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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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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渗出了鲜血,嫦娥不走心地睥睨斜视。
有银光在彼端映着窗外清光,她敛目端详再端详,原是那只银镯子。
嫦娥呆了一下,弯腰拾它时不小心用了转动不便的那只手,过后神思懒担,单穿个月白绸紧身衣服,蒙被卧在床上。睡了一睡,又来了一度愣……
樵楼上“咚咚”地打了三更三点。
颠当已行了好长一段路,她远眺迢迢递递的峰峦,无奈气喘神虚起来。
“这一次定取你性命。”一个身影扑出,手一撇,趁势抓了颠当虚空悬起,再奋力摔她。
颠当重重跌倒,扭了脚踝,体内有如毒虫乱窜乱咬,她伸出玉指在地上乱划,冷冷道,“又是你,老尼,你弄脏了我的衣裳。”说话停时,一个娟秀的“死”字刚好写完。
老尼腾挪闪展,拳劈指戮,杀向颠当关节要害处。
颠当坐着,连连反击,四两拨千斤,化了老尼险招,一怒之下强行起了天火、地火、雷火、霹雳火,道,“来,来,你给我说说你是何人?”
老尼瞠目结舌,蓦觉掌风飒然,颠当招数神奇,妙到毫巅,直击她的心窝。
“住、住手!”老尼惨叫狂嗥。
颠当看得高兴,跃跃欲试道,“我还未真打下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谈笑声中,她拍拍衣裙上的尘土,站直了身。
老尼不知这是回光返照,一愕,“你不是中了毒了?怎么……”
颠当沉厚更胜先时,“你回答我的问题。”
老尼失声道,“求暂赐缓刑,我乃嫦娥侍女。”
“玉兔?”
“是。无半句虚言。”老尼再转身时,变成了一个削肩细腰的女子,鸭蛋脸面上有几粒微麻,她道,“是我不忿,为灾作祸,放诞无礼。”
“嫦娥派你来的?”提到嫦娥,颠当一口气上来,嗓子一甜,她努力往下一咽。
“是我,我擅作主张。”玉兔的声音喑哑,哀求道,“不要伤害我主人。”
“……”
“也是我,在主人熬的药投了剧毒,使你得了冤孽症候。”玉兔哭道,“我知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放过我主人吧。”她双手合着,颤巍巍的。
颠当一摸她的脉息,道,“怎么回事?这样子不能好了的。”
玉兔听后,酸热之心一时冰冷了,“你说,我不行了?”她惊悚道,“玉帝和王母娘娘太狠心,这节骨眼上拿我这没要紧的垫踹……阮灵华。”她泪流满面,“阮灵华,我失算了,反悔了,你回去找我主人,相信我,她从无害你之心啊,求求你保护好她。”
颠当脑子昏乱,为了醒神,她把手指送入口中,用力咬破。
“都怨我暗地分吃了叶玉胜予主人的仙药,殃及她,主人同我一样,在人间没有肉身在天上没有神籍,我们如若不长待广寒宫,将来便是死路一条。”玉兔崩溃道,“我常时哭想,无休无了,唯愿为主人捣出解药赎前愆,可是连叶玉胜也没把握的事,我哪里周旋得了。”
颠当怒不可遏,“我一个明人,你一个暗人,临头说这些,颠三倒四不清不楚,白赔了眼泪,还有什么没说?收起颓势,好好招认实情。”
“你的对手是玉帝和王母娘娘!”
“很好,我要与他们比试,见个真章。”
玉兔的心扑扑地跳,悒悒说道,“他们比着你的势力,不啻百倍。阮灵华,火神祝融也……”她话没说完,毛发竦竖,黧然变色,化作一团坯,暴毙了。
颠当眉头一皱,冲口说道,“再没有比玉帝和王母更无理的家伙,真不伦不类!”她勉力运足了气御风回返。
说远则远,说近则近,她迷在里头,只想向嫦娥再问清来龙去脉。
四下密雪声好比碎玉,浩淼又接通了风涛,杂杂沓沓。
“姐姐,姐姐。”颠当呢喃着。
早走得烂熟的院门外,她凝步站在了琥珀似的月下,神思几许,踉踉跄跄地过去要推开门,有刀一般的言语传来:“郎世凌,我直说了,狐妖回来的话,我锁上加锁,链上加链,拘系她于重门之内,骑那牲/口,调理她重挞鞭挝,叫她降服,不信她两魂不来,所以不劳你们费心,慢走不送。”
“不行,机不可失,我们联手。”阎罗王郎世凌一言一行通通在情理上,“上一回我遵依师父意思放走了她,属可矜之内。而这次,玉帝、王母娘娘等不及那两魂,明言在阮灵华精力完固前铲除她,天道无私,兹事体大,我不能搞砸,拖累到我的师父。”
“徒儿你柔筋脆骨的,镇得住大场面?”地藏王菩萨邰英章神出鬼没,现身在太湖石上调笑,珠钗金钏耀眼夺人。
“师父,你怎么来了?”
颠当从门缝瞧去,和邰英章邂逅,美姿容有一丝丝不解,心上冷哼。
邰英章玩景临风,装聋作哑。
俄延半晌,颠当转移视线,芳心一跳,生出一种蘸水笼烟的乱,嫦娥在翻转一个银镯子,郎世凌到她跟前商量合作事宜,她尚且不爱听,更别提郎世凌身后的黑白无常一句半句的硬衬。
颠当猜不透嫦娥的心,嫦娥不苟言笑,随随便便可抛颠当一个凄凉。
“灵华,进去吧,嫦娥看到你了。” 一旁的转轮王薛兰楚眼尾在颠当脸上一溜,停了一时半会,温言道。
颠当问,“你们十殿鬼王都出动了?”
薛兰楚惋惜地说,“不止。”
花枝瘦瘦兀自摇折,拼凑了拢来。又起大风了。
“那么我插翅难飞。”
颠当走两步,歇一歇,再排门入内。
“狐妖。回来了。”铁石打成心性的嫦娥竟慈悲嗟叹,假意或是真情,不可测识,她转至颠当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银镯子,道,“手。”
颠当一头雾水。
“为何不要它?”这桩事嫦娥无法安心。
颠当缩着手,不鲁莽行事。
“这是我前生在人间最宝贝的东西,戴上。”嫦娥一意孤行。
薛兰楚好像浸了一缸子醋在那,气色不善。
邰英章道,“兰楚,别轻举妄动。”
“是。主子。”薛兰楚握紧拳头。
“狐妖?”嫦娥在颠当的鬓边香了香,挟制软糯的她,笑着哄道,“好乖的狐妖,手伸过来。”
颠当更是剜心一般,不舍也强忍,道,“嫦娥,来不及了,我不要谁来编排我的道路。”
嫦娥的身子寒了半截,“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