。世间是深冬天了，颠当变出重裘保暖，冒着风雪赶路。她焦急找嫦娥，火速飞过峻峰藤葛，在小庵门前，足未进而趑趄。
“姐姐，你在么？”颠当喘怯，“……嫦娥，嫦娥？”她身子骨有点虚，眉低眼懒，抄转竹篱，再渡过一条独木桥，城内、城外、大街、小巷、林婆子家，水路旱路，东西飘泊，这么走了五、六日，没个佳人的影。
愁城坚锁，闷海难消，一寸芳心辘轳般转，恹恹成病的颠当在途中出神，面青唇白，急火攻心下手上运诀，闪电轰天划地，五方蛮雷剧烈响动。她展开双手，起的一团火炎炎赫赫，有燎原之势。
数叠嵯嵯峨俄的好山裂痕，高逼云霄的朱楼倒塌，场面惊天动地。
须臾间，颠当再呼出一口妖气作威，一个声音喝止她，“给我停下，狐妖想气绝而死？”
一道光闪闪烁烁，氤氤氲氲的清香飘来，嫦娥从天宫腾云驾雾而来，一手握着一杯绿澄澄的仙酿在品。
颠当见是嫦娥，就哭了出来。
嫦娥别过头去，不屑开眼一视。
颠当擦擦泪水，走向她，第一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带了邰英章的酒，有好多。”
嫦娥道，“我等不得。”说完，不多几口将手中的酒吃个干净，“不需要了。”
颠当试着熟思，像木胎土偶，难以言语形容。
嫦娥转身便走。
颠当的眼泪便和断线珍珠般扑簌簌落下，她又吞回重新涌上的眼泪，捏嫦娥衣角，道，“姐姐，又去哪？”
嫦娥回首，料她再发作不出，不经意在她额上轻摸了一下，答，“你的小庵。”
“……嫦娥你这只讨厌鬼。”颠当松了一口气，耳根一红，冁然一笑，左心肝，右心肝地叫，唧唧哝哝起来。
嫦娥眸色深沉。
……
入到庵里，颠当欢喜地献上那些酒，嫦娥熟视无睹。
颠当百般的软语温存，嫦娥鲜少搭理，后来颠当累了，松懈下来爬上了睡床，在红罗帐内有气无力地褪下袖袄，阖眼休息。
嫦娥去端来一碗汁水，坐在床头，道，“狐妖，可要我扶你？”
颠当愕然张开眼，应道，“可能扶也不方便了，烦你先拿个汤匙来？迟些我会喝完，一滴不剩……”
嫦娥观其容色，扶她起了身，亲侍汤药。
颠当两眼瞪得圆圆的，她受宠若惊地喝了一口，眩晕不知所为，叹了口气，“嫦娥，我还是明日好点再喝吧，好不好？”
嫦娥摇头，又喂一匙，颠当连咽药的气力也没了，那药自她嘴角渗出。嫦娥抬起指头揩着她的唇，问，“为什么受了这样重的内伤？”她其实猜到了几分。
颠当云鬓蓬松，更是娇媚柔弱。
“说。”
“……”颠当不语，想，嫦娥出尔反尔，不喝邰英章的酒，何苦惹她厌贱笑话。
见颠当背过身又要睡，嫦娥不知失落何处，多有不述，只叮嘱，“狐妖听话，喝完这药。”
颠当强撑眼皮，回头答应，“方才我有些昏迷，姐姐此刻再灌，我保证喝完它。”
心明非是伴，时光易度，思而难得，嫦娥当下把药呷在口中噙住，伏下身子，亲密地哺到颠当嘴里去，颠当咽下，嫦娥再哺。
颠当激动得呼吸困难，心里想着，星宿有牛女，地出连理枝，谁说天地不爱色。她信事之成，有一种她的付出得到回报不用心悬重压的感受，她兴许不是扑灯蛾……颠当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嫦娥的腰，叫她一声。
嫦娥徐徐搁下碗，将她的想往摧折，道，“宗子美昨日向我提了亲。”
颠当的心凉了半截，添了新病。
嫦娥着重品赏颠当状貌，随口道，“将来之福不可估量，一言难尽，此正道补我思凡之孽。”
听完这句话，颠当的心头系了千绳百结，安忍不问，“姐姐一点不爱我？”
嫦娥不会予她答案。
颠当松了手，取帕抹额，左顾右盼，终属空茫，随后她变作白狐急驰，没了遮挡的画卷滚了几滚，白狐呆滞地眨了下眼，回身咬起它，且行且洒泪。
“嫦娥，我同你没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