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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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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冉冉红霞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撒下了醉人金尘。
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夜晚很快就要降临。
各家各户有的忙起晚饭,有的拾弄摊铺,原本还算平静的街道,愈显得热闹起来。
马车“咯哒咯哒”的在拥挤的人流中行进。
打头骑在马背上的是沐家老爷——沐云。
他身形魁梧,肚皮微腆,模样富态。跟在身后的马车里,一位中年妇女揭开帘子,正在向外张望。
沐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京城,不由心中感慨万千。
覃延儒刚听完覃小带来的消息,一下子跳了起来。
“太好了,沐家返京了。禾馨小姐一定也回来了!”
他兴奋地念叨着禾馨小姐的名字,竟然没瞧见立在门边的闵熹。
他喜滋滋地去了覃夫人的屋里,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闵熹冷声问覃小:“禾馨是谁?”
“是少爷的心上人啊,沐家的小姐。表少爷连这个都不知道?”覃小挠了挠头道。
心上人?
闵熹觉得有点好笑。覃延儒那个傻子喜欢的女人能是什么样?
不觉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情。
覃延儒冲进覃夫人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说:“娘,沐伯伯他们回京城了!”
“是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覃夫人惊讶道。
“听说是沐伯伯无心为官,这才致仕归乡。”
覃夫人笑道:“你对沐家的事情倒是了解。想来,你还是念着他们家的小姐吧!”
覃延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说:“禾馨小姐的确是位才德兼备的好姑娘。”
“哟,你那时候才几岁,沐小姐才几岁?你就知道人家才德兼备了?”
覃延儒也不生气,傻笑道:“您老别取笑儿子,俗话说的好,成家立业。我想,要是能与沐小姐结成秦晋之好,一来日后娘身边多了个说话的媳妇,二来覃沐两家本就是旧识,这样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再者,多个人管教儿子,您老不就更省心了吗?”
他说的头头是道,惹得覃夫人忍不住笑了。
“你这孩子,说是风就是雨的。娶妻又不是买菜,哪能像你说的这么简单。这些年,咱们家和沐家疏远了,人家刚回来你就跑去提亲,实在太过唐突。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可是我现在很想见禾馨小姐。”延儒低声道。
覃夫人见儿子一副失落的样子,不觉心疼。
“不如由我陪表兄先去沐家拜访一趟吧。”闵熹说着已经走了进来。
延儒闻声,抬头望向闵熹,却瞧不出他的心思。
闵熹睨了眼延儒,又看见了他那副惯有的傻相,开始有些生气了。
“表兄是不愿意我陪同吗?”
“不是的!就……照你说的办吧。”
覃延儒见闵熹板起脸,便立刻妥协了。
覃夫人高兴极了。因为闵熹不但心思细腻,还了解她的难处。
虽然覃夫人是家里的主人,但她毕竟是个寡妇,不方便在外抛头露面。
由覃家的少爷和闵熹这位表少爷前去沐家拜问,该是最体面的了。
她满意道:“既然如此,你就和闵熹一块儿去吧。”
“你什么时候帮我选衣服啊?”
覃延儒嚷着声,推开了闵熹的房门。
看见的却是正在更衣的闵熹。
闵熹没有理睬他的无理问话,低头看着塌上的衣服,就手挑了件颜色素雅的。
他只穿了白色内衫,能清楚的看出他的身形。
覃延儒在门口怔怔地望着衣衫单薄的闵熹。
他没料到闵熹的双腿竟是那样的修长,白色的软料轻轻贴覆在闵熹的皮肤上,他身上的香气随着单薄的内衫弥散在空气中,一头褐色长发正被他单手撩起。
覃延儒的胸口猛地一阵狂跳,脸像被火烧过了似的。他转过脸不去看他,却遭到他的讥讽。
“脸红什么。难不成你还对我动了邪念?”
他脸上的讽刺之意显而易见。
覃延儒慌张道:“胡说!怎么可能?”
“真的?”
闵熹单眉一挑,眯着眼看向覃延儒。
覃延儒后背忽然冒出汗来,心跳得更加剧烈。
闵熹凑近延儒,手不知不觉攀上他的脖子。咫尺之遥,闵熹抛下个清浅笑容,却似有万千娇媚一般。
延儒的心跳顿时像漏了半拍一样,眼前竟有些昏眩,他看见了闵熹红润的唇,白瓷般整齐的牙齿。
“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我帮你选衣服吗?”闵熹虽在责备,脸上却有几分得意。
覃延儒知道被他戏弄了,气得说不上话。
当天下午,两人到了沐家。
沐云热情的招待他们,之后又再三挽留二人一起用晚膳。盛情难却,他们就留了下来,却迟迟没有见到禾馨小姐。
覃延儒按捺不住,便急切的向沐云询问起来:“伯父,怎么没有见到禾馨小姐呢?”
沐云一听,愣了片刻。
“贤侄是说我们家的禾馨?”
“正是。记得当年住在伯伯家中时,禾馨小姐还常常照顾我呢。”
覃延儒还在回忆儿时,沐云却笑了。
“哈哈,贤侄。我这就叫禾馨过来,让你们好好聊聊。”
覃延儒听罢十分高兴。闵熹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沐云又多看了两眼。
不多会儿,小厮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年轻人。
那人岁数也就十六七左右。一身青色长衫,两鬓各垂下一缕发丝。眉眼很是清秀,皮肤白皙剔透,杏眼红唇的,倒像个漂亮姑娘。
覃延儒不认识他,却又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闵熹不动声色的观察起那位公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沐云道:“贤侄,这是我的儿子,也就是你刚才提起的‘禾馨小姐’。”
说着,沐老爷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反倒是他身边的沐公子还是一脸的平静。
沐公子见到了吃惊的覃延儒,蹙眉半晌,似乎是在努力在记忆中寻找他叫什么名字。
“哦,是你啊。”
覃延儒问:“你……你认识我?”
沐公子不以为然道:“你不就是那个爱哭鼻子的覃延儒吗。那时候你总是粘着我,害我老是睡不好觉。”
沐云斥责道:“禾馨!怎么说话的!”
沐禾馨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不再做声。
覃延儒尴尬不已,想向身边的闵熹求助,却发现闵熹正在浑身颤抖。原来他正在笑。
沐云不好意思道:“贤侄啊,以前有道士说禾馨不好养活,我们才给他穿了耳洞,当闺女养。直到我离开京城后,他因为满了十岁,才恢复的男装。
禾馨生得像他娘,模样是有些像姑娘,不过我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不是伯父自夸,像他这个年纪一次就考上乡试的,也不算多。”
覃延儒本来想说些好听的话,可话到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脑子里只想着“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这句。只得找借口推掉了沐云晚上的邀请。
闵熹觉察出覃延儒满心挫败,失落到了极点,便收起了刚才嘲笑他的念头。
出门的时候,他转身看了眼沐禾馨。
沐禾馨像是感觉到了闵熹的视线,很自然地回视。
两人四目相对。沐禾馨平静地看着闵熹,闵熹则是眼神飘忽的上下打量他。
只是短暂的视线接触,沐禾馨却被他看得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人在用羽毛挠他的痒一般。
轻轻地,缓慢地,却又是充满诱惑的。
沐禾馨忽然起身,沉吟了片刻,问:“你叫什么?”
闵熹轻笑,答非所问道:“我是他的表弟。”